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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进入卢芳深度催眠状态后,引导她重新回到那个梦境场景中,于丁齐而言并不难。丁齐又一次来到了那个神秘难寻的地方,还是连绵的赤色山丘,似乎是小赤山公园的景象,却看不见长江,前方有一条清澈的溪流,而天色接近黄昏。
脚下是同样的,前行却是不同的路线。丁齐通过卢芳的感官见证这个地方,而卢芳沿着溪水行走,来到起伏的丘陵深处,周围稀疏的参天古木和遍野的花草。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树木仿佛黑影重重。气氛很是阴森肃穆,假如独自走在这种地方,确实有点吓人。
丁齐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就是现实中存在的某个地方,而且就在境湖市,可惜找不到,而曾经找到的人好像又都忘记了。田琦的情况不好说,但卢芳和涂至的确都忘了,只是因各自的原由把它当成了梦,或者在梦境中又回现了曾经历的场景。
但丁齐的潜意识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心理医生,他进入卢芳的精神世界,并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求证欲,更是为了治疗对方的心理问题。
丁齐的声音缓缓说道:“人在心情压抑的时候,就会觉得环境压抑,或者回忆起曾经令你感到压抑的环境。但你意识到为什么会有情绪焦虑时,就要知道怎样去调节,这里的风很温暖景色很优美心情很舒适”
这里毕竟不是现实,而只是卢芳精神世界中展现场景,在深度催眠状态下,是受到丁齐的暗示诱导的。这相当于修改某种潜意识,心境转变的同时,也在转变着精神世界中的环境。
现在的精神世界,不再仅是卢芳曾做过的梦或是她曾遗忘的经历,而成了丁齐在潜意识里修改后的结果,还保留了原先的景象,气氛和感觉却不同。沿泉水、沐清风继续前行,突然又听见岸上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卢芳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奇怪的小东西从草地里钻了出来。丁齐这回看清了,这小东西是白色的,看上去像个杏鲍菇,但个头却比杏鲍菇大多了,顶部微微有些发黄,是圆形的并非伞状,通体约有一尺多长,还有两条像胳膊般的分岔,又像一个肉乎乎的婴儿。
它白天时藏在草丛中是看不见的,到了天色转暗之后,才从松软的泥土里冒出来,手臂般的分杈展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丁齐记得涂至的精神世界中展示的场景是白天,难怪没有发现这种奇异的生物。
在深度催眠的状态中,卢芳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丁齐的声音又说道:“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太萌了,看着心里就软软的,好想摸摸它。”
卢芳走了过去,弯下腰很温柔地抚摸着那肉乎乎的小东西,整个身心都变得放松舒适也许在她的现实经历或者梦境中,并没有做过这种动作、也没有这样的感受,这是在深度催眠状态中丁齐暗示诱导的结果。
离开卢芳的精神世界后,丁齐告诉她可以睁开眼睛说话了。卢芳睁开了眼睛,但其实还停留在催眠状态中,丁齐说道:“你会美美地睡一觉,醒来后会忘记这一切,只记得是很舒适的体验,今后你每天都会安然入睡”
丁齐“修改”了卢芳的潜意识,卢芳醒来后,不会记得催眠状态中的经历。他这么做也可能导致另一个结果,那就是卢芳或许会将曾经的梦境渐渐忘掉,就算再想起,恐怕也不是原先的情境与感受,或者根本不会再做那个梦。
这也意味着,丁齐想从卢芳这里追寻“大赤山”或“小境湖”的线索断了,他甚至都不应该再向她提起。但身为心理医生,丁齐必须这么做,这是他应有的职业操守,首先要保证解决求助者的心理问题,而不是使其症状加重甚至导致精神异常。
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丁齐本人很遗憾,但对卢芳而言却是最好的。心理医生就是心理医生,不能在这个时候干私活或者有个人企图。
说着话丁齐站起身走到卢芳面前,突然伸出两根手指点向她的双眼。卢芳的双眼下意识地就闭上了没有再睁开,随即眼皮开始快速颤动。丁齐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她,呼吸很轻柔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卢芳就这么睡着了,她不是躺着睡的,而是靠在沙发上,身体两侧还垫着两个柔软的大靠枕。丁齐在诊室中给人做催眠的时候,通常都会让被催眠者准备好这种姿势。他一直等到三个小时还差十五分钟的时候,才将卢芳唤醒。
卢芳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伸展双臂,神情有些茫然道:“天哪,我睡了多长时间了?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这么踏实了!”
