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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两鬓泛白,如今满头都是苍苍之色,一点也不像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
因为连年战乱、加上天灾人祸,大明各处是怨声载道,崇祯连着下了几次“罪己诏”,宫里的用享一缩再缩,他自己更整日穿着黑衣粗衫,披散着头发,活脱脱一个暮年的忧伤老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步履蹒跚,好似孤魂野鬼一般,仿佛从他的背影能看到他脆弱的生命之火正在无助的摇曳……
我俯身朝崇祯跪下:“圆圆见过陛下,圆圆,圆圆,回来迟了。”
崇祯见到我,不禁浑身颤抖起来,饶是之前对我再多的猜疑,仿佛都已经全部忘记,一下子就扑过来将我拥抱入怀,似乎只有此刻,他已经疲惫不堪的心才得到一丝放松。
我正要出言安慰,后面却有人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崇祯的心绪。
崇祯往后瞟了一眼,见是一个太监,便挥手道:“你先下去罢。”谁知,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崇祯觉得稀奇,如今连太监都不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正要说话,我则站起身,将那被我扮作太监跟进来的多铎,拉到崇祯面前。
崇祯看了半晌,呆了起来:“多……多铎?你怎么?”
多铎嘻嘻一笑,道:“皇帝好啊,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你好像过得不怎么样啊。”我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白了他一眼,这男人咋就这么讨打呢。我既然答应和你回大清,你又何必再出言挖苦?崇祯到底是一国之君,干吗把话说得那么透?
崇祯神色间一阵极不协调的忸怩,他犹疑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会把他带来,那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恐、迷茫和被欺骗的感觉。
我赶忙解释道:“多铎王爷是专程来见您的,有要事相商。”
崇祯半信半疑地望着我,又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多铎。我再次朝多铎瞪了一眼,“威胁”他好好跟我演好这场自欺欺人的戏,多铎只好正经起来:“大明皇帝想必还记得,多铎上次潜入皇宫,打算和陛下结盟的事情吧。”
“你是说,助你杀了皇太极?”崇祯想了想道,“只是,朕当时已经和他议和罢战,又岂能……”他未说完,我就打断道:“皇上,如今到了什么时候,又何必这么固执?圆圆问陛下,这段时间,皇太极是否遵守承诺,没有再进攻大明?”
崇祯尴尬地看了多铎一眼,对我道:“满人确实还有骚扰过边境,不过这相信也不是皇太极的本意,毕竟骚扰大明边境的是其他……”
“是其他贝勒王子肆意妄为对吗?”我唏嘘道,“皇太极定然有在每次骚扰掠夺之后向陛下解释,这其实是那些贝勒贵族各自为政,恣意而行,并非他本意,对吗?陛下,您仔细想想,若没有皇太极的默许,他们真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入侵掠夺?他们满人若不靠这种豪取强夺,扩充人丁牲口,又怎么和我们泱泱大国抗衡?”
我这一说,多铎不免再背后拍拍我的肩膀,做势咳嗽两声,示意他也是个满人,我白了他一眼,冲他道:“难道不是么!你们满人身处苦寒之地,虽然土地肥沃,但谷物一年生长一次,根本连一半人民都养活不了,更别说种地的壮丁都被你们拉入八旗作战了。你们又要打仗又要生产,别跟我说,你们的谷物和人丁是天上掉下来的。”
多铎正要狡辩,被我眼睛死死一盯,不再捣乱。我心下暗暗一笑,多铎也有拿我没折的时候。他一心要我同他去满洲,可不能在此时惹我生气,他也怕我一不顺心就留下来当什么唐妃娘娘了。
我已将话锋移开,恳切地望着崇祯,“皇上,如今已到了生死关头,又何必太拘泥于礼数?皇太极表里不一,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皇上又何苦同他太仁义?现在若是和多铎王爷结盟,辽东便不再让皇上担忧,皇上就可以专心对付李闯,这样不好吗?”崇祯应该明白,如果皇太极死了,就算多尔衮不是真心和大明做朋友,这一年半载清兵也无力顾及大明这块大饼子。
“是啊,我哥哥若当上大清皇帝,必定是大明真正的朋友。”多铎讨好似的看着我道。
崇祯踟躇了道:“可是,要如何帮助?照之前所说,派兵佯装进攻满洲,莫说兵将派不出,就算让吴三桂勉强一装,皇太极恐怕、恐怕也未必会信啊。”他倒也不糊涂。
