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岿然不动,正待凛眉呵斥,院外却传来一声冷叱!
“你打死了她,本宫就让你们晏家尽数陪葬!”
垣市凛踏而来,一步跨进殿中,青衣长剑,赫然而冽!
☆、归降
宫里什么事儿都传的快,但该传什么,不该传什么,都自有自的规矩,都知道一句话,有时候惹来的就是掉脑袋的事。
垣祯听到晏子鱼那一句话的时候,正在和人商议劫贡的后事怎么处理。
来人张茂,是前夏最早投诚晋的一批人,但当时投诚的是他的父亲张正,张正早已归田,为的就是把前夏的这一点儿根种不动声色地转到张茂身上。
张茂的确不大看得上垣祯,尤其是看到他为了晏子鱼一句话吓白了脸,就知道此子雄心是有,但未斩断情根,那一句话若惹得晏子鱼就此赐死,与垣祯倒是一件好事。
“平王勿燥,此事涉及皇太女,与我们正是大好机会。”
垣祯心烦意乱,听到张茂此言,心底就更燥。
自垣市封皇太女,他和晏子鱼几乎就没私下见过面,最后无法,只得趁晏子鱼的每三月受罚而去偷偷看上一眼。
垣市接晏子鱼回去的早,他为了多看晏子鱼一眼,只能忍受着心头难忍的绞痛,亲眼看着晏子鱼从头受罚到尾。
那一鞭一鞭打到最后,往往他自己也如临场在身,一场罚下,他摊跪在地上,大汗淋淋。
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敷衍,但今日听到那一句话,垣祯彻底裂了心,同时,也替晏子鱼担心,父皇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这一逾矩,晏子鱼恐怕,难活。
“不管是什么机会,本王只要她活。”垣祯冷冷压着音底道。
张茂戚戚看了垣祯一眼,“平王,您若要救她,只怕会让人失望。”
垣祯一听,强硬的气势一下子没了,“为什么?她是晏家的人,晏闻山为本王筹谋,难道就不该救一救么?”
“且不管这一消息的真假,皇太女与晏子鱼同居同食三年已是事实,这样的一个人在皇太女身边,何况还是个女人,皇上肯定会不允许她过分放肆。一句话,打破了微妙的平衡,坐拥了某种事实,皇上杀她,为的不过是断了皇太女的念想,这一断,不管真假,皇上与皇太女的关系必然有所嫌隙,正是您亲近皇上的机会。”
张茂又道,“此女晏家出身,皇上数次放过晏家,至这一次,恐怕再难容忍晏家继续下去,既如此,对晏家,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劝降,二是放任杀之!”
“杀之?”垣祯茫然,“本王至今,皆是晏先生的功劳,怎可放任杀之!”他眼眉一凛,一掌拍在案上,怒斥道,“张茂,你好大的胆子!”
张茂不疾不徐,一撩衣袍跪下,拱手道,“晏家的目标太大,晏闻山的一举一动,皇上想不清楚也难。容忍晏闻山对您的帮助,允许您的势力渐长,不过制衡而已。晏家这一块石头,若滚得太偏,平王您自然讨不了好处。何况晏闻山脾性倔强,口不择言,对王女之死尚且破口大骂,何曾从心底尊敬过您来?即便晏家出来,与您来讲,都不再是帮助,而是累赘!”
张茂叩头,心底暗想,“晏闻山放出来才是大患,一是垣祯不可用,微生家迟早会取而代之。二来,晏闻山出来,一切事情都要过晏闻山的手,届时他再不能第一手掌握垣祯这边的消息。如此一来,对他,对他背后的前夏微生家来看,失去对垣祯的掌控,才是他们前夏微生家重新走上顶端的最大阻碍。”
垣祯面色挣扎,低道,“劝降,劝降,本王去劝降!”
“您拿什么劝降?”张茂直起背,“晏闻山最大的用处,就是帮助臣等与平王之间衔架一座桥而已。论才论势论将来,晏闻山都无可用之处!如果您非要因一介女子救下晏家,一来令臣等失望,二来,不免让皇上也觉您不过和皇太女一般无二,为一介女子失了大志!”
“大志!大志!什么是大志!”垣祯一挥袖,“你出去,滚出去!”
张茂起身,行了一礼,走出庭外。
垣祯的确让人失望,可除了垣祯,他们还有什么选择呢?
