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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晴严冬艳阳,李世民坐的华盖车驾,远远也看到了秦慕白。他喝停车驾对秦慕白招手:“慕白,随朕到御书房,正好找你有事。”
“微臣遵旨。”秦慕白应了诺,对秦通道,“大哥,小弟去去就来,你与二哥就在弘文馆等我。”
“行,你去吧!”
秦慕白便跟着李世民的车驾进了御书房。房里升起大火炉,起居郎褚遂良也在,从旁记录李世民的言行;几名太监搬来一大批阁部选出来的奏折摆上案头,李世民便叫秦慕白从旁伺候用墨。
以往担任百骑使时,这样的事情干了可是不止一次。那时,李世民有意培养秦慕白在政事方面的才干,增广他的见闻,现在看来收效不是一般的好。今日故事重为,秦慕白还感觉挺熟悉挺亲切。原本这样的活儿都是褚遂良来干的,但他现在坐于一旁执笔备记,脸上泛着微笑,挺柔和。
褚遂良是个不错的人,值得相交,秦慕白一直这样认为。
批了一阵奏折,李世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间或问一问秦慕白对奏折的意见,或听或不听,或驳倒或赞成,与其说是问计,不如说是“切磋”。以往,秦慕白就是在这样的批驳与辩论之中增长了才干与见识。
奏折批得差不多了,李世民吁了一口气,放下笔,准备歇上一歇,便在房间里散步。褚遂良依旧坐着执笔,记录着皇帝的一言一行。
秦慕白见李世民一直欲言又止,仿佛是有些忌惮褚遂良这个起居郎,于是主动道:“陛下,微臣方才在御花园中闲逛了一回,见别有一番萧瑟之意,与春花秋月大有迥异,可用抒怀畅诗。陛下若有兴趣,不妨到那里散散步,也好歇息。”
“好啊!”李世民马上接过话,转身就道,“褚遂良,你将朕刚才批的奏折整理一下拿去弘文馆交给房玄龄。”
“是。”褚遂良应了诺,对秦慕白会心的一笑,去收拾奏折了。
君臣二人出了武德殿来到御花园,走了数步,李世民将跟随的太监宫女斥远了一些,说道:“慕白,朕有些事情要问你。”
“陛下请讲。”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说道:“还记得朕跟你提过的,让你担任稚奴的王傅一事吗?”
“微臣记得,怎么了?”
“是这样的。过年后,稚奴就虚岁十四了。早在两年前,他就该开府。朕念及他年幼丧母,便在身边多留了两年,陪伴他的小妹兕子。可是最近,朕思来想去,老把他留在身边也不是办法,还是让他出宫开府自己生活去为好。”李世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你认为呢?”
秦慕白一时怔了一怔:这事轮得到问我吗?问得可是真蹊跷……听李世民这话中之意,仿佛并不乐意让李治离宫开府,就想将他留在后宫自己带养,对他十分的溺爱。难不成还能有人给皇帝施加压力,要把李治弄出宫去?
想到这里,秦慕白脑海中一亮:有可能!
联系到当初去卫国公府见李靖时的情景,秦慕白就分析,现在朝堂之上仿佛出现了一股连皇帝也无法掌控的力量,失去了一些平衡。这大概是由夺嫡之争带来的,也反过来制约着皇帝主动选定接班人。否则,皇帝何苦如此着急要把我秦慕白这样一个初入仕途不久的小子,推到上位?
目的,还不是为了平衡朝堂之上的力量均衡,方便他来驾驭?
这便是帝王的心术。
想来想去,能让朝堂势力失衡的这股力量,除了长孙无忌,仿佛不会再有他人!
也只有他,身为李治的亲娘舅,才有这资格提出让李治外出开府。
但是他目的何在呢?
想到这里,秦慕白不由得脑海中一激灵:历史上,不正是长孙无忌大力扶植他亲外甥李治最后登基了么?
原来如此!……
“陛下,微臣以为……”秦慕白斟酌了一下语句,隐晦的说道,“此乃陛下家事而已。”
“嗯,说得好。”李世民也答得模棱两可,话锋突然一转,“是家事没错,但你不是朕的女婿么?女婿胜半子,朕问问你,也是应当吧?”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将这一军了。秦慕白笑得有点无奈,但也知道,这话推诿了一回做够了样子也该回答了,便说道:“其实微臣是在想,晋王殿下年纪是到了没错,但是,晋阳公主要是离了他这个从小一起相伴长大的亲哥哥,独自一人在宫里会很孤苦。尤其是,晋阳公主身体不是太好,这心情若是还不佳,对她来说可不是好事啊!”
