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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自严神色沉下来,缓缓抱起茶杯,看着桌子,目光闪烁的没有说话。
他承认刘时敏说的有些道理,但现在的情况是,大明正需专心于内务,分心不得,并且大明现在的国库,根本经不起一场大战消耗,同时,即便胜了,也不能如消灭建奴一样消灭察哈尔。大漠那么大,从东到西绵延万里,强如太祖成祖都没能剿灭残元,现在又如何能做到?
并且,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根本不在刘时敏,是乾清宫的那位皇帝陛下。
他心理压力极大,明年的财政有庞大缺口,朝廷与地方的博弈,“新政”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完全腾不出精力做其他事情。
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劲,乾清宫的那位什么时候做事要先派人来试探他们内阁的态度了?
刘时敏不给他问的机会,面色平静的道:“另外,关于火器,内阁的态度是?”
毕自严环海沉浮,很敏锐知道,刘时敏说的是那道奏本,瞳孔骤缩。
对于“火器”,从他本心来讲,可有可无,最好是不要发展,暂时使用也可以,但没必要投入那么多,战场上终究是“人”决定,兵器是辅助,每年数百万的投入,在这种时候,显得异常扎眼,不合适!
但刘时敏将这件事排在察哈尔之后,显然说明皇帝更看重这件事!刘时敏是在有意无意的点拨内阁,甚至于,是乾清宫的授意!
毕自严神色动了动,这种被人强迫,做“违心”的事,心里极其难受,纵然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
他十分清楚,既然刘时敏亲自来开口,就由不得他不低头,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微微倾身,道:“关于‘火器’,内阁……坚定的支持,与皇上的态度一致。”
刘时敏神色微笑,面露松弛,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朱栩原话的纸条递给毕自严。
毕自严打开看去,顿时脸色大变,目露惊色。
“火炮已经遍存于世界,我大明今日毁,西夷明日来攻,如何抵挡?海上如何建长城?我大明是否要永远如猪羊一般被人圈禁,任意欺凌,苟且偷生?目光短浅,自私狭隘,以一己私心抛却家国之责,妄言国事,不体上心,毫无格局,其心可诛!”
毕自严看着这张纸,手都微微颤抖,眼神后怕。
如果他刚才坚持“不表态”,那会是什么后果?这道旨意一旦发了出去,不说皇帝,天下人怎么看内阁,看他,他自己都无颜继续在内阁待着了!
既不如此,他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心里惭愧无比。
刘时敏看着毕自严的神色,站起来,微笑着道:“内阁草拟诏书,送到司礼监审核,曹公公会亲自送去乾清宫给皇上过目,另外,内阁要发明文,工部,吏部也一样,明日全国登报。”
毕自严目中懊恼,惭愧,后悔,种种情绪复杂,有些心思不属的僵硬的点头。
还在看着朱栩的几句原话,他后背不知何时出现冷汗,惊不住的浑身一抖。
他作为内阁辅臣,对这张纸上的话有着深刻的明悟,纵观古今,能看到一丝未来。若是明朝真的封禁火炮,用不了一两百年,只怕天地将大变,“五胡乱华”的局面或将重演!
那是何等的罪过!
他背不起!
所有人都背不起!
好在,好在,宫里的皇帝看的清楚,没有被他们的糊涂耽误!
好一阵子,毕自严口干舌燥的抬起头,看着刘时敏道:“本官要去皇上那请罪,皇上可有空?”
刘时敏看着他,道:“只有大人?”
毕自严一怔,旋即深吸一口气,道:“本官去一趟议事厅,内阁,六部尚书,二十巡抚。”
刘时敏点点头,道:“杂家知道了。”
刘时敏又看了眼毕自严,转身出了班房。
毕自严低头看着纸条,神色变幻。
他心里翻腾,难以平静。原本并不在意的一件小事,在皇帝眼里就完全不同,这到底是皇帝站的太高看的太远,还是他们鼠目寸光,坐井观天?
