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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阵之中,陈妍弃了马匹,步行执剑跟随在秦慕白身侧,飘乎如影神出鬼没,一柄绝情剑永远只是剑尖沾血,却不知抹断了多少人的喉咙。
秦慕白早已眼红脑热杀得性起,新换的一匹白马,马身上早已被染红了大半。却惊讶的发现,紧紧跟随在她身边的陈妍不知何时没了马匹,穿棱似的在他旁边抹来飞去,间或时手起剑过,就见到一名吐蕃骑兵喉间喷血仰天落马。
“看什么,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陈妍回手挽了个剑花,居然还对秦慕白微然一笑。
“该杀!多杀几个!”秦慕白大笑一声,力夹马腹冲腾而起,手中的虎头錾金枪带着一阵刺耳的啸响刺杀而出。
“噗——哧!”一名吐蕃骑兵被当胸穿过,枪头透出后背,鲜血如泉喷溅而出。
秦慕白尚未拔回枪头,只觉眼前一花,一抹黑影踩着他的枪竿飞身跃过,转瞬间就见到他旁边一名身背令旗的吐蕃校佐,人头冲天而起,斩断的脖颈如同断了栓头的消防栓,浓血狂喷!
“二十七。”陈妍翩然落地,嘴角轻咧回头对秦慕白微然一笑,“战场,不过如此!”
看着杀人砍头如洗手做羹汤般闲定自若的陈妍,秦慕白鬼使神差的想道——“真是个Bug!……”
战局陷入了胶着。吐蕃人多势众,将秦慕白所率的三分之一部前军,快要包围。
正在这时,后部陆续跟上的援军数千骑兵尽皆杀到。其中有数百骑兵,全身红甲红袍雪白羽盔,却排作方阵静立在玉门城头之下,并没有马上投入战斗。
“慕白,你的火神到位了!”陈妍提醒秦慕白道。
秦慕白舞枪斩杀,心领神会朝玉门关城门处看了一眼,大喝一声:“准备撤守城关!传令,火神掩护!”
紧紧跟随在秦慕白身边的中侯近卫,吹响撤军的号角。率领火神驻守在门口的张同心领神会,大喝道:“布阵——掩护少帅撤军!”
八百火神,顿时分作四排前后分列。八百竿火枪准备妥当。
几乎是在张同发下号令的同时,遥遥的西北方向,突然响起震天的马蹄与喊杀之声!
正在后方全神贯注督战指挥的噶尔兄弟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东北方向漫山漫野的铁骑,如同惊涛骇浪银河落地,滚滚奔腾而来!
“那、那是何方兵马?!!”吐蕃人,大惊失色!!
“快、快!后军布阵迎防!”
东北方向无数大军如潮汛至,一骑当先者,白马白袍,方天画戟如狂龙出海闪着摄人的星芒!
薛仁贵!
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十万联军!!
“号令——全军冲锋、杀破敌阵!!”薛仁贵大喝一声,匹马单枪飞骑如镝,朝吐蕃大军冲杀而去……
第456章 归家
秦慕白发誓,活了快有两辈子,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彻彻底底的领悟到“惊、喜”这二字的含义。wWW。
看到东北方向无数铁骑滚滚而来,如同飓风登陆时的狂怒海啸与泰山崩塌之时的惊世骇俗!
秦慕白口干舌躁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呆立在马上,几乎就要忘却了身边飞而尔往流矢与刀剑。
陈妍屏气凝神如临大敌,化作仙蝶一般在他周遭飞来飘舞,也不知收割了多少吐蕃骑士的性命,替秦慕白化解了多少冷枪暗箭。
“我……我……我操|他妈的!”秦慕白终于大骂出声来,浑身紧绷激动的发抖,“天降神兵!天降神兵!发达了!——老天爷,我感谢你祖宗八辈儿!”
不顾形象大暴粗口,浑身战抖口不择言,秦慕白就如同打了鸡血。
正在城门口严阵以待准备接应秦慕白等人撤守城关的火神们,也纷纷惊诧不已。众火神收起了火枪,迷惑的看着张同,“张统领,现今怎么办?少帅并未撤退,东北方向杀来无数兵马,不知是敌是友?”
几乎是在同时,战阵之中“打了鸡血”的秦慕白突然嘶声大叫起来——“白马银袍——薛仁贵,那是薛仁贵!!!——哈哈哈,老子看到了!大唐的龙旗!!西征军的战旗!!!”
陈妍不禁吃了一惊。相处甚久,她还从未见秦慕白如此激动失态过,那声音,那变了调了!
“传令!传老子帅令——全军突击!杀、杀光吐蕃蛮子!!!”
