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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陆堦连连摇头:“到哪里去找,岂不是大海里捞针?”
主仆二人胡乱吃了点东西,垂头丧气地过了一也,第二天清晨,陆堦亲自去找舅舅裘信甫。裘信甫做官多年,岁数大了,养尊处优轻闲无事。陆堦直接走进裘家客厅,见舅舅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肃穆,客庁里笼罩着严峻的气氛。陆堦向舅舅请了安。
裘信甫问:“什么时候到京的?”
“前天。”陆堦说着,流下泪来,哽哽咽咽,泣不成声,“大哥……他犯案了……”
裘信甫用手按了按陆堦:“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停了一停,又说“家已抄了,全家被捕,你还不知道吧?”
陆堦一听,像五雷轰顶,摇摇晃晃,坐不住位子:“我离家二十多天了,家里的事一无所知,舅舅是怎么知道的?”
“刑部有人把消息透给了我。你大哥怎样?”
“我随他一同到京,前天已关进刑部牢房,吉凶未卜。”
“丽京一贯谨言慎行,怎么参与了这种事情?”
陆堦心想,舅舅只知道大哥犯事,并不知道内情,于是就将庄廷珑、庄允城编纂刊行《明史辑略》,陆、查、范三人到学道衙门出首,吴之荣乘机敲诈勒索等前后情况,详述了一遍,最后说:“请舅舅想个法子。”
裘信甫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是莫须有,真是莫须有!”沉吟了片刻,“据刑部的人说,吴之荣这个恶魔一口咬定是反清逆案,谁也不敢延宕,案情已经直达中枢,四大臣一口同音,令刑部严查重办,庄允城已供认不讳,他不久前死在刑庭监狱,被戮尸寸磔。现在想推翻吴之荣的诬告,已没有可能。只有千方百计把你大哥扒拉出来,别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依舅舅看,该从哪里入手?”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这种事就要从钱入这个你还不明白?”
陆堦听了,将仆人张煜卷走三百多两银子和财物,现已两手空空的情形讲了一遍。裘信甫摇了摇手说:“三百两银子算什么,不够打发衙役门人的呢!花在关节人物身上的少说也得几千。你们读书人只懂得讲仁讲义吟诗清谈,哪懂得官场黑暗?钱的事不必多提,由我一手包揽。”
陆堦连连咂舌:“眼下身无分文,怕是旅店店主也要撵了。”
裘信甫命陆堦赶快搬往家里吃住。
陆堦根据舅舅的吩咐,连夜写了申冤的呈文,裘信甫写了托情的书信,拿出五千两银子,一并转给了刑部要员。
吴六奇营救查继佐的信及时抵达中枢,送到四大臣手中。信中要求削去自己的官职,保释查继佐出狱。四大臣考虑水陆师提督吴六奇是平南王的台柱子,在南国边陲动荡不安的情况下,对藩王手下大将的请求不能不再三掂量,这时刑部及时送上陆圻的辩白呈子,四大臣不得不重新审议,批复陆圻等三人回浙江听候审理,即日出京。
陆堦得到消息,请教舅舅有什么看法,裘信甫说:“一时难以摸着底细。不过可以肯定由坏向好处转机。”
陆堦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辞别了舅舅一家,随哥哥返回杭州。
14
朱佑明和赵君宋关在巡抚统辖的绿营兵牢房里,两人从未谋面,素不相识,作了囚徒才互相了解,成了知音。两人同样垂头丧气,大发牢骚,一个说:“《明史辑略》这一逆案是我张榜揭露的,论道理我是第一功臣,现在却抄家坐牢,天理何在?!”另—个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有《名史辑略》这部书,更何况我大字不识—个,硬说我参与了编纂此书。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我才是今古奇冤!”
赵君宋惊异地问:“说你参与其事,他们有什么依据?”
朱佑明懊恼地说:“吴之荣这条恶狗,说书里的朱史氏就是我朱佑明。”
赵君宋认真思索了一阵:“《明史辑略》我全看过,没有朱史氏就是朱佑明的话。”
朱佑明眼前闪出一片亮光,觉得活命有门,恳求地说:“赵老爷,你救救我吧!”
赵君宋摇着头说:“我有什么法子?”
“法子很简单,赵老爷肯在大堂上作证,一说不就清楚啦?”
