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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谁若是考得好,又没有娶妻的,便绑了回去,做这东床快婿。”
“……”方继藩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的后退了一步,离他们远一些。
你大爷,早说嘛,早说我就假装不认识你们了,你们要绑人,别牵累我啊,我方继藩名声是臭,可没绑过人的啊。
“来了,来了。”
有人欢呼起来。
方继藩抬头眺望,果然看到礼部的人来了。
只是这一次,放的乃是皇榜,比从前更加郑重,先是贡院里放了炮,接着才见一行官员穿着礼服鱼贯而来。
不知什么时候,王守仁站在了方继藩身边。
方继藩侧目看了王守仁一眼,惊讶地道:“你额头怎么了,谁打了你?”
这厮不是武功高强吗?难道他的朋友圈里还有更厉害的?
只见王守仁的额上,明显有淤青!
王守仁不善于撒谎,却又想掩饰,便不置可否地道:“愿公子的高徒,不至铩羽而归。”
方继藩抿抿嘴,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心里却是NMP,干笑道:“一样,一样。”
二人各自笑了,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皇榜在炮竹声中,万众期待下,终于张贴了出来。
只在一瞬间,方继藩的表情凝固了。若说他完全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殿试成绩的公布,关系到的五个门生的上限,将来能否封侯拜相,只看这成绩了。
名列第一欧阳志。
看到这几个字的这一刻,王守仁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结果。
怎么又是欧阳志!
名列第二,唐寅。
竟是唐寅,这个空有才情,对马政一窍不通的唐寅!
王守仁的心……突然有一股刺痛。
这不是考八股啊,这是策论,是他最引以为自豪的长处。
他不得不继续向下看去。
名列第三,江臣。
竟是江臣……
王守仁突然生出了一种万事皆休的心。
他其实不在乎自己的前程,而他所在乎的,却是自己的骄傲,只是自己的骄傲,却仿佛被方继藩带着他的门生们轮流按在了地上,使劲的摩擦,摩擦得鲜血淋漓。
王守仁是个极坚强的人,即便被父亲狠揍了,他也绝没有哭过,可现在,他的眼睛,模糊了,满带泪意。
他昂着头,略带模糊的眼睛,继续向下看去。
第四,刘文善。
耳畔,已经传出了无数的呼喊声。
其他看榜的人,显然也已发现,方继藩带着他的门生,又来霸榜了,完全没有给其他人丝毫的机会。
而令所有人最郁闷的事则是,殿试的榜,根本就不存在舞弊一说的,任何考试,都可能有人喊出不公之类的话,偏偏殿试喊出不公,几乎等于是找死。
所以,无数贡生们,既有不甘,又有妒忌,也有羡慕,一个个咬着自己的唇,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而到了第五,王守仁。
唯一让他们觉得争了一口气的人,竟是名列第五的王守仁。
即便如此,也只是二甲第二名而已。
这没有给人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王守仁伫立着,一动不动的,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榜。
他感到他的心……有些冷。
这对他而言,是人生中最大的打击,没有之一了。
方继藩眼里已经放出了闪亮亮的光芒,随即拍了拍王守仁的肩,安慰道:“其实第五也不错,王家一门两进士,虽是比我们方家一门进士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不打紧,以后多生一些娃娃,让他们努力读书,迟早有一天,王家的成就是可以超越我的。”
“……”
不说还好,至少方继藩不说,那泪水还只是在王守仁的眼眶里打转,可这么一说,王守仁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眼角,快速的滑落下来,在面上留下了几道沟堑。
方继藩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足。
嗯?
好像遗漏了什么。
对了,徐经呢?
方继藩打起了精神,顺着榜一路搜寻下去。
第三十三。
名列三十三。
这一次,轮到方继藩想不开了。
谁能体会到他的感受呢?
教育出了四条龙,偏偏这龙窟里,竟还藏着一条虫。
辣眼睛啊。
方继藩开始磨牙,一股无名业火,升腾而起。
第0177章 孺子不可教
徐经……已经彻底震惊了。
三十三?
