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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彼此者,信与不信,念与不念,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世间万象,她可信手拈来,信手而去,可入可出。
对于垣市,亦同此理,入者,念来时,惊心至心。出者,不念时,亦不觉得有什么过分重要,她不会为了垣市而改变她的行事规则。
唯独,对林中月,不仅过而深想,还一追北行。
当初在晏子鱼面前的一句‘见其生,见其死’便早已明白即便不是情根为重,林中月都已经是剔除万象之后,让她愿以本相相待的唯一之人。
所以,见其生,是不会刻意剔除林中月在她心底的位置。见其死,则是剔除这一本相之后,她师流洇再不会拘于任何一象,万象万相公平之时,便是她可以静心著述时间长河之时。
长河之心,早在时日中趟行渐深。
师流洇很少去刻意想什么,想起来时是自然,想不起来还是自然,眼下的她,满心皆是林中月,也是极为自然的一件事。
所以,这一剑,凛冽杀机,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一剑。
☆、同一术
送出师流洇,林中月已被夹攻,短匕硬格斩·马·刀时,被其大力劈下,她以肩头格住手腕接下时,人立时跪在了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几近晕眩。
师流洇一剑击来,瘦削汉子短刀已经划破了林中月的后背,血光飞溅时,瘦削汉子短刀反削而来,径直被师流洇剑身击断,深深扎入了左肩胛。
眼见林中月受伤,师流洇眸底见红,嘶叫一声,长剑转腕,未拔剑,纵提身形,反推而起,自伤口硬切而出,剑身倒转,借纵跃沉劈之势,硬生生地劈向了刀马汉子。
瘦削汉子吃痛闷哼传来,刀马汉子惊眸之际,立时放过林中月,沉喝一声,刀转横劈。师流洇心中见狠,根本不顾横劈之势,左手银索一卷,一缠刀身,索尾丢给林中月。
岂料瘦削汉子先行夺索,横曳长索,定是要杀师流洇在先!
长剑劈下,为刀马汉子侧臂而躲,一剑只削破了肩胛,师流洇来不及变势,眼看横刀劈中,银索却是为林中月猛力一拽。
刀势见阻,然而重劈之力纵使转过刀口,仍是重重击在了师流洇的左腰上,刀口瞬时下滑,为刀马汉子一按,血光终究是迸了出来。
林中月纵身追去,揽过师流洇未受伤的腰,落地之时,两个人重重跌地,未曾放手的银索带过对方两人,林中月见此机会,一接师流洇手中长剑,转腕便是刺了出去。
瘦削汉子见状立时撒手而退,刀马汉子的长刀缠着银索又到。
林中月银索一抖,绷直阻挡长刀之时,掌间迅速撑地,足尖再踩刀锋,蹲身猛力踩下,一绕银索,兜了一个大弧锁住了刀马汉子颈项,缠绕再扯,立时亮出了精壮的后颈。
长剑贴着其颈割出,血光喷溅的声音冷而急速地在暗夜中响起。林中月扑了满怀的热血,眸底冷寒而视,银索再绞,刀马汉子的头颅滚下,一直滚到了瘦削汉子的脚边。
他瞠目欲裂,短刀握手,身形急扑之时,山陵上忽地响起了一声短哨,他一顿骤停,眸底狠辣地呲牙嘶吼一声,才是转身疾跑而去。
林中月一击斩杀刀马汉子,满怀倾血,几若鬼煞,见其人退,崩了半响防备,人才一松身形,反身扑到师流洇身边,见其腰间血涌,心头立时崩裂,眼泪霎时滚落了下来。
师流洇惨笑,“好中月,伤口不深,你再哭下去,是想让我流血殆尽么?”
林中月眸底紧锐,立时爬起来,飞奔到马边,解下行囊又跑了回去,抖着手解开行囊,翻出止血的药包,打开便是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
药性刺激,师流洇一阵蹙眉急喘,抓着地上的碎石,极尽忍着。林中月见状,不敢碰她,只好俯身托住她的头,温柔至极地摩挲着她的额头。
林中月眼泪淌得厉害,师流洇只好够着手去抹,一路抹到林中月死咬的嘴角,硬是拨开了林中月极度压抑的隐忍。
难哽的低泣传来时,师流洇终于没了力气,挨在林中月腿面上,哑声道,“还不到缓的时候,歇一会儿,你背上的伤也要处理。他们来得快,退得也快,晏七那边没有消息,显然也遇到了难处。这一路北行,你我势必要见血,不要哭,好不好?”
