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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女子安静的听着。
“至于那个公孙止……到时陛下东归回京,你我二人合力招他入宫,若不遵旨,就是有谋反之嫌。”卫觊吐了一口气,看着对方,拳头敲在几案上,语气颇为得意:“如此,就算让他给你舔脚趾都行!”
轰——
雷声在窗外炸开,雨声哗哗从天空落下来,任红昌走到窗前伸手接过冰凉的水滴落在掌心,笑着望向漆黑下的雨帘。似乎想到了对方所说的那一幕,眨了眨眼睛,两颊爬上病态的红晕,手指发白的捏紧窗框。
“我等着那一天。”
……
夜色广漠悠远,火势逐渐小了下去,肉烤熟的香味和血腥气在弥漫。
一阵夜的厮杀声,已经消弭,偶尔深邃的夜色远方,会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不久又沉寂下去,斑斑点点的火把光中,骑马的身影在光里行走,用长矛戳地上的尸首,尚未死去的身体被戳痛,大声的叫出来时,被冲来的身影一刀削了脑袋,身体被拖走丢进壕沟,脑袋带走插在一根根尖锐的木桩上。
视野在昏暗的光线下延伸,插有脑袋的木桩已围绕焦黑的营地两圈了。
原野上响起了狼嗥。
血腥气四散在空气里,黑暗中落单被杀死的尸体被拖走,啃食骨头、血肉的声响不时能听到,还有更多双贪婪的眼睛在边缘地带注视着那一具具大餐。典韦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眼睛,骂了一句,浑身还滴着血,提双戟走过战场。
密密麻麻的尸体正从他身边拖走扔下壕沟,层叠的堆积在里面,壕沟上方,剥下的大量罗马盔甲、兵器叮叮叮的摞成小山。锁奴伸手抚过带有血迹的纹路,深吸了一口气:“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去卑在旁沉默了一下,开口:“没我们的份,之前该真出点力。”
“……是有点可惜,不知道大首领看出来没有。”
篝火在附近燃烧,俩人看顾着各自的部下清理尸体和甲胄,你一言我一语的细细碎碎交谈着。满身是血的巨汉越过了遍地是尸体的战场,走向山坡那边,一串串投降的俘虏蹲在下方他走来的方向,典韦看着一个人不顺眼,抬手就是一戟劈死。
“娘的,唯一有用的脑袋还被子龙给抢了。”
他嘟囔的说着,山坡那头,披着大氅的身影望着被吊在一棵树上的罗马人,被吊着的身影在说些什么,斯蒂芬妮在旁边翻译成了汉话。
“塞留斯人,罗马的勇士已经投降,请不要再杀了,他们都是优秀的士兵,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将来你或许用的上他们。”
“……而我,已成为你的俘虏,也可以为你打仗,替你约束他们。这是对我生命的一种交换。”
阎柔、赵云等人听到翻译出的话语,嘴角泛起冷笑。哔哔啵啵的火把燃烧中,身材高大的公孙止偏头沉默了一阵,转身大步离开:“告诉这个人,我心眼很小,容不下他。”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心思远
斯蒂芬妮将话语说给对方听。
弗瑞腾西斯挣扎的大叫:“我是罗马帝国的军团指挥官,你不能擅自杀我——”
翻译声中,公孙止停下脚步,侧过脸来,“那又如何?就算是罗马皇帝在我手上,也照杀不误。把他杀了,脑袋割下来,送回上谷郡,放到我那收藏室里。”
李恪掏出匕首,一改往昔憨厚的模样,走上前一把将对方脖子捏住,匕首一点点的在嘶哑叫喊的身影的颈脖贴紧,锋利的口子摩擦着皮肉切入,血水顺着刀锋缝隙涌出来,弗瑞腾西斯大声喊痛,脸上肌肉扭曲成一团,疯狂的踢腾双腿,此刻他还并未立即死去,睁大着眼睛听着颈脖间传来咔擦咔擦,匕首来回切割骨头的声响,浑身都在抽搐。
“大秦人的骨头还真有点硬啊……”赵云裂开嘴露出牙齿笑起来,伸手握住白驹的剑柄。
李恪双手全是血,使劲的扳着有紫变惨白的人头,叫道:“断了……断了,别催我。”
“啊——”
弗瑞腾西斯陡然发出一声大叫,血水带着气泡从断掉的喉咙中喷涌,人头噗的一下提在了李恪手中。
鲜血不断滴落地面。
