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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主动联系她时,看到这个号码,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激动”,这点赵暮夕不否认。
接听以后,赵暮夕没有主动问好,而对面也在沉默,像是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还在生我气?”她还没说话,纪与棠就像看到了她生闷气时的模样。纪与棠刚下班从公司出来,这时坐在车里捏着那只粉红猪,这个玩偶一直放在放在车里,都没有拿走过。
纪与棠的话一说,赵暮夕的嗓子里就像是卡了根刺,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啊,以纪总的情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在生气,早在那天晚上请她吃煎饼果子时,就应该看出来了吧,那还故意用“两万”来气自己?
“没事我挂电话了。”赵暮夕违心地说着,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接这个电话,她和纪与棠之间能有什么事。
“赵暮夕。”纪与棠喊着她的名字,从她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来她在闹小脾气,“你就是在生我气。”
听纪与棠这样说,赵暮夕不屑地笑了笑,好像猜中了别人的心思,她很有成就感一样。知道纪总厉害,不仅会读心术,隔着电话都能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赵暮夕索性就对着纪与棠发泄起来,嚷嚷道……
“我生气怎么了?谁规定我不能生你气啊,纪总,你这人真搞笑,管得可真宽……”
赵暮夕说话的声调突然上扬了好几分,就似在和人吵架一样,导致旁边的游客纷纷用眼神围观,赵暮夕举着手机,钻去一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这语气给人的画面感很强,赵小姐的底气又回来了,纪与棠很欣慰,勾起嘴角笑着。
笑?赵暮夕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轻笑声,纪总是不是看到自己“生气炸毛”就很开心?
“如果那天我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不好意思。”
纪与棠是由心而说的,其实从那晚在夜宵街偶遇赵暮夕开始,她应该算是有点了解赵暮夕了,赵暮夕并不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是个单纯拜金的女人。再后来,她让赵暮夕过去帮她煲粥,开价的事情果然又气到了赵小姐,也算是接触过程中的一种试探吧,这些年,纪与棠习惯这样去试探一个人。
和赵暮夕相处时,纪与棠感觉很舒服,不是因为赵暮夕会演,而是因为赵小姐有时候认真起来,真的挺讨人喜欢。
刚开始时,赵暮夕觉得纪总十分好打交道,是因为她不了解纪与棠。纪与棠的疑心很重,所以从赵暮夕频频出现在自己身边时,纪与棠就已经开始怀疑赵暮夕的来意,并且调查了她。
赵小姐倒是很傻很天真,可能是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狡猾的对手,这回栽了个一干二净,以致后来,把自己都给“赔”了进去。
“我……”
“不会有下次了。”纪与棠打断她的话,柔声说道。
纪总说话这么温柔,对赵暮夕来说简直是暴击,瞬间就想“原谅”她,赵暮夕啊,你有点出息行么,别人随便说几句话,自己又要被忽悠过去了……
前几天她还在林微面前花式吐槽纪与棠,现在因为纪总这几句话,赵暮夕又给忘得干干净净。
赵暮夕有一点看得很准,那就是纪总老奸巨猾,自己在想什么她都猜得到,而且深谙人性,赵暮夕自打遇上她,就再也没有逃出过她的“手心”。
“你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吃饭……”赵暮夕小声重复了这两个字,心里明显有点蠢蠢欲动,却还在坚持自己“最后的倔强”,别扭着回答,“我……没兴趣。”
第22章
“我没兴趣。”
纪与棠主动约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失败过,面对赵暮夕如此直接的拒绝,她也只是淡然说道,“那好吧。”
“嗳……”赵暮夕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就……就这样没了?