“这……”赵君宋不置可否,引而不发。
朱佑明保命心切:“赵老爷是有德之人,只要您肯救我,出狱后我把家产分给您一半。”
赵君宋知道朱佑明家中殷富,有二三百万两的家产,其中的一半是多少?他心里明白,想到此处,心中一阵狂喜,表面却不露声色:“较到真上,物证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赵君宋愿意为自己辩证,朱佑明激动万分,当即叩了一个响头。很快两个人成了朋友。
朱念绍的大舅子王羽,几天来一直为朱佑明奔走,寻找门路。这—日王羽买通旗兵来牢房探监,对朱佑明说了两件事。第一件,“通过武进士龚廷元,搭上了巡抚朱昌祚,要你出五万两银子,保证一不杀头,二不连累家口,三不没收财产,只把你发配边陲,两年就可以回来。”第二件,“通过满官图赖,搭上刑部派来主审此案的吴努、戴肃哈,只要你花两万两银子就行。满官说话硬棒,朱昌祚也得看他们的眼色行事。”王羽问朱佑明,“不知大伯选择哪条门路?”
朱佑明听了这两条消息,喜不自胜,当时就精神了许多。他毕竟是个生意人,小九九拨拉得滚瓜溜熟,心想花五万不如花两万,忙对王羽说:“就走图赖这个门子吧!”
依照朱佑明的吩咐,王羽联系了图赖,断了龚廷元这条路子。朱昌祚等候了几天不见回音,有人透话说朱佑明走了图赖的路子,脑袋都气青了,当时去找吴努、戴肃哈,恫吓说:“整个杭州都传开了,说朱佑明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贿赂二位老爷,请二位开恩。要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了,若被吴之荣知道,他狠咬一口,我们三个休想活命!”朱昌祚说时,眼光冷冷的直逼吴、戴二位满官。
吴、戴二人知道这件事的分量,如张扬出去,有杀头的危险,十分害怕。当着图赖的面发誓赌咒:“谁若收朱佑明一个小钱,教他五雷轰顶!”吴、戴二人眼见得朱佑明这块肥肉吃不成了,干脆推脱得一干二净。为了避嫌,朱佑明一案推给朱昌祚主审,“朱抚台主审朱佑明一案,免去许多嫌疑,这样对大家都好。”朱昌祚欣然答应,他正想抓住这个机会整治朱佑明。朱佑明着实高兴了几天,他觉得胜算在握,苦难就要到头,跪在大堂上颇为镇静。主审的是巡抚朱昌祚,吴奴、戴肃哈两位满官分坐两边。朱佑明辩白道:“这部书原来是前朝朱相国所写,所以叫朱史氏。他的后人家境贫寒,将稿本卖给庄允城,庄家请了一班有学问的人编纂成书,刊刻出来,小的大字不识一个,怎能编纂史书?”
朱昌祚紧追不舍:“你没有参与其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与庄家同住南浔镇,常听邻里说及此事。
朱昌祚吹毛求疵:“你既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不到官府出首?”
“我不识字,又不知道书里写的什么。”
朱昌祚一拍惊堂木,大骂道:“刁民,还想狡辩!”于是命衙役带出庄廷钺对质。庄廷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站立不稳,但他顽强地为朱佑明辩冤:“朱佑明从没参与逆书的编纂,小人不敢血口喷人!”
朱昌祚冷笑了一声:“你想保住同伙,同谋来日?大刑伺侯!”
两边衙役吆喝一声,庄廷钺上了夹棍,即刻昏死过去,冷水激醒后他仍咕咕哝哝地说:“小人不能昧了良心……”
朱昌祚见庄廷钺死不作证,就传吴之荣出庭。吴之荣大大摇大摆地走上公堂,说:“朱佑明是茅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逆书上明明写着宋史氏就是朱佑明,他还嘴硬!朱佑明就是保佑明朝的意思,他编写逆书,攻击当朝,自在情理之中。”
朱佑明见吴之荣出庭,心里打了个寒战,这个坏胚子不知什么时候蹿回来了,看来自己又要倒霉了。他据理力争,把早已想好的理由摆了出来:“小的今年五十六岁,生下来就起了这个名字,跟本朝没有丝毫牵连,逆书《明史辑略》中没有朱史氏就是朱佑明的话,如果有,也是吴之荣做了手脚添上去的。”
“你有什么证据?”
“湖州教授赵君宋可以作证。”
朱昌祚让赵君宋出庭,赵君宋走进来说:“我是最早审读《明史辑略》这部逆书的,书上并没有朱史氏就是朱佑明的话。”
出乎朱昌拃所料,赵君宋竟为朱佑明说话,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