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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珍问道:“你的军队在哪?”
“山坡上。”荀千春道,“不过不是这里,是西面的。”
许珍思索片刻,小声说道:“这群人显然是病了,如果不是时疫的话,那就是溪水被下了药。”
荀千春低头看那群人,她也一早发现了不对劲。
许珍问道:“你觉得是谁干的?”
荀千春说:“不清楚,不管是谁,都没关系。”
许珍却觉得问题不小。
虽然不知道这条溪水从哪而来,但这边的流民若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他们没钱医治,就算现在不是时疫,也快变成时疫了,到时候夏日东南风吹起,空气四处扩散病疫,污染草木马匹,距离这里最近的长安,肯定会受到牵连。
这件事情不可能是郡主干的,郡主现在还在养伤,既然根本不攻打长安,那她没必要浪费药物,还祸害百姓。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人在展望长安。
但是会是谁?
许珍猜不出来。
有能力和有想法的,太多了。
她和荀千春没有进展,只好先赶到镇北大军驻的地方,大军来的时候由于人数过多,其实并不低调,但他们还是选了个隐蔽的地方,尽量不让长安军发现他们的踪影。
为首的傻姑子已经变得成熟不少,头发细卷,扎在脑后,眼神比以往更加坚定。
许珍笑着和傻姑子打招呼。
傻姑子应了声,直接走上来和荀千春汇报军情,许珍觉得没劲,只好去军帐,周围有人瞧见她的,纷纷不敢直视,还有眼中困惑几乎要溢出来的,满眼写着:“这他妈谁?”
许珍想到之前在军营那会儿不算美好的记忆,直接没理会,进了军帐。
不少人先前并非这个军营的,不知道许珍的事情,瞧见许珍进入荀千春军帐,小声说道:“好像是镇北王的那位心上人。”
但是立马被反驳:“别瞎说,主上的心上人早就身亡了,这位顶多是长得相似。”
“那或许是谋士?”
“应该是谋士。”
外边的人给许珍下了定论。
荀千春已经听完军报,换了衣衫快步往军帐走去,还有人在荀千春身后追着询问道:“主上,这次攻打长安非同小可,你可有作战计划?还有你的身体——”
荀千春听到身体的事情,停下脚步看身后那人,忽然说道:“身体好了。”
身后那人愣了愣:“什么?”
荀千春道:“我身体好了。”她原本就没什么架子,全靠杀人杀出来的一身煞气震慑众人,新兵甚至有人觉得荀千春平易近人的。
这会儿听见荀千春宣布身体好了,很多人都松了口气,纷纷上前跪拜恭贺。
荀千春略微思索,又过片刻,她说道:“还有件事情要说。”
众人屏息等待。
身边将士问:“主上请说。”
荀千春说道:“军帐里的,是我的妻。”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经常跟在荀千春身边的人小声问道:“主上,你是不是说错了……”
荀千春道:“待长安这里结束,我们便会成婚。”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喊道:“主上!你是一国之主,怎么能随随便便和一汉人女子成婚!”
荀千春并未听。
她快步入了军帐,走到许珍身边,看许珍在翻书,她白皙干净的手覆上去将书本合拢,然后在许珍耳边说道:“先生,先别看了,晚上带你进长安城。”
许珍眼前一亮:“你打算直接把人偷出来?”
荀千春点点头:“镇北没有放探子,我们亲自去看看,若是可以,就将蓝衣救出,然后再打长安。”
许珍夸赞道:“你心思也太缜密了。”
荀千春嗯了声。
可以说是相当的厚脸皮了。
第92章 九十二个宝贝
入夜之后; 丛林中狼嚎声响起。
许珍急着要去长安; 拉扯荀千春带自己过去; 荀千春似乎还在写信,许珍凑过去看; 见上面几行都是兵法内容; 她好奇问道:“你在和谁写?”