丁齐笑道:“你睡了大概两个小时,先喝杯温水,稍微缓缓神。”
卢芳惊呼道:“才两个小时?我感觉一天一夜都有了,丁医生,您真是太神了!”
丁齐:“看来这次的催眠治疗效果不错,您回去之后,要继续巩固,做好心态上的自我调整。我们刚才已经分析了导致您心理问题的原因,如果想解决困扰,内心深处就不能采取刻意回避或消极对抗的态度。”
卢芳:“我想是想明白了,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丁齐:“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你随身带着一张卡片,在下面两种情况时就拿出来看一眼。一是想到离开工作单位退休,感觉未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二是你莫名总是想回忆,回忆这些年来在单位的工作和生活经历的时候。
卡片上写两句话,不要总是回忆已经做过的事情,仔细想想我曾经还有多少想做而没做的事情。
每个人都可能有很多想法,比如等自己有了时间就要去做什么,可以发挥兴趣特长,可以满足爱好,可以感到快乐舒畅,可是根本就没有去做。卡片上的字可以打印出来,如果是手写的话,一定要你自己亲手写,而且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
卢芳点头道:“我明白了,丁医生,我一定会照做的。”
自从她醒来后,一句都没有再提曾做过的梦,此刻可能还没有完全忘记,但在没有刺激提醒的情况下,已不会再刻意想起,丁齐当然也是一句都没有提。卢芳这次心理治疗的效果很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卢芳是没事了,可是丁齐原本已渐渐息去的心思又重新被唤醒,在脑海中就像星火燎原,怎么也摁不住了。他离开医院后径直开车去了小赤山公园,在公园里一直待到天黑。
小赤山公园中有好几片平坦的空地,晚上有灯光,在日出和黄昏这两个时间段,有不少市民健身。原先有打太极的、练剑的、唱花鼓戏的,但近两年几乎都让广场舞给收编了,划分成好几片跳广场舞的势力范围。
丁齐穿行于此起彼伏、载歌载舞的音乐声中,最后来到了卢芳所说的那个凉亭。这里是整个公园视野最高的地方,但视线被周围的树木挡上了。周围稀疏分布着几十株参天大树,都挂着境湖市古树名木的牌子,应该是原赤山寺院落中的遗迹。
丁齐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风衣,这件衣服还是佳佳去年帮他挑的呢,行走在晚间阴森的树影中仿佛是一个幽灵,逡巡着不知在寻找什么。后来他在凉亭中独坐了很久,仿佛走神了,思绪纷飞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外星人、引力波脑洞几乎开成了宇宙虫洞,也想到了神话传说中的洞天福地、结界仙境,还有玄幻故事里的任意门等等。他总感觉这世上有些地方,是人们看不到的,可是不小心也会误入其间,也许在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浮想联翩的丁齐才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风很冷,他下意识地裹紧了风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是晚上七点钟左右进公园的,感觉在这里没坐一小会儿啊,怎么就这么晚了?
丁齐皱起眉头,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自己是不是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但已然忘记。
他为何会有这个念头?田琦的经历是怎么回事,已无法去深究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涂至和卢芳也都到过同一个地方,且事后都忘记了。那么就存在一种假设,那个地方其实是可以找到的,但是人在其中的经历,过后却会被遗忘。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里就是一个理论上既存在又不可能被发现的神秘之地。因为就算你去过那里,回头也会忘记。世上真的存在那样的地方吗?可是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释丁齐的发现呢?丁齐由此又想到了一个神学悖论。
上帝究竟存不存在?中世纪的某批神学家给出了一种答案,主要是两条:第一,上帝是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