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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和证词,与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更改。蓝知县更改了问语,补上新的供词,再将原判写进去。连夜呈给按察使孙启雄。
按察使孙大人看后,气不打一处来,召来蓝知县,指着他的大鼻子说:“好一个蓝鼎元,又来耍花招!你只改了问语,供词和判决仍与原来一模一样,你是糊弄我呢还是糊弄你自己?百姓们说,听着喇喇咕叫照样种庄稼,你是把我的话当成喇喇咕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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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启雄怒气冲天,蓝知县却平静如一潭止水,诚恳地说:“问语出自审讯的官员,当然可以更改。口供出自犯人,生死攸关,哪里是审案的官员所能任意改变的呢?口供是花,判语是果,既然口供不变,判语自然难以改变。今日的案情确实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请宪台亲审明察。如有差错,下官愿承担一切罪责!”
孙启雄是个意气攻心的人物,往往是为争一口气,不顾满盘输。他气愤愤地说:“蓝鼎元,你以为我不能亲自审问?我就是要亲自审问,等我找出差错,咱们再说!”
“下官乐于聆听宪台大人的教诲。”蓝知县依然十分冷静,说罢,快布走出了大厅。
潮州刑厅推官唐奥是蓝鼎元的闽中同乡,又同窗共读多年,甚为蓝公的处境担忧,连夜叩门来见蓝公,劝诫道:“宪台大人是你的顶头上司,怎么能跟他较劲儿呢?你没有牢蹲还要找个锅框子蹲吗?他是三品按察使,你是七品芝麻官,惹恼了他,撸你还不是撸一把菜叶子!高桌子矮板凳,熬个县宰也不容易,万一革职回家如何见人?”
蓝知县淡淡一笑说:
“我自幼贫贱,什么苦都受过,官职的有无,不足挂齿。当官本身不是坏事,若要杀无辜百姓,讨好上司,当这样的官就是可耻!我蓝鼎元能够做吗?”
好心的唐奥,干急躁不淌汗,毫无办法。
两天后按察使孙大人亲自复审此案。一开始便凌颜厉色喝神断鬼,要他们说出真相。李振川、李显等的口供与原来的口供一点不差,孙启雄十分恼怒:“你们受了多少贿赂,快说!如不据实招供,我将你们一个一个用夹棍夹死!”
李振川说:
“谁能贿赂我呢?是蔡高?是蓝知县?他们能给我多少银子?我在县衙任职十几年,难道不知道杀人者死这个简单的道理吗?纵然得到千金万银,性命没有了,要金银又有何用呢?我因为舍不得四两银子被人家偷走,结果打杀了一条人命,现在若再把罪责推到无辜的人身上,这不等于又杀一条人命吗?此案没有一点冤枉啊,到任何地方,我也没有别的口供。”
李显说:
“小人拒不认罪,才应该用刑,现在我自愿如实招供,不敢嫁祸于人,为什么对我用夹刑呢?如果按察使大人非要我改变口供,那很容易,要我说谁是凶手,我就说谁是凶手,无需用刑。出了差错,我可不担干系。”
徐丙一、蔡高、吴前水等人也都咬住原来的口供不放,按察使孙启雄一筹莫展,急得汗水湿透了官服,啪啪地摔着惊堂木,又不敢真的用刑,怕刑讯矫供被蓝鼎元抓住,告到皇上那儿,酿成大祸,没法收拾。
作笔录的文案看透了孙启雄的心思,急忙找个台阶让他下驴:“孙大人,下官考虑,此案跟巡抚大人商量—下如何?”孙启雄得救似地连连点头:“很好,很好。”
文案将审讯的经过向巡抚一一禀报,巡抚果断地说:“既然原判无误,可以据此上报了。”
邱子双非命一案就此审断,蓝知县闻讯非常高兴,当天去宪台府邸拜望孙大人,孙启雄借口有恙在身,闭门不见。蓝公轻轻—笑:“没想到宪台大人心胸如此狭窄。人命关天,理应吹毛求疵,慎之又慎。说实在的,孙大人的认真精神使找佩服,我从孙大人身上受到的教益匪浅啊!”
死保正害死活帮武
保正,是清代基层最小的官员,类似民国的保长。南熏坊保正郑候秩,为乡民肖帮武所逼,投河自尽,妻儿指尸告状。肖帮武的堂辩恰恰相反,控告郑候秩一贯仗势欺人,多次敲诈勒索肖家,逼得肖妻悬梁而死。双方言之凿凿,全村没人敢出来作证。蓝县令巧布迷魂阵,草蛇灰线,跟踪追击,一举将奸人逮捕归案。比篇根据《鹿州公案》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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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僮够儿提着一只楼上楼的鸟笼子,一溜小跑跑进了衙署,冲着蓝知县的书房叫道:“大人,快来看,我给你买什么来啦!”
