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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学濂喝了口茶,听着直愣神,旋即一脸可惜的道:“原来如此,倒也别无他法,希望兄台明年高中,位列三甲!”
这个时候,孟兆祥也从楼上下来,坐在魏学濂边上招呼了句:“魏兄。”
魏学濂这才意识没有认识地面的青年人,抬手道:“还未请兄台名讳?”
青年人微笑,抬手道:“在下曹鼎蛟,山,西大,同人氏。”
魏学濂一愣,道:“曹鼎蛟?怎么与那位禁军统领曹变蛟的名字那么像?”
青年笑而不语,继续低头看报纸。
倒是孟兆祥看着曹鼎蛟道:“我观曹兄眉宇如星,性情敦厚,怕是诗书满腹,可是冲着明年那第一榜去的?”
第一榜,也就是俗称的一甲,状元,榜眼,探花。
曹鼎蛟闻言摇头,道:“近来有诸大儒要鼎革儒学,推陈出新,在下这次里是打算考取皇家政院,潜心问学的。”
孟兆祥与魏学濂都是怔了怔,对于皇家政院那边放出的消息他们是知道的,那里聚集了不少名家大儒,也有当朝高官,不时的讲经说法,很是热闹。
真正让孟兆祥与魏学濂惊奇的是,京城已经很少有这样潜心文学的人出现了,来京城的学子,哪一个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两人都是一脸钦佩的看着曹鼎蛟,道:“曹兄虽然年纪少一些,可品性令人佩服,我二人今日受教!”
曹鼎蛟连连摆手,道:“二位客气,只是家里长辈说了,以前的没什么用,要学习新东西……”
魏学濂与孟兆祥自然认为曹鼎蛟是在谦虚,拉着他换地方,要与他一醉方休,说到动情处,三人都相见恨晚,吵闹着要认兄弟。
在他们热闹的同时,原永平府知府,孟乔芳府上,也聚满了人。
孟乔芳本来在辽东做的很好,只是张问达成为辽东巡抚后,展开了“清肃”行动,主要就是针对那些与建奴“交勾”的人,孟乔芳有嫌疑,可是没有实证,因此被安排回京“另有任用”。
京里都传闻,这位可能进入户部,任一都司员外郎。整个大明都知道,户部乃是最为要害的位置,更何况尚书还是国舅,自然前途光明远大。
孟乔芳自然也是这么认为,在辽东多年,京城没有什么根基,到了京城没有多久,他就大开中门,广迎四方宾客。
这也是大明官员的一种本能了,只要有机会,尽可能的拉拢人心,师生,乡朋,亲友要想尽办法联络,也唯有这样,才能在官场站住脚,做成事。
纵使朝廷出了“九条规定”,严禁结党结社,强制解散了复社,清除了东林党,杀的人头滚滚,可近乎深入骨髓的结党之风,还是没人能阻挡。
第458章 科举泄题
孟乔芳坐在主位之上,望着熊文举,孙承宗等人,心里也大感快慰。
虽然他在明年的科举之中没有什么位置,可作为即将就任的户部都司的员外郎,那也是颇为显赫,说上几句无伤大雅的话那还是可以的。特别是,这些士子中第之后,如何跳过候选,直接入仕为官,亦或者去哪里,哪个位置,是好是坏,他这个户部员外郎,声音就显得重了。
至少,他有权直接从这些人里挑人,拉入户部。
熊文举,孙承宗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在明年,也就是崇祯四年的科举中,三甲之上定然有名!
孟乔芳他自己也需要这些人的投靠,他还不到四十,有的是远大前途!
他面容堂堂,尽管从军多年,一举一动还是带着儒雅之气,含笑之间,显得很是礼贤下士。
熊文举性格冲动,遇事急切,见孟乔芳好说话,就开门见山的般道:“孟大人,听说明年的科举试题不同以往,不知道大人可有听说?”
对于这种打听科举试题,涉嫌透露考题的,以往一旦查实要么杖毙,要么腰斩,后果极其的严重。
往上追溯,弘治年间的唐伯虎舞弊案,唐伯虎等人直接被终生禁止科举,仕途断绝。而作为主考官之一的程敏政直接下狱,严刑拷打,哪怕后来翻案,也没撑过几天就死了。
程敏政当时是礼部右侍郎,主持编修《大明会典》,专掌内阁诰敕,这样的人,在当时看来,用不了多久,入阁参政是必然,前途一片光明,还有就是,与他一同主持的,就是弘治名臣,李东阳!