林中月再度咬紧了牙根,狠声道,“江心逐不死,此恨不平!”
“非江心逐之过,事事有理,她江家一脉,亦有万人血恨。尽人事,由天命吧。”师流洇叹道,“中月,不要恨,你若恨,我拿什么去平你的恨?拿什么去让你快活?你不快活,我也不快活。我随你来,尽你身边之事,是成是败,我都不会恨。因为能够陪你走一程,已是人生幸事,你明白么?”
林中月摇摇头,“你我心性不同,能够走一程,是流洇你容我,我明白,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她江心逐,害我姑姑,伤了你,我平不了恨。”
“罢了。”师流洇滑开眸,浅道,“反正我随了你,你做什么,我陪你做便是。社戏已尊国戏,我没什么所求,陪你走这一程,到如何境地,我都不后悔。”
“流洇……”林中月哽噎,眼泪因俯首,又是无可控制地落了下去。
“别说话了,去湖边清理一下吧。”师流洇挣扎起身,因着疼痛,脸色更白,一身内襟早已血红。
“你忍一忍。”林中月也知道时间紧急,小心抱起了师流洇。
处理伤口的时候,林中月强忍着心涩,师流洇的极力忍耐,更是让她心有愧疚,仔细用干净的棉绢缠绕伤口之后,师流洇道,“裹重一些,那鹰盔头领还未出手,我怕后面还有杀招。”
“还有一月多的时间,我已经朔羡族的去联系其它部族了,汇合地点却是在青叶王城。”林中月依言在给师流洇裹上,“因此,我们至少还要撑半个月。半个月你的伤好不全,我方才也牵动了肋骨的伤势,王猎大会,会更艰难。”
师流洇笑笑,“你今日与我同行同出,效益匪浅,还有什么好怕的?再往北,你我的配合之势,他们再来几个,必定磨砺更甚,真到了王猎大会,谁胜谁败,拼的还是命。”
林中月听到此,手上顿住,眸底明暗难测地望着师流洇。
“天地之席,一抔黄土而已,像佛窟那般存列万骨,与后人所见,是惧怕,是敬畏,还是心生万象,最后都逃不过同一之景。”师流洇握住林中月的手,一双妙目轻宁而来,“中月,同息同脉,你我合击之术方可大成,你,不可拒我。”
“同一之术,”林中月凑近,含了含师流洇的下唇,“你我这般,也可达成,我……”
师流洇笑,有些生气的不屑,讽刺道,“林中月,你是想把我留给谁?”
林中月抿唇,径自裹着伤。
师流洇撇开头,也不想说话。
“如此神圣之地,却是叫你我的血给污了,倒是有些可惜了。”打破沉默的到底是师流洇,她伸手捞了水,林中月将大麾给她披上,自己却径自起身,一个纵跃扑到了湖中。
水声溅来,师流洇侧首避过,惊叫了一声,“林中月!”
林中月钻出来,滑到水边,已是褪了满身是血的内襟,白着唇道,“你身子不便,我只是清一下血而已。”
师流洇吓得眸底尽是慌乱,唇瓣发抖的紧紧盯着林中月。
林中月身子轻颤,径自扯过干净的棉绢擦着身子,而后反裹着大麾,面对着篝火,将背递给了师流洇,“上完药,你睡一会儿,我巡夜。”
师流洇握紧了拳,喉底发痒,很想骂几句林中月,可看着背上狰狞的伤口,她咬了下唇,强忍了心绪,拿起伤药替她上药。
☆、破万象
作者有话要说: 锁啊锁啊。。。。。。
第二波攻势,来自于三日后。
林中月揽着师流洇一骑同马,腰间的伤势让师流洇无法用力,整个人不敢动地靠在林中月的怀里。林中月马行的慢,为的也就是不忍牵动师流洇的腰伤。
“是青叶的风哨。”
林中月贴着师流洇的耳际道,“风哨非寻常人,他们能待在一个地方长达一个月不动,其韧性和耐力都是不可估算的。能调动风哨的,只有各部的头领。现下一共有七人,各距一里左右。手上有破甲弩,洞空刃可一举撕裂整个马腹,洞穿人骨也是极为容易的事。”
“洞穿骨头的话,倒刺还可割碎骨头,此后便是废了,比三山弩不遑多让。”师流洇倦然笑笑,反手勾了林中月的颈项,微仰无甚血色,依旧惊艳至心的眼眉,“只有这一匹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