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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世说·女相-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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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甸走在轿子前方,出门时,谁都未曾想到会有变故。柳承岩教他文礼,他却也未放弃市井之行,毕竟活在刘光那样的家中,他不得不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母亲。市井拳脚学了几分,身上,亦暗藏了短匕,以防不时之需。
  过了洛图坛,渐往原天道南走,离闹市愈远,行灯渐少,及至远观城心辉煌,眼前,终究渐渐愈来愈暗。刘甸早已把短匕扣在手心,小心地看着左右。
  一路无声地行过原天道,终于见到了拐进晏府的巷口,刘甸心底紧了紧,做了一个手势,让轿子停下来。
  他先去前面探了探,只见幽深的巷子,日常的诸家府灯都没有挂上。原天道上的昏黄浅光自巷口一点一点儿地推进,渐渐融进了黑暗深处。
  刘甸自自己拉长的影子上收回视线,一路顺到足尖儿,敏锐地一转头,发觉巷口处躺了一个醉汉。他几步走过去,持着短匕揪紧那醉汉的衣襟,低叱道,“走开!”
  醉汉迷迷糊糊地睁了眼,酒气冲天的呼气一下子熏出来,齁得刘甸一转头,怒气盈然道,“要活命的滚!”甩开醉汉,刘甸往回走,努力平复心口的起伏,他知道自己在害怕,握着短匕的手几乎都捏疼了。
  他才十九岁,他不想早死,不想母亲一辈子都为刘光糟蹋。
  “家主,巷口到了。”刘甸叩了叩轿橼。
  晏子鱼睁开眼,端正身子坐了一坐,才掀开轿帘,走了下来。
  往前走几步,晏子鱼突然侧首,阴影半衬的脸,冷峭峭的,“刘甸,你带他们几个走,等此处平静下来,再回府。”
  刘甸摇了头,捏着短匕跟在晏子鱼的身边,回首对轿夫道,“你们出去,往回走,去平王府。”
  晏子鱼看了一眼刘甸,笑,冷冷的,“算了,都在巷口等着吧。”
  刘甸惊然,“难不成?”
  晏子鱼没应他,径直踩了步子往巷子里走。
  走到浅光一半的时候,晏子鱼忽然开了口,“刘甸,还有没有什么愿望,或者,将来想做的事?”
  刘甸被晏子鱼的突然出声吓得背脊一颤,短匕差点儿都没握住。
  他侧首看了看晏子鱼,发觉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少女,颜色不变,除了冷峭的昏黄,眉梢眼角都如平常,甚至里,还带有一丝别样的温俏。
  察觉了自己的目光,便转了过来,认认真的一汪瞳,清澈极了。
  许是被她的淡定所感染,刘甸放松了一些,挽唇道,“没什么大的愿望,只愿来日,能和娘独有一间院子,安顿好她,然后娶个孝顺娘子,日日照顾好娘亲便是。”
  晏子鱼听去,眉梢动动,“真是简单的愿景。”
  只这一言,两人已经踏入了浅光最后的一点儿影子,界限没那么分明,可俱都明白,再往前,便是黑暗的深渊,进去容易,出不出得来,却是无从可知了。
  “若有机会,我晏子鱼,定然帮你实现此愿。”晏子鱼抿唇轻道,正待将进,忽地一把拽住刘甸一扯,只听轻然一声撕裂,护住刘甸的晏子鱼,肩头已然迸了血光。
  血光撕裂了刘甸眼前的黑暗,还未回神,耳际传来晏子鱼短促的一个字。
  “杀!”
  刘甸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晏子鱼已趁势抱住了那人的腰,心念所及,手中的短匕跟着划出。血光再度飞溅时,刘甸揽过晏子鱼,一脚踹开了那人。
  那人捂着颈项,似乎还不相信眼前发生,瞪着一双不甘心的眼,蒙面的黑巾下呼吸急促地鼓荡着,接着就彻底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晏子鱼推开刘甸,走到地上仍在抽搐濒死,一身黑衣短打的人面前,直视了那人死不瞑目的眼,淡道,“都出来吧,既然要动手,就让我看看,我晏子鱼,值得你们多少人动手?”
  

  ☆、夜杀(二)

  刘甸见晏子鱼右肩头血染一片,割了袖子就去缠。
  黑暗中并未有什么动静,只是自巷道两侧的屋舍的过道缝隙中传来了短促的呼吸声,显然,晏子鱼的敏锐发觉,刘甸的迅速配合,都让黑暗中的影子摸不准晏子鱼的深浅。
  垣市有武习师傅教导,晏子鱼常居长阙殿,未必不曾学过那么一两手。
  她此刻肩头迸血,眉头皱的死紧,眼底仍旧清澈不扰,呼吸压着痛楚,竟是一矮身,将地上黑衣人的长剑给捡了起来。
  晏子鱼将长剑递给刘甸,“短匕给我。”
  两人交换,晏子鱼左手捏着短匕,冷眼扫过两侧的黑暗,薄屑道,“此地距晏府一百五十七步,用跑的,则片刻即到。但我受了伤,跑起来,血脉加行,会加速晕厥,我不会那么蠢。一百五十七步,仍旧是一百五十七步,如果你们在一百五十七步中杀不了我,那么,不管是今日,还是来日,我晏子鱼,一定会杀了你们。”
  黑暗中,还是没什么反应,晏子鱼眉目终于冷冽,短匕反握,一步踏出。
  “杀!”
