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许珍摇摇头。
老妪面色陡然变化,她低声说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许珍说:“我学生们快要秋试,我这会儿过去,书院怕是……”
老妪说道:“先生不必担心,你从青龙山书院离开,圣上自然会补贴书院,你们山长最近离开,就是因为圣上给了赏赐。”
许珍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
老妪给她划重点:“你们山长,近日是接受赏赐去了!”
言下之意,许珍已经被山长给卖了。
许珍欲哭无泪。
她心头骂:山长啊山长,我为你做牛做马,你怎么转头就把我卖了。
现在看来,不去不行。
许珍忍不住的脑补古装剧,觉得自己去长安那种地方,怎么看都是死无全尸的,就算自己是个穿越的,有系统的,依旧是个废物,怎么敢挑战这里的最高权威机构。
她抓着老妪的手,感叹万分,正想说说自己的想法。
忽然她又想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小叫花——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小叫花是将门之后,前几年被灭门,只有小叫花自己逃了出来。
要是跑到长安去,一不小心被人发现怎么办。小叫花一双蓝眼睛已经够吸引人了,这年头也没有什么隐形眼镜的东西可以用来隐藏身份。
一旦被发现,举报给上头,小叫花基本就可以告别这种安稳的生活了。
所以自己更有理由不去长安了!
许珍抓着老妪的手,悲凉的说:“我、我能不能不去啊!”
老妪沉声说道:“许先生,我知你高洁,不愿入世,但此事当真不能儿戏,你救人一事已经打出了名声,无法退让。况且,你知道上个拒绝圣上的,是什么下场吗?”
许珍颤颤巍巍的问:“什么下场?”
老妪说道:“满门被诛。”
许珍差点摔下凳子:“圣上不是爱儒道吗,为什么还这么……法家思想?”
老妪自然也知道圣上的脾气是有些残暴的。
她长叹一口气,转头看着许珍,看着看着,想到了先前关南的事情,忽然忍不住的落泪。
她捂眼睛说道:“先生实在高风亮节,是我一时糊涂,以为读书的,最终都是想着入仕的,却忘了先生并不是这种人。”
许珍连忙给她递手帕。
到了这个时候,她倒不是不能去,只是小叫花的身份太危险了,难道要她将小叫花独自留在江陵?
许珍目前只能想到这个主意。
她看了眼荀千春。
荀千春拉住她的手,平静说道:“我和你一起。”
许珍问:“你也要去长安?”
荀千春说:“嗯。”
许珍张了张口,然后又闭上,没有问出“要是被发现怎么办”这句话来。
老妪见荀千春同意,赶紧擦泪问许珍:“先生如何?”
许珍还能如何?
小叫花都同意了,自己还被山长给卖了,那当然只能过去。
至于过去以后该怎么办,她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珍又开始惆怅。
老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扰,说道:“先生不必担心,我与你一同前行,到了长安,也定会安排妥当。”
许珍点点头。
老妪道:“时间紧迫,那我明日早上便来接你。”
她说着起身,出门提灯欲离开。
走之前,她回过身,老脸上不知何时布满泪痕,她对许珍说道:“先生你先前说,真相是堵不住的,这句话,是真的。”
她拿灯的手颤着说:“关南事情的真相,终于被解开,而先生您做了好事,最终也没能被冒领,这都是遮不住的。”
老妪声音哽咽:“先生啊,你当时被冒领功劳,竟也能如此平淡,一般人哪有这种魄力,待你到了长安……”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作揖捂面,待荀千春给灯芯点火之后,便提灯快步离开了。
夜里风大,许珍目送老妪离开,拉着小叫花回屋睡觉。
两人最近睡同一张床。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问小叫花:“你真的愿意去长安吗?”
荀千春说:“愿意。”
许珍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就,不担心吗?”
荀千春侧头看她。
许珍想,小叫花应该不愿意回答。
她连忙说:“算了还是当我没问吧。”
荀千春伸出手,屈指从枕头下面勾出一把红红绿绿的东西来。
许珍凑过去看,瞧见是那把叫红越的小剑,拿起来问道:“怎么了?”