垣祯一把扑翻了案桌上的东西。
什么是大志?他二十岁了,及冠之前都是为元帝无视的,及冠之时,元帝亲手为他加冠,方有始来的正视了他一眼。
“垣祯,自今而后,你就是大人了,是垣家的男子汉了,要保护好你妹妹。”
他眼中自来只有垣市,连及冠之时,都未曾期以盼过自己,一句嘱咐,却是要自己去保护垣市!
垣祯是恨的,他以为晏子鱼能够抵消这种恨带来的痛楚,却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求人,反而就此将晏子鱼送了出去!
垣市的命真是好啊,得什么都如此容易,而他,只有一次一次委曲求全的去祈求,然而,晏子鱼眼下的一条命,他却不知道该去求谁了……
求不了,那就杀吧。
他得不到,垣市,也别想得到。
他以为可以狠下心,可见到晏子鱼被鞭笞成那样,心头的痛绞令他整个人几欲疯狂。
晏子鱼口中的劝降之意,正中他的下怀,他扑出来,一同劝之,但晏闻山的死倔是如此坚决,竟狠得下心打死晏子鱼!
垣市赶来,他松了一口气,无法去猜测细想垣市将前面的话听到了多少,但总有一日,他们会面临彼此的命运,临早一点听到,有何不可?
“垣市,你害了子鱼,害了她!”
垣祯先行发难,“你是天之骄女,你应有尽有!你是未来的君主,你就应该明白,你不可能拥有最简单的情系欢喜!子鱼她真心待你,可她是罪臣之女,无权无势,无平等之身,她无法站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放过她,也让父皇放过她!”
垣市冷眸一蹙,“祯哥哥,我垣市待你,是如何真心,你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可你,不还是不接受垣市么?我垣市是天之骄女,是父皇的无尽宠爱,可正因此,垣市才无法拥有一份纯粹的欢喜之心!子鱼她真心待我,是除却父皇之唯一!我垣市若连她也保不住,何以保天下人!”
“今日掖庭的话,本宫权当没听见,降青,带子鱼走。”
降青从垣市背后绕出,对垣祯跪地行礼道,“王爷,交给我吧。”
垣祯不舍,侧首看了看晏子鱼,晏子鱼却勉强推了降青的手,仰首望着垣市,“阿市,君以何立?臣以何立?民,又以何立?”
垣市一蹙眉,泪珠儿就滚了下来,嘶声强撑着气势,“你若平常与我说,我随你理论,但此刻,让我眼看你一身是血的论道,你就是在挖我的心!”
晏子鱼也落了泪,“阿市,论不论,子鱼现在都站不得你身边,你,放过我吧。”
垣市愣然,全然不相信晏子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挂在睫羽的泪珠儿啪嗒地掉成了串。
“你,不信我?”
晏子鱼摇摇头,“阿市,你以画描我,可知画中人,是你所想,还是我所立呢?”
垣市身子不稳,手中的剑哐地掉在了地上,一连退了数步,直至绛红稳住了她,才睁着一双墨瞳,百般酸楚难忍地望着晏子鱼。
不舍,不信,还是失望?
晏子鱼静静地望着垣市眸中的变化,强撑的冷静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坍塌,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殿外有人尖吊了嗓子。
“圣旨到。”
章公公进来,看见这一地的阵仗,心底叹了叹气,圣旨拈来,咳了咳声气儿开始准备宣旨,不想一直静默无言的晏闻山突地从一片跪地的人中直起了身。
“公公且慢,晏闻山有事先禀,还请公公禀过皇上之后,再来宣读圣旨。”
“哦?晏大人自来清傲,怎地到了这关头上,就有事儿说了?什么事儿还是等圣旨宣了再说吧。”章公公一幅不打算理的模样,眼皮儿搭下,“奉天承运……”
“公公!晏闻山,愿降!”
☆、放手
“李林道,你还敢说朕的这个女儿没什么脾气?”
元帝从殿里走来,左手上裹着白绢,对李林道晃了晃,眼眉里一片骄傲,道,“阿市不是不发,一发,则无人可挡。”
李林道随着元帝走往殿外,一君一臣,就在夜间的凤翎殿外散起步来。
“午间被降青匆匆吵醒,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一言之祸。”
李林道正色道,“外面传的话为皇上掐断了大部分,唯独只流了那么一句出去,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想杀了她?”
元帝负手缓步,不掩兴致道,“晏子鱼为阿市以劫贡做的局的确很不错,除朕,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