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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在沸腾的战场上显得渺小,那名都尉听到了命令,急忙组织麾下数百人去阶梯口增援,周围弓手被刀盾兵掩护着朝下方射箭,箭矢飞蝗在半空交织,从下面射上来的箭矢钉进墙垛、人的身体里,探出身子的弓手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落下城头。
无数的声响之中,攻坚、或守卫城墙的厮杀,数以千记的西凉士卒站上了城头,喊杀的声音变得更加密集,呯呯呯的武器碰撞、身体的推搡,蒋奇回过头,溅起的血水中,对面一道人影涌来,手中的刀刃,哗的劈死一名冀州士兵,半张脸都是鲜血的,凶戾的目光陡然看向这边,“你就是蒋奇?!”的咆哮中,全身披甲,壮实的身躯直接挤开了数名冀州士兵,带着数十人杀了过来,转眼既至,刀光斩出,切断了雨帘。
劈斩而来的一刀在视线里放大,蒋奇拖着一杆长枪也迎上了对面持刀杀来的敌方大将,嘴角裂开“啊!”近乎狂怒的吼叫,挥舞长枪狂捅数下,与砍来的刀锋交击数声,那敌将身材结实挺拔,一把将最后刺了一下的长枪夹在腋下,蒋奇奋力拖拽的时候,对面身影的脚步朝前走了半步,同样发出“哇啊!”的怒吼,挥起另一只手中的环首刀朝蒋奇的头颅斩下——
劈下的刀锋在人身上落空,长枪一端当的发出脆响掉在地上,蒋奇狼狈的向后滚了出一截,发髻散乱的垂下,然后起身拔剑的一瞬,挥刀斩空的身影在雨中爆发开来,杀意汹涌的踩着雨水、血水狂奔,兵器在手中挥舞而起。蒋奇提剑大吼一声,蹬腿扑上,两道身影猛烈的撞在一起。
兵器呯的一声交击,上面沾着的水珠震的迫开,乒乒乓乓交手几下,下一秒,长剑连同蒋奇一起被打飞出去,撞在墙壁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提刀走来的身影,那是曾经在邺城见过的人。
“高顺……你不是在徐州死了吗?”
细雨落在人肩上,提刀的高顺走近靠着墙壁的蒋奇,四周俩人的士卒已经冲杀成了一团,就在蒋奇说出话语的时候,附近一名亲卫从厮杀中退了出来,冲来这边,大喊:“将军快走,守不住了,先撤出去啊!”说完,握紧了手中兵器朝高顺冲了过去。
走来的高顺依旧沉默,抬手唰的一刀将冲来的人劈死,再看过去对面,原本靠在那边的蒋奇捂着胸口被几名冀州士兵护送着朝内墙下去了。无数声嘶力竭的呐喊、惨叫汇成了城头上战斗的画面,从高空俯瞰下去,黑色的浪潮分成一拨拨波浪的推进,大片大片的开始蔓延上了城墙,蚕食了城头。
城楼上挂着的袁字大旗,在雨中被人一刀砍断绳索,旗帜飘落下来。不久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无数人潮汹涌的进入城门,蔓延上了街道。
“蒋奇已逃——”
“关中百姓不得上街,在家中待着……”
“我等乃是北地西凉军——”
伴随着巨大的混乱,和各种各样的喧嚣喊叫声中,这座关隘在数年后,再次落到公孙止手中,陡然发起的战事,蒋奇的战败,讯息化作纷飞传播了出去……越过高山、河流、城池,最后落到了袁绍手中。
柔和的金辉在云层下铺开,洒在邺城上空,袁绍在校场上与众文武看过改良的弓弩,交谈几句,又看到了这份情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沉默了片刻:“所以说……五阮关被攻陷了?”
袁熙怔了一下,“回父亲,消息是半月前传来的,蒋将军还未回来,不过也未战死,应该在途中……”
“废物……”
陡然暴怒的话语响彻这里,袁绍将手中素帛扔到地上,袁熙连忙上前跑过去:“父亲,别动肝火,你身子有旧伤,不易动怒。”前者,一身威严,并不在意儿子的话,摆了摆手,随后沉下气,扫过众人一眼。
“……刚刚你们也听到了,公孙止又不宣而战,五阮关被夺,他打什么主意,以为我袁绍看不出?上谷郡兵马调动的迹象,明显是要对辽东开战,此时却对五阮关发起进攻,无疑是想让我腾不出手……简直笑话!”