  短促的命令交接之后,巷子两侧的黑影终于动了起来。黑暗像是涌动的浓黑墨浆,到处都在动,地狱暗行的魅影,以笔锋的锐利撕开了两人身前的平静。
  刘甸长剑在身,市井打架之法,不顾章法,却是狠辣不顾性命,一时护得晏子鱼走了三步。
  黑影之中有人瞧出不对,立时低叱一声,“今日不是她死,来日便是你亡!”
  一句震慑,效用立见,黑影再扑上来,竟比刘甸还狠。
  刘甸左挡右护,长剑刚出,被人划中手腕,长剑脱手而落,又是一剑当胸刺来!
  晏子鱼瞧得凶险,但她终究以虚张声势过多,心提到嗓子眼儿上,短匕一横,打算下一招,便刺向自己,她可不想死在这帮人手上。
  “梆子嘞!”巷子尽头,忽地传来了打更之声,一慢两快,正是宵禁三更时。
  风原夜盛,宵禁三更也是沿用夏时,论是旁处,除州府府市两更宵禁之外,一律皆是一更宵禁。既是宵禁,城防卫也将列队巡城而出,眼前之事,若不尽快解决,拖到城防卫来,可就麻烦。
  刘甸正避开当胸一剑,听得打更的梆子声,眉梢一皱,张口就呼,“聂大叔,快走!”
  对于刘甸张口就呼人姓名,晏子鱼已经习以为常。风原城中,刘甸上可寻到皇城出来倒卖物件儿的小公公,下可找到因赌躲避冤家的狼狈之徒,这更夫,如何不熟?
  “刘蛋子,你这是闹哪一出?别以为仗上晏府,就高人一等啦?”先时喊梆子的人身旁似乎另有一人,声音清越。
  刘甸听得不对劲,但场面容不得他多想,一个拥身将晏子鱼捂在心口,背上便着了一剑。火辣之间,刘甸喉咙里呛咳了一声,还未咽下痛楚,身前又是一剑刺下。
  他无法,硬是以肩胛冲上去,架着那人剑尖往下一压,一拳头砸在那人颜面,只砸了个鼻骨碎响,哀呼连天。
  “哎哟,什么声儿,刘蛋子你做坏事呢?”出言者,咋呼也清越,扬了声气儿,“掌灯!”
  一句掌灯,气势尾扬,并不同寻常。
  巷子里,两侧府门的府灯挨个儿亮了起来,一路辉煌,直直铺到了原天道上,静候而待的轿子处。轿夫见了此间场景,吓得脸色惊白,腿肚儿直打哆嗦。
  原来刘甸处,一共围了二十来号人,除却被他打碎了鼻子躺在地上呜呼打滚的那一个,外围的黑衣人已经被剑架在了脖子上。
  当中围住刘甸和晏子鱼的三四个人见此情景,互相看上一眼,长剑抖花,硬是不顾两侧府檐早已张弓而待的劲努手,再次刺了出去。
  “陡敢!”
  清越之声再度厉喝,人几乎和劲努箭矢同时抵达了刘甸身旁,一身小银甲一晃,腰后尺来长的短剑已然刺中了一黑衣人心口,反手撤出时,倒下的不仅是那黑衣人,还有刘甸。
  银家小将见刘甸脸色发黑,心道不好,推开刘甸,发觉为他护在身下的晏子鱼,亦是脸色泛黑,早已晕了过去。
  “留一个活口,马来!”
  银家小将小心将晏子鱼抱起,翻身上马时,除却打滚在地的黑人,其余之人已经被·干·脆的料理掉了。
  姓聂的更夫扑到刘甸身旁,见其脸色发黑的倒在地上抽搐,对已经驰马急去的小将呼道,“喂!你让我帮忙,好歹也帮帮我啊,都是命啊!”
  马走的快,无人理他,他看着一地被无声拖走的尸体,拱手对那些身着布衣,可仍看得出布衣之下绷紧的肌肉筋骨的汉子道,“诸位大哥,你们头儿走了,不顾刘哥儿,权且看在他衷心护主的份上,你们纵使不救他,好歹帮我送到一医馆,聂老儿给你们叩头了!”
  聂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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