李世民的脚下停了一停,脸上居然露出欣慰又感激的神色,很由衷的微然笑了一笑:“所以朕说,你要是朕的亲儿子,该多好啊!你比谁,都懂得念及骨肉亲情,真不错。”
秦慕白咧嘴笑道:“陛下不必夸奖。其实微臣也是陪伴晋王和晋阳公主日久了,知道他们兄妹情深,也没想太多。晋王若要开府,也不迟在一两年。等晋阳公主再长大一些,身子骨再好一些了,也不为迟。”
李世民深以为然的点头,“这话暖心。朕这回,就听你的!”
“微臣代晋阳公主殿下,谢过吾皇!”秦慕白笑而拱手。
“呵呵,你小子!”李世民很舒坦的笑了起来,像爷俩一样搭上他的肩膀用力的摇了一摇,对他耳语道,“慕白,在外,你替朕攘除敌寇开疆拓土;在内,你替朕分担家事排忧解难。你可真是朕的一员福将啊!那些个大臣,皇亲国戚也好名臣大将也罢,办起事来都私心太重,也不大顾及朕的感受。仿佛朕就不是血肉之躯,就不是为人子为人父,朕有时,还真是挺寒心的。”
“陛下,为臣不易,为君更不易。这个微臣比谁都清楚。”秦慕白说道,“微臣自己是臣子这不必说,当年在陛下身边陪伴多时,对陛下的苦恼也是深有体会啊!其实,陛下大概就是这天底下最辛苦的人了。”
“哎!能有你这句话,朕心里真是宽慰!”李世民深有感触的长叹一声,说道,“世人皆道权贵好,须不知,一分权,一分害;一分高,一分苦。得到的越多,其实也就失去的越多。朕矢志做个好皇帝,为了这个目标,其实也牺牲了许多。一些常人都可以轻松享受的快乐和美好,对朕来说,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啊!朕有时候倦了,累了,别说是歇上一歇,连个可以叙说的知心人也没有……朕的苦,没人知道啊!”
秦慕白微然一笑:“阴德妃娘娘,难道不是陛下知音么?”
“哦?”李世民一怔,随即哈哈的大笑,用力的掳着秦慕白的肩膀作势要将他摔倒,“臭小子,定是高阳那傻丫头跟你说的吧?哈哈!你们好大胆,竟敢管起朕的私事了!”
“哈哈,陛下恕罪!”秦慕白也大笑,一扭身从李世民的胳膊下闪开了。
“唉!今天天气真是不错,朕心里也痛快!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放松了!别说,朕有些日子没动弹了——慕白,陪朕去大明宫皇林苑射猎!”李世民兴致大好。
“微臣遵旨!”
“小心一点,别让魏征那老牛鼻子知道?——哈哈!”
“放心,微臣去安排。”秦慕白笑着拱手而退。找到附近在值哨的百骑军官,让他们弄齐了打猎的行头来,塞在马车里先拖着出了玄武门。李世民也换了武服骑上马,和秦慕白与一队百骑一同出了玄武门。
打猎,可算是冬日最好的娱乐活动了。李世民这个马上皇帝,素来有此嗜好。只不过,老是因为这事被魏征等人“批评教育”,因此近年来十分收敛。今日兴致大好,便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在秦慕白等人的陪同下,他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回猎,收获还真不少。李世民也头一次在秦慕白面前展示了他不俗的马术与武艺。秦慕白看来,他绝不输与自己与薛氏兄弟这一类武将,顶多也就是比薛仁贵的神箭稍逊一筹。
回程之时,日已偏西,李世民酣畅淋漓之余,身心颇为放松。他跟秦慕白聊了许多,天南地北国家时政,民族风俗与家事私事,都说了不少。甚至还隐约提起了,阴德妃能回来,他其实很高兴。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明说。
到了玄武门外时,李世民停了马,让那些百骑在门前候着,便与秦慕白并马而立,说道:“慕白,其实朕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今天要让你表个态。”
“陛下所思何事?”秦慕白问。
“就是关于左卫大将军空缺一事。”李世民说道,“此前,左卫大将军是朕的妹夫、霍国公柴绍,但他已经病逝了。从那以后,左卫大将军一职一直空缺。你知道的,左卫,是大唐十六卫之首,统率京畿精锐拱卫京师,极为重要。非得力与信用之人,不可胜任。为了这个大将军一职,许多人是争得头破血流明争暗斗,让朕烦不胜烦。你今天倒是给朕说说,让谁来担任比较合适一点呢?”
“这……”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