“那边的是西凉军……也就是说领军的是徐荣……”审配皱起眉头,“听闻当初曹操领兵追击董卓,在此人手中差点丢了性命,而且徐荣也与江东猛虎孙坚对垒过,是员难得大将之才,但主公也不必亲自去征讨,只需派遣一员大将将其挡住,另派一路兵马出幽州杀向公孙止在辽东的军队。”
“嗯,我意也是如此。”
袁绍眯了眯眼睛,转过头看去众将:“此行谁愿意领兵前去夺回五阮关击退徐荣?”
有身影拱手站了出来。
“末将愿往,替主公斩下徐荣首级,呈到案前!”说话的是四庭柱之一的张郃。袁绍点了点头,望着他道:“好,既然儁乂愿去,何人可为先锋?”
金色光辉照在人脸上,微风拂来,人群中有身影主动站了出来,逢纪朝着对面的主公拱手,“主公,纪推荐麴义为先锋,听闻徐荣西凉军善战,若有麴义挡在前面,也可挫敌方锐气。”
袁绍盯着他,并未开口,明显在想着其他的事情,目光复杂,酝酿了片刻,轻声说了一句:“好,就让他去。”
城外军营。
麴字的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整个军营在安静中运转起来,士兵们开始收拢队伍,有的在帐里磨着刀锋,驮马吃足了,开始拉动辕车,将沉重的辎重拉去道路上缓缓而行,偌大的校场上,高台上的麴义捏着从印有大将军印章的素帛,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以及不屑。
“蒋奇那厮,果然是一个废物,区区西凉军打不过,那我就打给他看看……”他拔出剑,看着下方八百私兵——先登死士,“弟兄们,立功的机会来了,上一次,我们打败了威名赫赫的白马骑,这一次将要面对西凉军,你们敢不敢!”
“攻破一切,唯我先登!”这片校场上,八百人发出铿锵的喊声,声音刚劲有力。
高台上,剑锋映着阳光斩下。
“那么,出发——”
昏黄落下西边,不久之后,军队拔营而起踏上通往北方的道路,旌旗在昏黄的日暮里蜿蜒前行,寂寥的冀州土地渐渐有了喧嚣,战争的启动打破了平静的城池,有妇人在家中会见了一名文士,递上了难以让人拒绝的财富,甚至数名美貌的女子。
后者,犹豫了许久,终于将东西收入囊中。
……
北方,上谷郡通往辽西草原的道路上。
刚下过一场春雨不久,路面泥泞松软,一辆辆盖有遮雨的马车装着辎重缓缓而行,沉重的重量让不少马车陷入泥坑里,督促的骑士飞奔过来,呵斥几句让民夫赶紧将辕车拉出来,随后又去了后方查看情况。
第三百八十章 困虎出山
苍鹰翱翔过天际,发出悠远的长鸣,越过云端的视线,俯瞰过下方黑色的长龙正蜿蜒而行,仿佛没有尽头。
青草尖上,水滴摇摇欲坠落地,隐隐震动地面的车辕碾过来,陷入松软的泥坑里,溅起泥水,驽马奋力迈动蹄子挣扎着,赶车的士卒狂怒地破口大骂,挥舞鞭子抽打几下后,挽起袖口上去使劲的推拽,不久又叫过几名士兵一起过来帮忙推车。
这一幕不时都在发生。
前去后方查看队伍的是公孙续,旁边名叫公孙纪的副将随着速度前行,在清点着马车的数量,“五百七十六辆,数量够的,中途没有遗漏。”将领大抵是例行公事,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勒转缰绳,飞驰返回辎重队伍的前方,与他的叔叔公孙越说起了辽东的战事,以及只能做一些押送辎重的事,心里颇有些不甘。
“续也想和其他将领上阵杀敌,兄长却是时时将我带在身边,眼下终于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我以为终于可以独掌一军了,结果只是押送粮草这等无趣的差事,叔父,往后你替我与兄长说说……”
“那有什么关系,虽说同父异母,但终究是至亲兄弟,你心中所望的,早晚有一天会到来的。”公孙越年近四十五六,已是快过了中年,须发隐隐有了白色,他骑在战马上偏过头,笑道:“……再则你兄长终究是幽州人,咱们幽州系的将领哪能会吃亏。”
“可……叔叔,为什么放着代郡太守不做跑来与我一起押送粮草?”
公孙越哈哈大笑出声,伸手拍了拍侄儿的肩膀:“还不是因为你,你兄长也知道常年待在身边,很少独领一军,所以让我跟来协助,何况粮草辎重是何等重要的东西,一场战事的胜败,有部分可是靠这些你瞧不起的死物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