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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遵命去喊妹妹,不一会儿转来说:“父亲,我妹妹不舒服,正要回房歇息呢。”
万鹤寿抱歉地说:“小女腼腆怕羞,请恩人多多包涵。”
酒席散去,王可久被安置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里休息。万鹤寿总像有什么话要对王可久说,却欲言又止。最后他说:“时间不早歇着吧”,便离去了。王可久由于连日颠簸劳顿,很快便沉入梦乡。他被一阵悦耳的琴声唤醒时,天已大亮了。那琴声如溪水叮咚,又似春风拂面,王可久顿觉神清气爽,睡意全消。于是他披衣推门走了出去。好奇心所驱使,他穿过花园,绕过假山,为的是弄清谁在抚琴。从这清雅缠绵的琴声中,他听出弦外的忧郁,时不时如云似雾被整个曲子的明朗裹缠着。王可久在小池边看到了他所寻找的目标,在几竿青竹旁,一位妙龄少女侧身抚琴的影像映入眼帘。那女子丰美圆润,经华贵的衣裳包裹出线条,分明的轮廓,那样恰到好处,女子头上的饰物很简洁,却将妖娆和华贵渲染到极致。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万鹤寿的声音:“王公子起得这么早?”
一声问候,将王可久吓了一跳,他像贼被当场捉了似地窘迫不安,想到一个男人家躲在暗处偷看人家大闺女,多可耻,还有那副痴傻相都被万鹤寿尽收眼底,一时局促得手足无措。
万鹤寿大笑着,拍着王可久的肩说:“你对琴艺不陌生吧?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说着就拉住王可久的手径直朝那女子走去。女子这时已先看到他们了,很显惊讶地立起身子道:“父亲!”
万鹤寿和蔼亲切地说:“瑛娘,这位就是昨晚我对你说过的王可久,王公子,是为父的救命恩人。”随即转过身来对王可久道,“这是小女瑛娘。”
瑛娘脸上腾起一层红云,羞涩地嗫嚅着嘴唇,却不知说什么才好。王可久此时正面与瑛娘的目光相遇,心里反倒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瑛娘的美无法言说。在那光可鉴人的脸上,却有着一种宿命的神态,一种与这美不相协凋的忧郁,凝结在眼底眉梢。在她的右眼角上,一颗黑痣极醒目地写上面,使整个面孔显得生动,一看便知是位多愁善感的女子。
瑛娘见了王可久,仿佛听到来自心头的一声脆响,像银瓶乍破。她注视着王可久,明白这一声脆响乃是命运与命运不期然相撞之声,眼前这位风流倜傥儒雅沉稳的男子,仿佛是故友重逢似曾相识,她似乎早就熟悉了他,在梦中在幻觉里?
她低下头。
“哎呀,你瞧瞧我这记性,你母亲差小红来说有事我去一下,你看我差点忘了。我去去就来。”
王可久和瑛娘一听万鹤寿要离去,都很局促,瑛娘软溜溜一声“父亲”,话音未落,万鹤寿却已大步流星而去了。
瑛娘今年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长这么大,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子单独相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王可久略略大方地走到琴边,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对瑛娘道:“让我来为小姐弹奏一曲,好吗?”
这声音舒缓而亲切,令瑛娘莫名地感动。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离开座椅,请王可久坐下。琴声滔滔汩汩,激情沸腾。他似乎很快意识到如此激越会给听者和自己造成太大的震撼和撞击,很快转换了一种和缓的曲调,瑛娘听到那熟悉又令人神往的名曲《高山流水》,她的心狂乱地跳动着。
王可久边弹边转过头来,他深深地陶醉在一种氛围之中,大胆地捕捉瑛娘的视线。瑛娘泪眼迷离,他们在这一刻,同时感受到有—根无形的绳索,已经由命运之神在两端系牢了他们。瑛娘此时的心态是矛盾又复杂的。昨天晚上,当父亲向她说了王可久的为人,并有意与他结秦晋之好时,瑛娘却回绝了父亲:“瑛娘这辈子无论如何不嫁商人。”
万鹤寿对女儿说:“这位王公子,相貌出众,风流倜傥。虽是经商之人,却没有经商之人的狡诈,诚实如你爹我,虽经商大半辈子了……你认为你爹的为人如何?”