可见当时程敏政的地位非同一般,可一有泄题嫌疑,还是立刻被下狱,最终落得身败名裂,晚节不保的凄凉下场!
由此也能看得出大明朝廷对科举的重视,对科举舞弊的深恶痛绝,处置严厉。
只是今非昔比,延续百年的激烈党争,直接导致的就是朝局纲纪的败坏,结党营私成风,现在这种近乎套题的话已然能够公然宣之于口,旁人亦未觉得有什么。
熊文举话音一落,孙承泽等人都目露希冀的看向孟乔芳。
孟乔芳自然不清楚考题,可看着熊文举等人的目光,神色也微沉。
他已经知道朝廷这几年的强烈改革意图,包括在科举上。皇家政院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他囊括了国子监,贡院,甚至还有一部分的太常寺,吏部,礼部的职权。
明年的科举,也将由皇家政院主导,帝师毕自严为主考官。现在考题还没有出来,可从皇家政院透露的消息可以看得出,以往的,格物,政经,策问等等都被大部分压缩,同时加入了大量的“物理”,“数术”的考题。
对于一心苦读的士子来说,哪里会知道这些奇技淫巧,本能的厌恶,如何能写得出来,又如何入得了考官的眼?
看着一干人的热切眼神,孟乔芳也无法拒绝,沉吟着道:“本官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本官与礼部的钱侍郎多有交情,可以为诸位走动一番。”
熊文举,孙承泽等人都大喜,站起来道:“多谢孟大人,学生定然不忘大人今日援助之情。”
所谓的“援助之情”就是要孟乔芳一定要帮他们弄到考题了。
孟乔芳也不以为忤,在辽东他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心里已经在想着给钱谦益送什么礼,送多少银子合适了。
此刻,钱谦益也在书房里,揪着头发,对着一张厚厚的“卷子”愁眉不展。
他们这些六部官员,按照宫里的要求,也要定期去皇家政院上课的,课程包括了政务,反腐,监督等各个方面,每次上完课,必须还要有心得上交,记录为吏部考核。
这种东西,完全是新冒出来的,哪怕是文学大家,东林魁首的钱谦益,也老虎吃刺猬,无从下手。
他都没有办法,别人就更帮不上忙,除了抓耳挠腮的回忆着课堂上的教授是怎么的讲的,也别无他法。
“父亲父亲父亲……”
忽然间,书房门响起了急切敲门声。
钱谦益眉头皱了皱,放下笔,语气平静而威严的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的青年人,他推门快步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张纸,焦躁的道:“父亲,考题泄露了,现在满大街都在传,是从礼部传出去的。”
钱谦益神色丝毫不动,冷声训斥道:“这考题乃是皇家政院所出,毕大人还未回京,何处得来的考题?莫要人云亦云,任他们传就是,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
这是钱谦益的儿子钱德峥,他听着钱谦益的话,越发着急道:“父亲,你先看看,这个不像是假的。”
钱谦益眉头皱了皱,看了钱德峥一眼,明知道是假的,还是接过来看了看。
这一看他就心惊,这每张纸下面,赫然有着“考题专用”的字样,这是皇家政院那边,专门用来出题,不得他用的。
钱谦益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去看考题,肃色道:“你刚才说满大街都是?可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钱德峥道:“是,所有的士子都在传,几乎人手一份,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这还是我花高价,从一个外地举子手中买来的,说是原件。”
钱谦益坐在那,圆肥的脸上没有表情,双眼却急急闪烁起来。
能够泄露考题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皇家政院,一个就是礼部,可他还没有看过考题,那么能泄露的,也唯有皇家政院那边。
可旋即他又皱眉,皇家政院向来严密,这种关乎天下的大事,必然慎之又慎,不会轻易走漏风声,可现在有着皇家政院考题的专用纸张流了出来。
“要么是皇家政院有内贼,要么就是有人想借着做点文章……”
钱谦益眯着眼小眼睛,低声自语。
钱德峥一脸急色,道:“父亲,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您?”
钱谦益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