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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早点结束这变乱。
可是在这个时局,变化和混乱又怎是一时结束得了的?
在苏州阊门内的一处小小民宅里,一些人物正在摩拳擦掌计划着另一次政变。
屋子里面的气氛混乱而热烈,烟屁股丢得到处都是。聚在一起大约有十几个人。说到兴奋处,连声音都变大了起来。
“朋老大手里有一个营,朋老三手里有巡警队,伯英兄可以从上海带些炸弹队过来,加在一起也有五六百号人马了。程德全才到苏州,手里真正掌握的军队又有多少?咱们这次不干则已,干就干票大的,干脆把他杀了完事!”
正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剃着光头,身上警长的衣服敞开了领子。头上汗腾腾的,说得都有些兴高采烈了。
坐在桌子一角的,苏州驻军的营长,发起这个“洗程会”的朋家兄弟老大朋际唐看起来还稍微稳重一些,在那里神色严肃:“咱们这次起事,为的是给咱们同盟会留下一点势力,不是和程德全有什么私怨,楚二哥的话我不赞同。谁也不许伤害程德全!到时候,让他体面交代也就行了。大家明白了没有?”
楚二哥还有些不服气,嘟囔道:“咱们会党的兄弟,前些年可被程德全杀得够惨,这次就让他轻松脱身了?这和咱们弟兄可交代不过去……”
他身边看起来活泼一些的朋家老三朋祖同笑着拍拍他肩膀:“得了吧,你楚老二手底下的人命还少了?现在不也当了警长?饶程德全这一次,也当给你积点阴功,让嫂子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说到怀孕的妻子,楚老二脸上也绽开了笑容,连连点头道:“我说话不算!我说话不算!这次是朋大哥和伯英兄拿主意,到时候我就带头冲杀就成了!”
柳伯英是陈其美从上海派来的代表,正经军人出身,自然是有些看不惯这些从前清巡防营和会党出身的人物。他三十不到的年纪,白白的面皮,说起话来轻声细气的。
他四下看了一眼,看大家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才矜持地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头做总结:“咱们这次起事,朋大哥说得很对,是急公义而缓私仇,我们对事而不对人。等上海的炸弹队二十号一到,咱们就起事。”
朋三哥的巡警队用来控制苏州四门。朋大哥在他的营里面挑选100名先锋,加上炸弹队,到时候直扑督署!动作要快,以炸弹开路,其他的纠缠不要管,抓到程德全就是胜利!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在点头,柳伯英满意地笑笑:“大家千万注意保密。程德全在苏州的势力根深蒂固,咱们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娄子,大家的性命还要留着做大事情的。等英士兄当了都督,朋大哥定然是正规军的师旅长,朋三哥江苏警察厅也要请你屈就一下。在座各位,都要担起更重的责任来。所以这次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屋内的人都轰然答应,仿佛一个个都坐上了更高的位置,都喜笑颜开,朋际唐大喊一声:“拿酒来!咱们兄弟就歃血为盟吧!程德全必除,咱们民党的事业万岁!”
4月17日夜,一列火车从上海正发往南京。这列车是货车,中间有几节铁闷子车皮,在上海路局的记录上,里面装的是邓肯的机器制造公司装运给南京的机器和一些备件,车门外面砸上了铅鼻。这些车皮是小火车头从高昌庙那里牵过来,挂在这列列车后面的。大家都知道这是权倾东南的雨将军的私家当,只要按规定交了路款,谁还管他们那么多。
发车之前,上海雨将军的独立警备团就已经派兵在车皮面前把守,大家都以为雨将军又借着发运机器的名义在往江北转运军火了,连发车前例行检查车皮的工人都绕着他们走,谁也不想给自己多添麻烦事。
前面的车头发出了轧轧的排气声,眼看着就要发车了,亲自在门口警戒的上海独立警备团的一营长吐了口长气,拍拍车门,低声道:“兄弟们,路上当心!”
车皮内还是寂静无声。
汽笛长嘶声中,火车缓慢地出站了。那营长从兜里摸出个小粉包,抽出一支烟来,一口气就吸了半截。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里面都是雨将军的卫队!带头的就是那个高大的北方队长。司令给团长的电报是只许做事,不许多问。他这个营长自然就更不敢问了。昨天夜里提心吊胆地将这帮人从海军的运输船上偷偷接下来,今天又在高昌庙装上车皮,挂上列车。直到将他们送了出去,营长才松了一口气。司令的电报里说得严厉,要是这支部队在上海的行动走漏了风声,大家都要受到最严厉的军法处置!
