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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弋愣了一下; 遂接过去; 道了声“谢谢”。
邝凌韵发现琴弋迟疑; 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琴弋不爱吃橘,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小果子的姑娘,叫滕玄清。
一时间,她无所适从。
她在这里小住了半个月,但这样的情况,却已经发生了不下百次。
琴弋和滕玄清不仅性情大不相同,就连喜好也相去甚远; 譬如滕玄清爱吃各种各样的水果糕点,好口腹之欲,但琴弋却清冷克制; 自辟谷后; 就不再依赖凡间饮食。
又如琴弋饮茶喜温; 一杯热茶需先晾上几息时间,待茶水温了,这才入口。
但滕玄清是个急躁的性子; 若口渴了,哪怕水刚满上; 她就会迫不及待地去喝。
再譬如,琴弋性情温婉,笑容轻柔,而滕玄清开朗活泼,像一颗小太阳,熠熠生辉。
那么多的习惯,在分别多年后的如今,仍旧没能习惯。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琴弋的喜好,却牢牢记住了有关于滕玄清的,每一件细枝末节的小事。
就连滕玄清眼眸里闪烁的星光,也深深印刻在她心上。
这样的发现让她心里很慌,就像那天与琴弋重逢,执着百年,终于得偿夙愿,明明应该满心欢喜。
但是,她却笑不出来。
琴弋回来了,她对琴弋的愧疚以及多年来执着于心的愿望全都散了,可她的心却酸涩而疼痛。
那一瞬间,她想,为什么她见到的不是清儿呢?
然后她又为自己心头刹那间生出的这一丝想法而惊慌。
琴弋看着她慌乱中垂落的眼睑,与长睫下笼罩瞳眸的细密阴影,仍是多年前温柔的模样,却又不是一样。
邝凌韵像被撞破心事似的,沉默中隐隐带着两分忐忑,局促不安,还有几分难以适从的窘迫尴尬。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凌韵。”
邝凌韵指尖微颤,刚刚捻起的黑子啪嗒一声掉回棋盒里。
“那一年,是我错了。”琴弋像没有发现邝凌韵的失措,淡淡地说道,“九天玄心诀其实是尊上所授,尊上命我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并让我查验你是否为仙族之人。”
邝凌韵安静听着,颤抖的手垂了下来,五指微微蜷起。
一开始就有所预谋,过往种种,尽都是精心谋划的戏码。
这些,她伤愈后已从颜不悔处知晓。
本以为,当她亲耳从琴弋口中得知这段过往,她会难过,会激动,甚至和琴弋大吵一架。
但她没有。
她的心平静得未掀起一丝波澜,不痛苦,也不失落。
是意料之外的坦然,无波无澜地接受。
原还想再问一句,那当初,她们之间的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她没有问,话临到嘴边,改了口:
“都过去了。”
以前自以为深的感情,竟在无声无息间悄然消磨,剩下一颗空落落的心,连那些回忆,也盛放不下了。
如此想来,她所执着的,不过是她心有不甘。
宁肯彼此折磨,害人害己,也一直不敢承认,她早已变了心。
因为怕被愧疚纠缠,沽名钓誉,连她自己也唾弃。
琴弋微笑起来,执起一枚白子落下。
邝凌韵跟了一棋,一时间,气氛又陷入短暂地沉默。
“琴弋。”琴弋听见邝凌韵唤她,闻声抬头,听邝凌韵道,“我……曾是真心。”
曾是。
琴弋凝望着她,良久,看得邝凌韵不自在地垂下头,一脸羞愧自责,便柔柔地笑了开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也是。”
也曾是。
她们不再说话,彼此默契,心有灵犀,安安静静地下起棋来,每落一子,都斟酌再三,一盘棋下了足足两个时辰。
棋局终了,琴弋忽然开口:
“我还想再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邝凌韵看向她,等待她把话说完。
“三生石。”
邝凌韵闻言一愣。
琴弋继续道:
“上次你去赤炎之地,应该拿到了三生石。”
邝凌韵还是没有说话啊,琴弋又说:
“只要我一直存在,那孩子的魂魄就不会完整。”
“过往的一切我会全部带走,该属于过去的东西,就让它过去吧,谁都不要强求。”她凝望着邝凌韵的眼睛,诚挚而温柔地请求,“你我如今还能坐在这里,已是难得的幸运,我也该去寻自己的归宿了。”
邝凌韵沉默良久,道理都懂,可到了最后,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底该不该,能不能。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遵从私心,从袖口中取出一枚红色沙质晶石,轻轻放在棋盘上。
琴弋笑了,收下那枚险些收走邝凌韵性命的三生石,又与邝凌韵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个下午。
走出院子的时候,邝凌韵眼角滑下泪来。
但她脚步不停,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屋门被人敲响,邝凌韵拉开门,一个温温软软的人就扑进她怀里。
“师尊!”滕玄清眼里的光芒璀璨宛若垂天之河,“您什么时候来的?哎呀,门里的长老太不懂事了,虽然我在闭关,但是师尊来了他们也该告诉我才对!”
邝凌韵在看见滕玄清的一瞬间,就明白了。
琴弋走了,走得决绝彻底,甚至带走了滕玄清记忆里有关她的一切。
邝凌韵的目光柔和下来,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滕玄清的发顶,像过往那样,从容而自然。
而后,她看见滕玄清仰头看她,一双眼眸水盈盈的,像小狗似的,可怜又可爱。
倘若滕玄清有尾巴的话,这时候也许已经欢悦地左摇右摆起来。
“师尊的伤如何了?”
滕玄清在高兴之余,又担心邝凌韵的身体,虽然忘记了她们之间因为琴弋而发生的种种不愉快,但邝凌韵受伤,滕玄清留在无生门,这些事情都确切的发生了。
有遗憾,有无奈,但好在,过去的都过去了,雨过天晴。
邝凌韵忽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松了,原来过往的压抑沉重,都只是庸人自扰。
“伤好了。”
她看着滕玄清亮晶晶的眸子,因她说着伤好,滕玄清安心又欣喜的目光令她心头一动,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滕玄清的眉心。
蜻蜓点水,一触即走。
但是那温凉柔软的感觉,却刹那间嵌进心里。
“咿!”滕玄清猝不及防,整个脑袋都涨红了,“师师师师师尊!!!”
师尊吻她了!
羞愤欲死,她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太快了!她还想再被吻一下!
不对!不对呀!重点应该是,师尊为什么会吻她?!
滕玄清一颗心砰砰直跳,松开邝凌韵蹬蹬蹬连退几步才站定,低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咬着唇一语不发。
老宫主把师尊带走之前,她偷偷亲师尊那一下,是不是被师尊发现了?
身为一门之主的小姑娘,此刻怂成一团,不敢看邝凌韵,也不敢问为什么,扭扭捏捏娇羞不已,几乎把衣角都扯烂了。
邝凌韵一颗心落到实处,滕玄清的反应让她觉得安心。
果然她的小弟子还是不忧不愁的时候更可爱。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明白了滕玄清的心意。但是发生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变故,她不确定滕玄清在看清世事之后,会否还将心思放在她这样一个固执又别扭的老古董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事实证明,她白担心了。
“清儿。”邝凌韵唤道,滕玄清应声抬头,见邝凌韵朝前迈了一步,靠近了些,指着自己的脸对滕玄清道,“这里,亲一下。”
啊啊啊啊啊!!!!!
滕玄清感觉自己即将原地爆炸并螺旋式升天。
她瞪着眼睛顺着邝凌韵指尖所指之处看去,吹弹可破的莹亮肌肤,令人心里遐想连篇。
师尊在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