篮公推开堆积如山的公文,咕哝了一句,伸了伸疲惫的腰身,缓步走出书房,见够儿提了一只窝啷鸟来,忙问:“哪里来的?”够儿兴奋地说:“花十文钱买的,大人不是说喜欢窝啷鸟儿吗?我见它挺肯叫的,就给大人买来了。”
蓝公勾起了指头,拨弄着鸟儿,嘬起嘴唇打了一声唿哨,窝啷鸟扑啦啦撞着竹笼,从楼下撞到楼上。
“够儿,你知道喂什么食儿窝啷鸟最肯叫?”蓝公来了兴致。够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告诉你,喂秫秸虫窝啷鸟儿最肯叫。吃了秫桔虫,它嗓子发痒,像小虫爬似的,不叫唤就难受。可咱南方,不种秫黍,找不到秫秸虫,叫得就没劲了。据说,北方的窝啷鸟吃秫秸虫长大,能叫九十九种花腔。”
够儿不太相信,嘻嘻发笑。蓝知县呷了一口浓茶说:“这是一位鸟把式亲口讲给我的,可不是我自己编的。有一回,百灵鸟与窝啷鸟比赛,看谁的花腔最多。百灵叫什么声音,窝啷子学什么声音。百灵百灵,能学一百种生灵的叫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学遍了,整整比赛了一天,没有分出胜负来。百灵鸟急了,使出了绝招——学碌碡磙叫,碌碡磙压场时不是发出一种叫声吗?那声音最优雅最尖厉最狡诈最没有规矩,百灵鸟以为这一招窝啷子完了,闷缸了。万万没有想到,窝啷子憋红了脸,一挺脖子,也叽叽哇哇叫出了碌碡磙的歌声。百灵鸟黔驴技穷,只得缩起了脖子。这时,窝啷鸟突发奇想,“咪呜一”,学了一声猫叫,只听扑啦啦一声,百灵鸟一头撞在地上,气绝而亡……”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够儿将鸟笼挂在葡萄架下,蓝知县舀来一匙水,添进鸟碗里,又找来一撮米糁子,撒到窝啷鸟的面前,窝啷鸟视而不见,毫无兴趣。蓝知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几十年来,我养过百灵,伺过画眉,一个一个都饿死了!慢慢养鸟的兴致也淡了。百灵死,画眉亡,哪有闲心玩窝啷?官身不自由啊!”
蓝知县话没落音,就听衙门外咚咚响起了堂鼓,又有告状的来了。他没心思再管窝啷鸟的事儿,忙命够儿伺候穿戴,准备升堂理事。
大堂上跪着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嬷嬷,脸如火刀,黑瘦黑瘦,浑身像一截无血无肉的枯木,只有那一双大眼偶或一轮,表示她还是个活物。这老嬷嬷虽然瘦小,嗓门却洪亮尖锐:“蓝大人,给小人作主呀!小民有冤!”一边叫着一边往大堂上叩了几个响头。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冤枉?”蓝知县问。老嬷嬷一边呜咽着一边说:“我是南熏坊保正郑候秩的妻子,叫郑陈氏,我丈夫被恶人逼得走投无路,投河自尽了。”
“那恶人是谁?因何逼死你的丈夫?”
“那恶人就是本村的肖帮武,他藏匿田契,抗缴地税,九月十三日领一伙人抄了我的家,将我丈夫打成重伤,无处躲藏,只得投河而死。尸体现在大坛沟边上。我命苦啊,请求青天大老爷作主啊!”郑陈氏呼天抢地,嗝嗝地昏了过去。蓝知县忙命衙役抢救,又捶又擀,才缓转过来。
蓝知县又详细问了一番,带了吏役十几个人,赶往大坛沟验尸。刚刚走出县城,有人禀报说,郑候秩的儿子郑阿北已驾船将尸首运到码头了。蓝知县一干人等折身奔往码头,—具男人尸体横躺在船上,身上不见伤痕,指甲里塞满了泥沙,看来确属投河而死。衙役揭开死者头上的麻布,蓝知县感到疑惑,整个脸面全部腐烂。蓝公心想,郑陈氏说丈夫十三日投河,今儿是十七日,仅仅四天,正值寒冬,河水冰冷,尸体为何这么快就腐烂了?
“郑阿北,大坛沟距你家不远,你父亲投河之后,你为何不及时去找,一拖就拖了四日?”蓝知县细细地査问。
“找了,全家人都出去找啦,只到亲戚朋友家寻找,没有想到他会投河自尽。”郑阿北满脸凄然的神色。
“路过大坛沟的乡邻那么多,都没有发现吗?”
“投河死的人,头几天是沉在水底的,慢慢泡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