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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都督,昧涂得到的消息大多都是西边过来的商队所讲,知道的就这么多,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昧涂见他语气不对,小心应了一句时,高台下方陡然传来人的声音,如晴天旱雷将后面的话语打断,他伸长脖子瞧去下面,一名骑着黑色大马的汉人,手持古怪的兵器立在那里,朝对面另一名银甲白袍的汉将喊话。
“子龙,你才打过一场,力气又不如我,干脆下去吧,回头我请你喝酒,老典那里还藏了几坛。”
高台上,听到声音的典韦,气的咬牙跺了一脚:“这张三,就是藏不住话的!”见到李恪望过来时,大声:“看什么看,没有了!”
“吝啬!”李恪朝他呸了一口,抱着狼牙棒转了回去。
而场中那边,赵云沉默了片刻,竟同意了认输,一声不吭的拱了拱手后,提枪纵马飞奔回本阵,作为兄弟的夏侯兰迎上来,“子龙,怎么不跟那黑脸张飞打一场,就这么把做先锋的机会白白让给他。”
“为将者,要知进退,我与那西凉马超打了数十回合,再与张翼德对战,体力跟不上,迟早也会输,不如主动退出,还能赢一些美誉,还有人情。”赵云接过对方递来的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渍,“只是可惜未能与温侯交手。”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场中持矛驻马的黑汉策马跑动起来,在并州军阵那边停下,抬矛指了过去:“三……吕布,之前汜水关再战的约定,我等不了了,现在就来打一场,只决输赢——”
围拢的三军将士,一个个张大嘴,一片哗然声响了起来,人群中有声音压低:“那黑汉是谁?”
“刘备的三弟,不过武艺很高。”
“……讨董的时候,就与温侯打过的……还有一个戴绿帽子的家伙。”
“温侯什么身份,这黑汉单枪匹马就来参加西征……”并州军阵里有士卒心里不爽,声音也大了起来:“……连兵马都不带点就来捞功劳,也不嫌丢人。”
阵前,束发的红翎轻摇,骑着卷毛赤兔的少女跨出一个马头,挂有玲珑兽头的披膊缓缓抬起,吕玲绮手中月牙戟指向张飞,声音清脆:“你本就是我爹爹手下败将,何以有脸来挑战,况且我爹向来不轻易出手,你算什么……”
“东西”二字还未说完,她后侧有阴影移过来遮挡下了阳光,吕布骑马上前,沉重的马蹄每迈出一步,都溅起地上的灰尘,手中画戟呯的一声,插进泥土,声音雄浑的开口:“玲绮,女孩子就不要说粗口,小心回去后你娘揍你。”
在少女愣住的表情中,吕布哈哈大笑起来,朝对面的张飞点头:“既然你心中挂念,如此也好……挑战某家接了!”
“哈哈哈——”
“痛快!”张飞也大笑起来,勒马回转,飞奔着拉开一段距离,在白狼骑与荆州军前方猛的勒紧缰绳,王追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扬起手中丈八蛇矛,大吼:“擂鼓!!”
天云漫卷,下一秒有鼓声响起。
咚——
架有战鼓的辕车上,士卒敲下第一声鼓点,赤红的战马急躁的摆动鬃毛,喷着粗气,颈脖下的铜铃也在鼓声中叮叮当当作响……
咚——
第二声鼓槌落下,马蹄迈出一步的同时,金锁兽面吞头连环铠上甲叶摩擦舒展开,吕布伸手抓过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戟尖随着战马前行,缓缓拉出一条沟壑。就在第三声鼓点在士卒手臂落下的瞬间——
咚!
原本踏下的铁蹄猛的翻起一层泥土,披风哗的一下展开,如火云般的身姿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倒拖在地上的画戟划出长长的土尘。
对面,张飞“吼啊——”的怒吼,一夹马腹,挺起蛇矛纵马狂奔,以最为狂暴的姿态撞了上去。
“大兄、二兄,你们看好,我一个人也能独斗吕布!”