赵暮夕倚在墙上,看着手机屏幕上和纪与棠不到一分钟的通话记录,纪总这歉意表达得也太敷衍了吧?请客吃饭,说得倒是很好听,自己不过是想矜持一下,最后纪与棠挂电话比谁都快,果然是无商不奸。
她脸皮是不薄,但也没有厚到再给纪与棠回个电话,说自己突然又有兴趣了这种程度。
尽管如此,赵暮夕还是不得不承认,刚才纪与棠开口说“还在生我气?”时,声音真是太苏了,别的不说,听她说话,真是一种享受。
赵暮夕握着手机,又自顾自笑了笑,因为这通电话,她心情好了不少,还哼着小曲,抓了两个娃娃回家。
纪与棠笑着系好安全带,有时候,听她吵吵嚷嚷几句也挺有意思的,纪与棠以前没这么无聊,这样拿一个人来寻开心,可想起赵暮夕时,总有种想笑的冲动。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纪与棠开车经过那条宵夜街的次数变多了。喧嚣的环境下,灯光昏黄,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分不出究竟是什么味道,这里对比起她的生活圈子而言,全然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她没有再遇上赵暮夕,尽管经过那家煎饼摊时,她会放慢车速,目光下意识一瞥,但她还是没有再看到那个混迹在嘈杂夜市里,显得格格不入的高挑身影。
转角的路口,一辆电瓶车不小心蹭了过来。
车身被刮花了一块儿,纪与棠下车时,那电瓶车主十分担心,一个劲地道着歉,心里只是担心着该要赔多少钱。
一下车,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纪与棠看到了一个穿长裙的纤瘦背影,一袭披散的黑发,几乎要垂到腰间,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走着,星辰繁多的夜幕下,这画面很美。
“没关系。”纪与棠见那人没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上了车,那个背影渐行渐远,再次发动引擎,但已经偏离了最初的导航。赵暮夕走路时就是这样,有些魂不守舍,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你去哪了?打电话不接,家里也没人,找你半天了。”
赵彩南迎面风风火火走了过来,恰碰上了赵暮夕,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
“手机没电,找我什么事?”赵暮夕虽然是这样说,可心里明白,还能有什么事。
赵彩南也才四十几岁,可相对同龄人来说,看起来却憔悴不少,年轻时长期抽烟酗酒,私生活各种混乱,而现在,岁月在她脸上毫不留情地留下衰老的痕迹。赵彩南年轻时的长相算是出彩的,赵暮夕五官和身材都随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们这样的家庭,赵彩南并不希望女儿长得太过漂亮,普普通通的最好,因为太漂亮容易不甘心,不甘心又容易走弯路。
可赵暮夕偏偏就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蛋。
她十八岁时就怀了赵暮夕,有想过流产,但是一咬牙,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以至于后来她们母女吵架时,赵暮夕还会拿这个来说气话,说当初就不该把她生下来,因为这句话,赵彩南没有少扇过她耳光。
“我就这些。”赵暮夕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塞进赵彩南手里。
“你把卡给我。”赵彩南伸手要去拿她的银…行…卡。
“还欠了多少?”
“二十五万。”
又是二十五万,“我卡里没这么多钱!”
赵彩南此时已经将她的钱包抢了去,“我拖着那头,让他们通融通融,你一有钱就打这张卡里。暮夕,就这一回,以后我都听你的,再也不乱来。”
最后一回,她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最后一回,她这话要能信,母猪都能上树。赵暮夕从她手里抢回自己的钱包,“我没钱,想要钱你自己去挣。”
“赵暮夕,我好歹也是你妈,我生你下来,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为了你这样对我?!”
要钱了就开始摊亲情牌,赵暮夕这些年真是受够了,一股怒气堵在胸口,强忍着才没让它爆发,气不过,赵暮夕冷笑着道,“我有让你生我下来吗?你这样的妈还不如没有!”
“你……”
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赵暮夕没再说话,双目无神,只是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往下落。
赵彩南拿走了她的银…行…卡,看着她白皙脸颊上的指印,知道自己这次下手又重了,随口…交代了两句,“你早点回去,擦点药。”
她母亲的关心,也仅限于这个时候。
赵暮夕跌坐在一旁的花坛边上,裙摆扫在地上,任凭被灰尘所弄脏,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哽咽了一阵,又吸着鼻子仰起头,望着夜幕,一边看着一边伸手擦着脸上的泪痕。
纪与棠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那一记耳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