毕自严心里不是滋味,身体移动了下,感觉嘴唇干燥,下意识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冰凉又放下。
半晌之后,他睁了睁眼,轻轻吐了口气,不管如何,现在还是要去乾清宫请罪,反省,他放下纸条,起身出了班房,转去议事厅。
第987章 儒家思想
乾清宫内。
刘时敏站在朱栩身前不远处,奏禀道:“皇上,奴婢已经与毕阁老说了,毕阁老……表情凝重,似有大悟。”
朱栩盘腿坐在软塌上,表情微笑。
毕自严等人虽然也是这个时候的文人,有着那些人的缺点,不过不那么极端,还有的救,至少,当他点出问题来,不会死犟不改,一昧的顶到底。
“毕师到底是内阁辅臣,没让朕失望。”朱栩笑着道。
曹化淳站在另一边,手里拿着一道奏本,道:“皇上,兵部与各地总督商议的‘联动计划’已经完成,上呈司礼监了。”
朱栩随手拿过来,没有打开,看着刘时敏道:“说说内阁今年的‘新政’计划,简明扼要,过几天朕还要听内阁详细的说。”
刘时敏稍做沉吟,道:“是。内阁将整体的‘新政’划分为‘士,农,工,商’四个部分。士,包括了国政体制,一系列的制度,规划,设计,还有就是教育,科举,入仕,官吏的任命,升迁,考核,监察等等。农,包括了田亩,户籍,耕种,赈灾,移民等等,颇为浩大,简单难以概述。工,这一块比较含混,只有一些大体的政策,内阁的意思,可能是想留下一部分必要的,其他的都遣回原籍,分配土地。商,内阁与督政院制定了一系列的商业规章制度,国贸寺以及税务总局等都有参与,奴婢大致看了下,有些苛刻,税赋非常的重,并且还拟计划增加专门的商务衙门,严厉打击不法商贩,以图控制商贩规模。”
“士农工商?”
朱栩神色有些讶异,旋即又觉得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面露思忖。
士农工商,已经将大明的所有行业包括在内,士与农,朱栩基本不用担心,政体框架他已经基本确定,内阁最多就是修修补补。农,内阁以及满天下的人都无比重视,这重视程度是超过他的。但“工、商”这两块,内阁的想法就与他大不相同了。
对于“工”,内阁的想法朱栩大致理解,在朝廷以及天下士人来看,无非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奇技淫巧”,可有可无,这个时候,当然是赶回去种地,缓解灾情。
商,明朝最初对商人本来是收重税,严厉打压的,可后来日渐崩溃,商人几乎成了法外之地,甚至于朝廷最大的一块收入“盐政”都荒废殆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更不能任由商人“不劳而获”,哄抬物价,牟取暴利了,商人在他们看来,只怕还是影响国家稳定的一大危险因素!
朱栩琢磨着,内阁的政策,多半是想要恢复明初的苛法。
朱栩手里拿着奏本,轻轻拍打着。
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哪怕他是皇帝,权势熏天,也不能要求天下人,哪怕是内阁六部这些大人们完全体会到他的心思,同样,他还不能和盘托出,不然会吓到这帮人,于事无补。
“你们有没有觉得,朕一直在为难内阁,以及朝廷的大人们?”忽然间,朱栩抬头看向刘时敏,曹化淳道。
刚刚经历过“封禁火器”一事,曹化淳与刘时敏对视一眼,曹化淳揣摩着朱栩的心意,慢慢的道:“皇上高瞻远瞩,非常人所及,内阁以及朝廷的大人们不能理解,这是正常的事情。皇上只要耐心指点,奴婢相信,外廷的大人们会体谅皇上的苦心的。”
朱栩看着他,暗自摇头。
他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个后世之人,来到这里,站在最高处,仿佛与整个世界在作对,不止是外廷的那些大人们。
有时候,朱栩也挺同情这些大人们的,被他用各种手段,拿着鞭子在后面抽,亦步亦趋,能理解,不能理解的,都是蹒跚而行。
“其实,朕也是不得已。”朱栩说道。他这句话是说给曹化淳,刘时敏听的,也是安慰他自己。他可以不顾及那些圣,德,甚至所谓的名声,清誉,哪怕是史笔如刀。可这些大人们视之如命,跟着他,也是够辛苦的。
刘时敏看着朱栩的神色,顿了下,道:“皇上心有沟壑,万丈宏图,眼前不过是小羁绊,日后回想,未尝不是一场功德。”
朱栩一怔,抬头看向刘时敏,拿着奏本点了点他,笑着道:“你倒是会安慰朕。行了,朕就是一时感慨,虱子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