公孙止回头看了一眼,挥手拿下去腌制。附近的斯蒂芬妮和杰拉德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不是没有砍下过敌人的头颅,但像这般残忍的切割,有些感到不适,她望着走去前方的背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方渐渐有些发亮了,黑暗渐渐变成了铅青色,火把延绵照着公孙止走到一名断了手臂的罗马军团长面前,招手,有人牵过一匹马,以及一些干粮。
“你若是侥幸回到故乡罗马,请告诉你们的皇帝,将来有一天,我会在他的皇宫里与他探讨今天的事。”
天空有雷声过来,哗哗的大雨伴随着天上的光一起落下来,他伸出双臂,朝着下方密密麻麻铺开的骑兵,“诸位弟兄,你们看,老天在帮我们打扫战场了……”话语一顿,陡然拔高,声如雷霆滚过这片天地。
“将来有一天,你们想不想随我一起去看看,西面那个叫大秦的地方,然后……我们也大开杀戒——”
大雨如注,在广袤的天空中铺展开来,一列列的骑兵仰起头颅肃穆而兴奋,对于异域扬威、厮杀有着难以想象的渴望,就连清理尸体的匈奴、鲜卑骑兵仿佛也受到那话语的感染,站定下来,望着白色狼旗那边的高大身影。
高阔的原野上陡然间发出一阵吼声,天上,雷霆轰的打下来,与吼声交织成一股,搅动了天云。
……
七月中旬,兖州许县。
郊外军营,曹操自艰难赶走吕布后,不断的加强对虎豹骑和青州兵的训练,前段时间听到北方公孙止与一支来自极西的大秦军队打起来,正打算让曹纯带一支骑兵过去帮忙。
“公孙止在打仗上是有天赋……但他麾下兵马派系太多,也不知能否与大秦人打,往日他也欺负欺负匈奴、鲜卑这样的敌人,和袁本初对垒几次,都是凭些伎俩小胜,大便宜也未占过,他若失败,对士气有很大打击,指不定会分崩离析。”
巨大的校场上,成千上万的士卒赤膊训练,齐齐呼喊出声,不远的边缘,曹操看着素帛上的内容,边走边与周围将领、谋士谈着这事,他点着信上内容:“他若失去北方根基,与我联合夹击袁本初的计划便是不攻自破了,此子与公孙伯圭十足十的相似,血勇倒是血勇,有些不计后果。”
身后,众人颇为赞同主公的话,此时,前方走动的曹操仍旧有着沉稳和清醒的头脑,说归说,对于自己往后的计划,仍然是要保持速度前进的,沉默的走着,大抵是在思考何时出兵去北方。
只不过还有一个事情也在计划之内。
走了片刻,曹操忽然招来身后随行的曹纯:“上月公孙止来信说了子脩在辽东血战的事,我心中担忧他,夫人也多次在耳边叨扰,干脆接回来吧。”
皮肤黝黑,身形壮硕的曹纯微微蹙眉,拱手:“大兄,子脩在那边虽然危险,但倒也没有性命之忧,何况公孙首领还是颇为看重他,此时召回,会不会有些不好。”
“我也知,可毕竟骨肉相连,听他辽东血战的事……”曹操先是瞪他一眼,叹口气:“……心中怎能不担忧,子脩简直是不要命了。”
后方,夏侯惇推搡着曹纯往前走几步,大大咧咧的挥手:“大兄叫你去就去,磨磨蹭蹭的做甚,子脩难道就只能在公孙狼子那里锻炼拼命?家里也不一样,真有事,我们这些叔叔伯伯的还能顾他周全。”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还是说说出兵救援的事吧。”
曹操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众人绕着校场商议事,说到一半时,有传令的快骑带来新的消息——公孙止大胜。
消息传入众人之间,除了夏侯惇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其余人大抵陷入诡异的沉默,曹操哈哈大笑起来,舞着那张情报,笑道:“这下我放心了,咱们干脆说下迎陛下东归的事……”
天光转去千里,西面长安东归的事情艰难的达成一致,缓缓出城往东而行的庞大仪仗队伍里,北地而来的消息传入,女子骑在马背上低头看着手中的素帛,咬着双唇。
各地诸侯在内战,她也在算计着那人,然而对方杀败了一支境外的军队。
“哈哈哈……公孙止……公孙止……”她笑的有些癫狂,忽然觉得自己的算计,在别人面前显得多么幼稚。
不自觉有泪流下来。
七月下旬,消息开始铺开扩散,虽然大秦人的军队不多,但那支向来被人看不起的马贼劈出了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