他怒瞪眼眶看着飞奔拉近距离的火红身影,思绪想了片刻,排山倒海的攻势笼罩而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意外的先锋人选
阳光从在西边山头落下,这片红霞里金铁交击的声音陡然炸响。
呯——
连环铠发出吱呀的摩擦,兽头肩甲下一双臂膀将披膊撑了起来,拖行地上的方天画戟抬起的那一刻,划破的泥土飞溅随着戟锋漫过天空,奔驰的战马上,平素沉静的双眸终于露出久违的神色,画戟带起剧烈的破风声,怒斩而下。
“啊啊啊啊——”
蛇矛抵住戟锋,王追马嘶鸣咆哮,奋力的蹬着蹄子,上面豹头环眼的黑汉虎须怒张,双臂奋力将压来的兵器推了回去,手腕粗的矛杆自手中一转,蛇矛穿过画戟上的月牙小枝,张飞大声怒喝:“脱手——”
金属摩擦声中,划出一串火花,方天画戟被挑飞了上天空。
“这么容易……”
念头闪电般窜过,张飞下意识的竖矛一挡,而也就在这一瞬间,对面战马上,披风翻飞,吕布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挥斩而出,映着彤红的阳光,仿佛划出一道流光的扇形,唰的劈在蛇矛铜杆上,又压到他胸甲上,全力一拉,蛇矛都被这随手的一剑迫开,张飞双臂微微颤了颤,然而坐下的王追马却是受不住的后退一步。
风卷过原野,宝剑回鞘,天空翻转的画戟也在此时回落下来。
唏律律——
赤兔马嘶鸣咆哮,人立而起,马背上吕布伸手一把接过,方天画戟映出彤红的光芒划出一道轨迹,顺势斩下。几乎在同时,张飞嘶吼着双手握住蛇矛,沉重的长兵横挥,砸了过去。金铁交鸣,轰然震响,粗壮的黑汉如同炮弹般被劈离了马背,朝后方摔了出去,滚在地上两圈之后,才停了下来,丈八蛇矛翻飞回落,呯的一声插在他附近的地上。
呼呼……呼……
张飞满身泥尘,铁盔在滚动中摔去其他方向,发髻散乱垂在两肩,他揉着右臂站了起来,走去将蛇矛拔出,“吕布,上次我说过……”虎须怒张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嘴角挂着鲜血,这位豹头环眼的黑汉撕去上身的甲胄,随意扔上天空,他目光激出了凶性,“……一定要打赢你一次!”
他视野对面,被夕阳吞没在一片橘红的骑士,骑在赤兔马上,沉默的对望,下一秒,吕布缓缓的下了战马,这让周围人都愣了一下,就方才都被他那一戟将张飞劈飞,给完全震慑住了,此时却是不明白为何突然下马。然而吕布持戟轻轻拍了拍赤兔,战马通灵性的蹭了蹭主人的手掌,朝那边无主的王追马喷了一口,甩着尾巴去附近站定。吕布转过头来,目光变得威严。
这许多年来,他有过纵横天下的风光,也有过让人嗤之以鼻的不堪,北地的七八年里,过往的记忆沉了下来,垫在了他的脚下,让这位曾经威震天下,却有着迷茫的虓虎站的更高,也看清了许多年前走错的路。
再次面对昔日的对手,亦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心态——碾碎一切的自信。
“让你心服,某家陪你步战。”戟端呯的一声拄在地面,他轻声说句,尘土在脚下弥漫开来。
“哈哈哈,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张飞大笑喊出一声,手中一拧,身形犹如战马拉动的战车,旋起泥泞,朝着吕布直接杀了过去。
后方的高台上,公孙止起身望着下方激烈的比斗,大致已经看出了胜负,“吕布已不是当年那个吕布了,先锋那就这样定下来吧。”
随后,他转过身,声音缓慢而平淡。
“至于你……可以递交请降国书。”
橘红的夕阳斜斜的照在台上,倾斜的人影有了动作,昧涂深吸了一口气,手臂微微发抖的从怀中掏出金丝缝制的帛书,躬身,双手呈了上去,上面用吐火罗字和汉字书写了两份,递交降表,大宛是汉朝附庸的事实就此敲定下来。
而他脚下所站的高台,就是受降台。
下方,比斗的校场上,张飞手中蛇矛如狂蟒舞尘,多年征战,有着不输于对面吕布的气势,就算打不过,那也要逆流而上——
狂奔的步履,在拉近距离的瞬间止步,沉重的丈八蛇矛也在顷刻化出咆哮,狂风暴雨般猛刺,贵山城方向的大宛军阵,上万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来自汉朝的两位将领,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战斗,对于之前想要一战的想法更加彻底的熄灭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挥舞的画戟全数挡了下来,一触既分,火花飞速的在俩人手中碰撞的兵器里闪烁,黝黑雄壮的身躯跨出大步的推进,手中挥、砸、刺、挑……蛇矛对画戟,不停的凶猛的挥出,兵器间巨大的碰撞,让他仿佛血管都在燃烧。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