紧随秦慕白身边的数名中侯令官深受秦慕白感染,疯狂的摇起令旗吹响随身所带的冲锋号角……
玉门关城头之上,坠马晕厥的苏定方悠然醒来。感应到城下海啸山呼一般的喊杀声与震荡肺腑的弥天杀气,突然浑身一弹跳将起来,把守护在他身边的将士都吓了一跳。
苏定方趴到女墙边,瞪大眼睛看着眼睛这一幕,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薛仁贵、西征军!哈哈哈!天不绝人、忠不负义!!”
笑着笑着,苏定方的眼中居然流出泪来。仰面朝天,他闭上了刺痛的眼睛,喃喃道:“薛万彻,玉阳二关阵亡的将士们,你们没有白死!苏某,多想将眼前这一幕,让你们看到……”
方天画戟,如怒龙腾渊肆无匹敌。薛仁贵率领亲勋的一万名西征军关西越骑,如同一块烙铁直直的插入了吐蕃大军腹地。
所挡,无不披靡!
百炼成钢、百战成神,如今的薛仁贵与这一万名西征军,就是天下精锐与所向无敌的代名词!
虽然后方紧紧跟随着近十万回纥、突厥南庭与高昌降兵组成的联军,但真正的主力与核心,仍是薛仁贵麾下的这一万部曲。
噶尔家族引以为豪的昆仑铁骑,居然在这一万精锐西征军的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噶尔兄弟,战栗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彪铁骑,如同开弦之箭划破纸缟一般杀破层层阻挠,直奔中军而来,吐蕃人无不惊寒万分!
“苍天!我们可是昆仑铁骑啊!”
曾经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的昆仑铁骑!……在这区区万人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犬一般的不堪一击?
“二、二位元帅,敌军来势甚众骁勇异常,我军仓促迎敌无可阻挡,战机已失处境不妙,是不是……先行撤退?”左右副将紧张的进谏道。
换作是以往,“撤退”二字若是落入噶尔兄弟的耳中,轻则皮鞭伺候重则砍人杀头。可是此刻,噶尔赞婆与他兄弟悉多于不约而同的面露惊惶,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撤!”
战局逆转!
吐蕃阵中响起呜呜的牦牛号角之声,数万昆仑铁骑,打从组建之日起,头一次在两军阵前——溃撤!
秦慕白毫不犹豫的下令——追击!
还是下达的天字号追剿号令——除恶务尽、斩尽杀绝!
唐军将士,无不热血澎湃激情奔放,浑然忘我的嘶声怒吼着,策马狂奔刀枪并举,开始对吐蕃人的疯狂剿杀。
仇恨,无边的仇恨!——从每一名唐军将士的骨髓与血液里,毫无保留的迸放出来,化作了爆炸般的力量!
不死不休的追击与剿杀,开始了……
战斗,持续了近八个时辰。唐军一路疯狂的追剿吐蕃败军,不死不休不灭不止,从玉门关追至蒲昌海附近的吐蕃大营,沿途近四百里!
也不知跑断了多少根雄健的马腿,砍卷了多少把精铸的横刀。所有人都忘记了疲倦与生死,完全迷失在了杀戮的狂热之中。
战斗,在薛仁贵亲手一戟挑翻噶尔赞婆、生擒噶尔悉多于的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暂时宣告结束。
此时,天色已黑。大唐一方十余万联军兵马,陆续集结到了吐蕃的残营附近。
号角响处,火光亮堂旗帜飞舞。秦慕白骑着一匹红白参半的战马,发出号令召集众将。
听到这熟悉的大唐号角之声,千里奔袭厮杀半日的薛仁贵,心中莫名的激荡与酸楚。
仰天闭目摊开双臂,薛仁贵深深的呼吸。仿佛风中送来了大唐独有的气息,送来了家乡亲友的呼唤,送来了梦里大唐万里河山的锦秀画卷!
“兄弟们,我们到家了!”
只是薛仁贵的一声叮吟,所有跟随在他身边的西征军将士,全部放声痛哭、抱头痛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如同迷路的孩子!
大胜之后,没有大笑与欢呼,反而是一片痛哭之声……古往今来,也不知有几回。
万千男儿的痛哭之声,惊天动地,山河失色。
回纥人,突厥人,高昌人,默默的静立布列于四侧,每个人的神情脸色,都如同是在瞻仰远古的神邸。
秦慕白骑着一匹红白参半的战马,带着一小队骑兵小跑而来。
“仁贵……”
一声唤,百战不殆兵不离手的薛仁贵,浑身一颤手中一松,方天画戟“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少帅!”
凄厉的一声大叫,薛仁贵几乎是摔落下马。
“我的好兄弟!”秦慕白急忙下马,快步跑上前去。
薛仁贵如觉坠入梦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表情,大步跑上前,离秦慕白还有几步之遥时,真真切切看着他张开双臂的真容,薛仁贵再也无法自持,单膝一拜抱拳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