他摸摸自己的领子,发现不知不觉中,刚才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冯玉祥站在车厢的中央,这里一片黑暗,看不清周围弟兄的脸。空气也闷得怕人。但是这些雨辰精心挑选,亲自训练出来的卫队士兵们没有一个发出不能忍受的声音。外面车子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音,这里却是加倍的安静。 他低声道:“大家要做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底下整齐地回答道:“都记住了!到苏州站下车,不要停留。一中队和二中队少打枪,多用刺刀,人多处用手榴弹开路,直扑督署。三中队跟进收容,不留一个伤员。督署内不留活口!” 冯玉祥满意地道:“还有什么?”
底下又是整齐地回答:“要高叫我们是苏州”洗程会“的(上海陈都督的队伍),奉陈都督命令,只杀程德全,不伤百姓!”
冯玉祥在黑暗中点了点头,下面的话就像从他牙缝里迸出来的一样,带着丝丝金属颤动的声音:“我们卫队的弟兄,都是青军会成员,司令把我们当最贴心的弟兄看待。我们青军会,就是司令手中的一把利剑!司令要砍向那里,我们就砍向那里!不问为什么,只问敌人在哪里!这次是司令第一次让咱们这把利剑出鞘,不沾上敌人的血,咱们是不会收回的!现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到站咱们就行动!”
他自己也找了个地方靠墙休息,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是从北方来归的人物,经历了挫折,反而比以前的野心更大了。北方他待不下去,怎么样也要在南方混出个模样来!雨辰的势力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整天跟在雨辰身边的他,用心训练着自己麾下卫队四百多人,从来不敢懈怠,就是希望雨辰能有一天把他用上,而他就能趁势而起!现在就是这么个机会,看他自己抓不抓得住了。
想着自己小时候成长的康格庄的衰颓破败,还有在十三岁就当了士兵,十五岁就因为家计,父亲就必须要南下谋生,丢下他一个小小孩子在军营里面挣扎。自己为了爬上来忍受的委屈吃的苦,冯玉祥靠在车厢上,想着这些眼睛都有些红了。
老天已经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车子大概是在夜间十一点的时候停靠苏州的。这时的苏州站已经万籁俱寂,只有几个铁道工人的身影,提着红绿灯,在路轨上闪动。苏州站的站长早已经回家休息,值班副站长也在值班室内高卧。
等着加水的司机和司炉对望了一眼,取出一个皮球样的东西,压在排气管上,用力一按,低沉的闷气声沿着排气管从车头就一直传到了车尾。
冯玉祥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精光四射。
几个车皮的门几乎同时从里面打开,原来这些门只砸了铅鼻却没有上锁!服色杂乱却行动整齐的士兵们从车厢中滚滚而出。四个中队,三百四十名军官士兵,每人都配一把德国马枪,一把自来德手枪。子弹装得满满的,每人还有六颗民元式手榴弹。
第四中队马上控制住了车站,所有值班的职员和工人全部被控制了起来,门口放出了岗哨。其他的三个中队毫不停留地就直朝苏州城西的督署冲去。
每个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完成司令交给的任务,打死程德全!
在这些雨辰手下对他最狂热的军官士兵脑海中,没有为什么,司令的命令,就必须要服从。司令是革命功臣,是百姓称颂的对象,是让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得有尊严,是他们拥戴的领袖!
程德全今天到了现在还没有入睡。这个已经渐渐有些衰老的老人,现在是越来越注意惜福养身。饭不多吃,准点睡觉。但是自从再次接任苏督以来,已经是熬了两个通宵了。
他在年轻的时候,却是很有些英雄气概。当年俄国军队大举开进东北的时候,他和俄军办理交涉。被扣押之后,先是扑在俄军火炮上面,又是投入松花江只求一死,反而俄军对他敬重异常,将他放归,从此他就声名鹊起。一举由一个同知的前程最后坐上了黑龙江巡抚的位置,后来才调到江苏当的巡抚。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