我拍拍胸脯道,“皇上只管应付李闯,辽东方面,交给圆圆便是。”
崇祯听了我的话,开始还点头,现在不由又惊骇了,“圆圆,你要走?你不陪朕?”他说着抓紧我的双臂,很是用力。
我不忍看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别过脸去,却正好看见多铎,他使了使眼色,示意我速战速决。我只好道:“陛下,一切还是以国事为重啊。如何杀皇太极,圆圆自有办法。皇上只管放心罢。圆圆定当竭力让皇上再无后顾之忧。李自成方面,圆圆帮不上忙,但相信孙传庭只要固守住城池,定然不会让李自成有机可乘。”
崇祯没想到我才回来,便要走。他黯淡的瞳孔渐渐放大,几乎要涣散了。
但是,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匆匆看了崇祯一眼,道:“皇上,耐心等圆圆的消息!圆圆走了。您,你保重。”
崇祯正要再抓住我,多铎却拉着我越走越快。崇祯不由扑了个空,我返头颇有些不忍的看着崇祯,装出一副笑颜道:“皇上,相信圆圆!不出半年,圆圆就会将好消息带回来。”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正面扑来的风将崇祯的黑袍吹起,阴煞煞的。只希望我的这句话,能给殿内孤寂的灵魂带去一点火星……
第六章 宁远过客
当我和多铎乔装出现在宁远城时,不由想起李清照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在宁远这座古城也呆了好长一段时日,有喜有忧,有痛有乐,但,无论是美好的还是悲伤的回忆,都像是褪了色的老照片,变得那么模糊了。
此时的宁远,呈现着一种暴风雨夹击下的短暂平和,来来往往的军民,在干瘪的风沙下,都苦着一副脸,面无表情,大概是被边境的风吹麻木了。
我和多铎在宁远歇息片刻,未免被人发觉,等天黑之后,再偷偷出城。毕竟多铎的身份不便,我也不想引起太多的麻烦,更怕见着辽东的主帅“吴三桂”。
见着祖泽治,两人又能说些什么?自他以为吴三桂堕崖而死,自他从皇宫挥袖离去,我和他之间就有了无可跨越的鸿沟,无论说什么都会调起我心头的那些旧伤,都会让戴着面具做人的他不自在。
当真是相见不如不见。
尽管如此,我还是能从宁远百姓的口中或多或少得知他的消息。
他扮作“吴三桂”也好些日子了,到底是和吴三桂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虽然他在心机城府方面逊色不少,但如今无战无事,倒也没有人看出破绽。而且作为一方主帅,接触到的人自然就窄,别人更加想不到一代枭雄就这样被偷龙转凤了。
一间酒栈里,我侧耳听着旁桌的几个兵士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吴大帅日日亲临校场,监督操练,片刻不歇云云。听着他们的谈论,我不禁会心一笑,祖泽治倒是身体力行呢。这样一个蓟辽总督,相信一样会受到兵士百姓们的喜爱拥戴吧。
我这一笑,多铎便又发出啧啧怪声,凑到我耳边道,“怎么,又想起这个姓吴的了?要见见么?”
他虽凑到我耳边,声音却不见得有多小,旁边那一桌人竟一齐来看我,我赶忙道:“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好朋友,我当他大哥般相待,不懂不要瞎说话!”
“好,好,大哥,大哥。”多铎笑呵呵道。看我拿眼横他,赶紧把声音压低,“我就说你这女人有什么好,吴三桂怎么说也不会这样没品味不是?改天我给他送些国色天香去!”
“噗~”我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这个死多铎,贬低我也就罢了,还要说什么国色天香。就他在盛京妓院里的那些相好,根本就是再俗不过的庸脂俗粉,人家祖泽治连秦淮第一的陈圆圆都不要,会理会他?!
我只好抹着嘴,一边讥讽他道:“天下间最没品味的就是你了。”
“我是认真的!”多铎附耳过来小声道,“虽然吴三桂和我们满人是对头,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个将才!反正明朝也快完蛋了,你劝劝吴三桂,让他跟洪承畴一样,投靠我大清……”
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道:“我们的多铎王爷不是最讨厌那些汉官吗?怎么现在……”
多铎得意一笑,道:“那不是因为皇太极吗。现在不同了,我的媳妇儿要帮我,我怎么能不用心?那岂不是辜负了你……”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悠然地端着茶碗,直言道,“我只是说要帮你杀了皇太极,没说要帮你干别的。不管怎么说,我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