三十三……本是极好的成绩,足以让自己进入二甲,二甲进士,走在哪里都风光体面。
毕竟,三年一考,而一甲进士,也不过是三人而已。
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自己……是方继藩的门生啊。
方继藩的门生,在殿试之中,竟是三十三名,比会试的成绩,竟还要落后。
再看看自己的师兄们。
一二三四,直接霸占榜单,没有给别人任何一丁点的机会,哪怕是一分半点都没有。
他脑子里,已是嗡嗡作响。
也即是说,恩师当初所说的答案,方才是正确的。
不,何止是正确,这简直形同于是标准的答案啊。
倘若当初自己和几位师兄一样,听了恩师的话,只怕现在,王守仁的第五,都已经被自己取而代之了吧。
三十三和第五,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名列前茅者,将来的仕途是何等的顺畅,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比拟。
徐经打了个冷颤,他……哭了。
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这就形同于恩师本将一个金元宝送到自己眼前,而自己却将这金元宝视作是粪土,弃之如敝屣,也将自己的前途搭了进去。
“恩师……”徐经哇的一声,滔滔大哭,他是真的哭得伤心到了极致,没有一丁点的虚情假意,接着便拜倒在了方继藩的脚下。
欧阳志等人,其实对于殿试,并没有报有太大期望的,或者说,至少对欧阳志、刘文善和江臣而言,他们原本就没有多大的前途,能一步步成为贡生,已是从前无法奢望的事,所以他们对殿试,就算只是高中二甲,便已觉得是祖坟冒了青烟。
可现在,他们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头的榜单,赫然,三人高中一甲,即便是最差的刘文善,也是二甲第一名。
他们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按着恩师的意思,答下那些题的时候,他们何尝没有过怀疑呢?
恩师的话,一定就是正确的吗?即便恩师是正确的,对于宫中而言,那也需陛下认为恩师是正确的才行。
只是……当放了榜出来,一切便有了眉目,恩师是不可能错的。
此时,徐经的一声哀嚎,却是打动了所有的人。
无数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徐经的身上。
徐经交游广阔,同榜的贡生,有不少人认得他。
平时这个家伙都是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模样。
可现在……却是一副失魂落魄、悲怆万分之态。
三十三名的徐经啊。
名列二甲,谁家若是出了这么个进士,都足以称的上是光耀门楣,祖宗积德了。
可徐经滔滔大哭,哭得伤心伤肺,这绝不是演戏,就算是登台演戏,也绝不可能演出如此效果。
以至于,每一个人都被徐经的痛哭声所触动,心底深处也生出几分悲凉。
徐经已抱住了方继藩的大腿,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方继藩的靴子上。
他想死。
他羞愧。
他无地自容。
他恨不得立即给自己几个耳刮子,畜生啊,我徐经,真是畜生不如啊!
他哭得浑身抽搐,死去活来:“恩师,恩师……悔不听恩师之言,若听恩师教诲,何至考成这般的样子,恩师哪……学生对不住恩师……恩师打死我罢,打死了学生吧,学生索性死了干净,学生下辈子投胎转世给恩师当牛做马,再不擅作主张,违背恩师教诲了……”
“……”
上一次的时候,已经很令人尴尬了。
不过许多人心里都会不免腹诽,认为那只是方继藩逢场作戏罢了。
可今日,同样的一幕就在眼前,看着这徐经已是哭得浑身抽搐,悲痛欲死的样子,这……可能是假的吗?
其实许多人是可以体会徐经感受的,他的师兄们,简直就是将天下读书人吊着打,而偏偏,徐经却只考了三十多名。
这……怎么不丢人呢?换做自己也嫌丢人啊。
可理解归理解,只是……
这些新晋的进士们,却依然还有一种日狗的感觉,徐经丢人了,自己就不丢人了?徐经知耻,自己就不知耻了?徐经是个渣渣,自己渣渣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