荀千春沉默了会儿后,说道:“明早离开,这个,不要忘了带。”
许珍听后直笑,翻过身子将小剑贴胸口放着,说道:“我不会忘的。”
两人又扯了会儿瞎话,没过多久,便挤着一张被窝睡了过去。
夜里起风,不过是暖风,吹的人眼睛热得慌。
荀千春并未睡着,她爬起来,坐在被褥上,看了会儿许珍睡觉的样子,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嘴唇,收回来,盯着自己指间看了半晌。
外面传来夜莺啼叫。
她抬头望月,见已经三更,便从床上走下来,顶着这阵夜间暖风散步到了竹林之下。
在圆月照射之下,她缓缓的踩上石梯,一路攀爬,走到了小土包前。
她抚摸着土包之上的小石碑,摸上头字,又摸小字。
许久以后,荀千春低声说道:“阿母,我要回长安了。”
她压着声音,跪着凑在石碑前,轻声说了许多话,是鲜卑话,普通人听不太懂。
可竹林之后,有个听得懂的,站出来和她对话。
那人同样用鲜卑语问:“你去长安,或许会死。”
荀千春直起身子,回身看去,看见了那人面孔后,低声说道:“我不在意。”
那人躲在竹林后问:“为了一个教书先生,这么做值得吗?”
荀千春听到这人提起许珍,便忍不住的笑。
她平日很少笑,今天已经笑了两回。
对面那人显然也是没料到的,瞧见荀千春笑了以后,她十分震惊的说:“你变得不太一样了。”
荀千春没有说话。
那人又问:“值得吗?”
荀千春说:“值得。”
那人问:“她先前还驱逐你,殴打你,辱骂你,这样也值得吗?”
荀千春说:“这人是不一样的。她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她若要我的命,我便双手奉上。”
对面那人沉默。
荀千春又说:“我愿追随她,就像是孔子的弟子,追随孔子。”
对面那人安静片刻后,说道:“你现在的追随,似乎并不是这样。”
荀千春点头说道:“或许有点差距。”她说完,已经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那人喊住她,十分费解的问:“你不觉得,你对这人太过关注了吗,不过是个女人,教书的女人。”
荀千春并未回答,顺着月光照射的路径,笔直又孤独地下山离开了。
第二日清早,许珍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听见外面马蹄嘶鸣。
她正想骂一句谁家这么扰民。
忽然听见身边小叫花喊她:“该去长安了。”
许珍这才想起今日要出远门。她揉着眼睛起来,困难的穿衣刷牙,整理包裹,走出门,瞧见老妪已经找人架马车停在门口了。
载她们的是一辆竹制的马车,浅棕色竹条细密横列,上头染色印出两只棕色的鹿,车顶是端正四方形。
车门口有个驾车的女子,戴了斗笠。
老妪坐在里面,从窗户口招呼许珍上车。
许珍点头和妪打招呼,踩阶梯掀起竹帘,正要走进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连忙出来,挺直身子往巷子口看。
大清早的,太阳刚刚探出一点,大片的雾气笼罩在江陵上空,百米之外的巷口,隐约透露出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许珍望过去,觉得有些看不清楚,便问身边的小叫花:“你看那片黑色的,是什么?是人吗?”
荀千春站在车下,转头看了眼,说道:“是,是戊班的学生。”
“李三郎他们?”许珍问,“这群人来给我送行吗?他们怎么知道我要走了的。”
许珍说着,和那片黑压压的挥挥手。
老妪探出身问道:“后头是什么?”
许珍说:“好像是我的学生们。”
老妪说道:“真是了不起,全都是你学生吗?”
许珍说:“是啊,都是群日后了不得的人物。”
老妪感叹着说道:“我本听说江陵多纨绔,没想到竟然愿意为先生送行,看来是十分尊师的,希望以后在长安能瞧见他们。”
许珍想:以后葛喜儿还真可能会出现在长安,毕竟也是个要造反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