荀千春放下笔; 直言说:“李三郎。”她说着,将手边一张信纸递给许珍看。
许珍借烛光阅读,看见上面写道:“上兵伐谋; 其次伐交; 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大动干戈……”
大概意思说的就是; 打仗最优先的应该是谋略瓦解对方; 然后是从外交手段瓦解对方; 最下等的才是攻城。李三郎这小屁孩看来最近学了不少东西; 竟懂得劝荀千春不要冲动; 后边还写了葛喜儿那边的事情。
葛喜儿这两年前期比较活跃; 最近忽然低调起来了; 李三郎和葛喜儿曾煮酒对谈过; 葛喜儿成为乱世君王,不过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以前想考科举,后来天下乱,科举停滞; 她只好用这种办法来证明自己。
许珍感叹不已。
看完以后,她将纸张放下。
但仍然有些讶异:“你不会已经和李三郎他们成为同盟了吧,不然为何,你准备攻城的事情,他们会知道?”
荀千春正好写完,她放下笔说:“还未结盟。他知晓我要攻城,是因为我镇北军人数多,路上有不少人瞧见的。”
许珍问:“他之前有和你书信往来过吗?”
荀千春道:“有。”
说着,她起身去拿衣服,衣服里头装了个信封,里面夹杂不少信件,有李三郎的,还有葛喜儿和谢广的。
原来他们这群人早就暗中有勾结,并不是许珍想的那样单打独斗。
而信中内容,许珍看了以后还是有些感动的。
这群人说来说去的,都是天下苍生,或许夹杂自己内心利益,可立足点,都是为了拯救天下。
他们没有忘了自己的本心。
许珍很欣慰。
“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江南那块地方有问题?”许珍忽然想到这件事情。
荀千春点点头。
许珍说道:“现在萧乞丐她行踪不定,不知道是在长安还是江南,但不论在哪,我觉得这会儿倒是个好时机。”
荀千春问道:“什么?”
许珍说:“我以前让她挖金矿,导致好多山都松了,而且那些山正好围成一个圈,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在城池边缘的……我给你张地图,你直接派人过去,利用这些东西,闹一闹吧。”
荀千春点点头:“好,我这就安排。”
她直接走出帐篷。
许珍继续坐在帐中看信,看着看着,内心更加有触动。
如今是人命如草芥。
明明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命宝贵,不得故意伤害。可现在,要她谈什么爱护百姓,已经完全没有这种心思了。
这就像是她很久以前,给一个学生说的故事:某日在官道的分岔路口,正常的跪道上有九个人,而不常用的巷子里有一个人,车辆该开往哪边。
现在很多抉择就是这种情况。
她无法两全。
片刻后,帐外的灯火被吹灭,只有穿着铠甲的巡逻兵走来走去的声音。
荀千春走回来,她和许珍说了说江南那边的安排,随后将帐中的烛火吹灭,从柜子里拿出两张薄贴纸,问道:“要不要易容?”
许珍想了想:“应当就是去监牢找宠妃吧?没什么好易容的。”
荀千春道:“不一定在监牢。”
许珍问:“难道关在宫里?”
荀千春点点头。
许珍说:“那我们两边都去看看。”
荀千春道:“走。”
许珍站起身,她内穿半袖,外边披了一件黑色轻纱,出门和荀千春一道驾马离去。
夏日清夜,柳暗花遮,蟋蟀叫个不停,路边偶尔有流民横横躺着的,也有睁眼瞧见许珍和荀千春的,他们被马蹄卷起的浓烟呛得咳嗽,骂了两句。
长安城早已城门紧闭。
这里自从被夺宫,就下了道宵禁令,打一更鼓前若是还有人在外游荡,那人定会被抓起来关押大牢。
因而此刻虽然不算太晚,城中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先前的歌舞灯会通通不见,大街上只有掉落叶片随风乱晃,长安冷清的令人觉得陌生。
城墙之上有人把守。
快荀千春早已轻车熟路,直接抱着许珍跑上围墙,监牢在靠近西城门的地方,周围高墙伫立,泥墙残破,时不时有野兽咆哮四起,还有低矮墙边放着铁笼,里面关押胡人长相的枯瘦俘虏。
许珍挪开视线,趴在墙上继续看。
这里的监狱都是露天的,不少关押在铁笼里,铁锈沾满血迹,四周的草都枯萎了。
许珍找半天没找到人,她说道:“你阿姐好友应该不在这里。”
荀千春说:“再看看。”
许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