瑛娘道:“父亲为人当然没说的。但父亲一生颠沛流离,为了赚钱东扑西抓南跑北奔,又能有几时在家呢?瑛娘只知道母亲是形单影只,除了养儿育女,还要时时为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除了父亲你难得回来的那几天,我从母亲睑上很难找到快乐的影子,瑛娘害怕孤单,不愿重复母亲的命运,谁不知商人重利轻别离,女儿不愿意嫁给商人,请父亲不要再提什么王可久了。”
万鹤寿却说:“从来好男不恋家。让妻子儿女吃饱穿暖,锦衣玉食,得享人间富贵,这样的男人才算得真男人。倘若天天扯着女人衣襟,围着女人转还算什么大丈夫,男子汉?你母亲虽说辛苦了些,孤寂了些,她内心的那份踏实感你却不知道,孩子,你不懂得这些。为父认为,像王可久这样的条件,是万里挑―的。”
瑛娘说:“父亲之所以对王可久印象好,皆因他救了父亲的命才如此的吧?莫非父亲有意拿女儿一生幸福做为报偿,才着意将女儿嫁与他的吧?”
“女儿言重了,为父再怎么感激他,也不会随便拿女儿的幸福当儿戏。再说,做为父亲,我又不知道人家的心思,哪能唐突开口?假如王公子不同意,为父的老脸又如何安放?女儿今天能如此理智地讲出这通道理,让为父感到,我的瑛娘的确是长大了。为父不想包办你的婚姻。因此,这件事就点到为止,你和王公子之间有缘没缘,要看天意如何了。—切顺其自然吧!”
然而此刻,她心中的疑惑和阴影,在王可久的坦然亲切的注视下,激越深情的琴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位男子带给她的感觉,是全新的。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引力,是她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的。这难道就是父亲所说的那“缘”?这就是“命”吗?
当王可久即将离开杭州的头一天晚上,他郑重其事地向万鹤寿求婚了。万鹤寿哈哈大笑,刚要说话,忽见帘子后面女儿的身影一闪,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件事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能做主哩。恐怕小女不愿意,小女曾发誓不嫁商人。”说着对王可久使眼风,王可久知道这桩婚姻是成了。
瑛娘自与王可久相遇之后,一见钟情。万鹤寿看到女儿容光焕发,如痴如醉的神态,心中暗喜。能将女儿终身托付王可久这样的“快婿”,他打心眼里满足。
“王公子,这件事怕是不成了,实在对不起恩人……”
万鹤寿一句话没说完,瑛娘早沉不住气了,不顾一切地从帘子后面出来说:“父亲,瑛娘愿意。”说完,羞得满脸通红,看了王可久一眼,转身退出。
万鹤寿乐不可支地笑了,对王可久说:“我早就等着你开口呢,自打我认识了你,便有此意。我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倒过来替女儿求婚吧。这下好了,一切天从人愿。这桩婚姻实乃天意,你和瑛娘算得上郎才女貌,小女嫁给公子,做父母的放心。”
王可久回到洛阳家中,将这桩婚姻始末详细讲述给婶娘听,婶娘一高兴,又加半年不见侄儿,精神极度亢奋,情绪波动得厉害,连着两夜没休息好,使原本就病弱的身子一下子垮了下来,一病不起,不几日,便撒手而去。临终前,婶娘拉着侄儿的手一再叮嘱:早日将瑛娘娶过来,成个家,给王家留个后,也算没有白让她操心,并再四叮咛,千万不要守孝,不必为一些繁文缛礼耽误了婚期。尽早成亲,否则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王可久一一答应了婶娘。
婶娘的死,给王可久巨大的打击,仿佛天塌了半边。婶娘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天高地厚,还未回报以万一就匆匆离去。他将婶娘厚葬之后,便修书一封派专人去杭州送到万家。信中详细讲述了婶娘去世,家中只有三四个奴仆守着,自己无法脱身,将娶亲的事提了出来。希望尽快将瑛娘娶过来。
万鹤寿一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喜日子定在三月三。
过嫁妆那天,王可久住的那条宽街上,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几十辆车马拥塞了整个一条街,首尾不相见,陪嫁的东西应有尽有,成套的银制器皿、铜制器皿以及陶瓷器皿,木制大桶、小桶,大到浴盆,洗衣盆,小到面盆洗脚盆,孩子用的袖珍小尿盆,连将来小吃核桃用的小锤子都准备好了,更不要说各类衣物、用品、玩物……亏得王可久宅院房屋宽大,一般人家光这些东西就无法安放。王可久对所陪嫁妆并不在意,唯喜爱瑛娘亲自从杭州家中带来的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