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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你接好哦!”
话音刚落,窗口就扑下一团影子。
白绢裙裾在夜雾中翩飞如蝶,慕容轩退后稍许,猿臂平伸,纹丝不动的接住从天而降的女孩。清爽的短发掠过他的鼻端,甜美的笑靥在眼前骤然放大,他唇角扬起的弧度不禁又深了些。
“阿慕,你真棒。下次再换高点的地方成不?”不出所料的瞥见阿慕脸色一僵,沉璧笑得更为开怀:“逗你玩的,仅此一次,我可贪生怕死啦,要做实验也不拿自己!”
自打沉璧发现阿慕是练家子然后又从郑伯那里得以证实后,她就会时不时整出点状况,比如当阿慕从窗下经过时,她会不小心碰翻一只花盆;又比如在给阿慕斟茶时,滚热的开水会出其不意的偏离方向……每每试探出的结果都令沉璧惊叹不已,进而想起郑伯曾说江湖水深,原是真的,民间都能卧虎藏龙,何况江湖?
可是,每当沉璧念及江湖两字,就一定会想起沉非,没有一次例外。
七年之约又过了一年,不知现在的哥哥,怎样了……
慕容轩细心的捕捉到沉璧眸中转瞬而过的阴霾,不及回味佳人在抱的美妙,忙放她下地,双手轻握她肩头。
沉璧抬眼读懂他探询的眼神,勉强咧咧嘴:“阿慕,我哥为什么就不能像你这样突然出现?如果……有那么一天,该多好。”
慕容轩无言以对,半晌,臂弯渐收,将纤薄的身躯拥进怀中。
“阿慕,谢谢……别担心,我只是碰巧想到。”沉璧埋头在慕容轩颈窝蹭了蹭,闻见一股淡淡的木叶清香,带着点说不出的熟悉,无端让人依恋。她用力吸了几下鼻子,转而笑道:“阿慕,你怎么比我还香?”
耳边拂过沉璧的低低笑语,慕容轩却想起一年前遭大哥追杀的那个夜晚,相依为命的女孩在梦中流泪唤着亲人,然而,他们都被亲人遗弃。但那一刻,他的心却变得异常柔软,钝钝的疼痛过后,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此时的沉璧自然察觉不到慕容轩的心潮暗涌,小小的忧伤一过,便又精神起来。
“阿慕,你一定还没用晚餐吧,厨房里有吃的,想念阿飞的手艺么?要不我陪你去玉楼春,就当给你接风洗尘……”
玉楼春是乌镇最气派的酒楼,其菜价昂贵度与装潢豪华度呈绝对正比,而沉璧招待的洗尘宴就设在酒楼顶上,不要怀疑她的诚意,也不用担忧她的腰包——爬房梁是不要钱的。
慕容轩僵硬的坐着一动不动,拇指与食指捏着的一张银票在夜风中凄凉舞动。自两人相识以来,沉璧头次这么坚定的推掉他递去的银票,怀揣一大堆吃食吭哧吭哧的带路,然后他不得不抓起她一跃而上——他无法想象被发现后该去哪个爪洼国找脸皮。但沉璧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很兴奋的东张西望一阵后,还叩了叩脚下的琉璃瓦面发出感叹,这年头,烧制这玩意不比炼金来得便宜吧?
当慕容轩掩面的手被拉开时,眼前已俨然铺开野餐的架势。
“阿慕,不要客气哟!”
蹲在他跟前的小狐狸笑得见牙不见眼,远远传来的丝竹之声轻得像一阵风,天高地远,红尘中仿佛就只剩了两个人。
时空凝滞,岁月静好。
清淡的月光千年如一,白衣女孩仿若踏月而来,又似沐月而生,那种美好比出水芙蓉,让人遐思却不可亵渎,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慕容轩稍一怔神的功夫,指端的银票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烤鸡翅。
“小心被风吹走了,我先替你保管。哪,一定要记得找我要!”沉璧将银票叠成小方块塞进腰间,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见慕容轩还在发愣,又催促道:“趁热吃呀,我最近减肥,不沾油了,你别故意馋我。对了,你不在的这么多天,店里老有客人打听你,张大婶都托媒婆找郑伯要你的生辰八字了……咦,你瞪我干什么,我是不知道呀,你又没告诉过我……你真是中秋节那天出生的么……”
沉璧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唧唧呱呱个没完,慕容轩咬着烤鸡翅费力啃。之所以费力,一是因为刚吃过晚饭,内存空间有限。二是因为行川长老亲手所制的人皮面具逼真得紧,眼下这天气,闷热不说,脸部肌肉还不能过于活跃,不然就得提防薄薄一层表皮起皱脱落。而最让他崩溃的是,刚坐下不久,沉璧就以他的皮肤急需保养为由,弄了一层不知浸透了什么液体的丝绢给他蒙在脸上,美名其曰“面膜护理”,还说今后要多补水。
事实上,他的脸已经被肆虐的汗水泡起了皱。但她不许他取下,坚持说按照惯例,试用装免费。
于是,慕容轩只好顶着超厚“脸皮”,悲凉远目……
波涛暗涌
慕容轩离开的这段时间用“日理万机”来形容毫不为过,南北战事一触即发,北陆各诸侯闻风结盟,挑拨宗室反目,慕容一族的皇权遇上自开国以来最大的危机。他素享铁腕之称,此次被父王急召回国授以要权,大刀阔斧的削爵改制重整军部,局势稍定之际,不出所料的接到天义门后院起火的消息。庙堂江湖本为一体,武林有识之士纷纷奔赴边疆誓死一战,动荡不安是必然。他不在南淮的时候,天义门日常事务一直交由他的得力部下风凌二使代理,七位藏经阁长老从旁协助。如今凌右使另有委任在身,而风左使虽魄力有余,但耐性略嫌不足,行事难免顾此失彼,加上自己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露面,群龙无首争端四起,他少不得现身以定大局。
一来二去,由冬至夏,他已经体会不到什么叫做累,直到沉璧跳进他臂弯的那一刻,久违的愉悦流窜进四肢百骸,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便如眼下这般光景,再长久一些才好,他忍不住伸手揉揉沉璧摇来晃去的小脑袋,柔软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过,余下薄荷般的清凉。
沉璧见状,忙托起腮帮子眨巴大眼:“差点忘了问你,怎么样?阿慕,你也觉得我的新发型好看?”
慕容轩点点头,唇角渐渐牵起温柔的弧度。他的手指在她的发尾打着旋儿,迟迟不舍离去。早听说这丫头无视礼法的剪了头发,他曾在脑海中描摹过很多遍,为的是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如今见了才知道,原是这般灵秀可爱的模样。又或者,只要与她有关的,在他眼里,都是好的。
“还是你有眼光。”沉璧满意的放下POSE:“要是你当时在就好了,好歹也帮我挡挡炮轰。我听郑伯说你家事缠身,都忙坏了吧?其实我也从没闲着,可你看瘦了那么多,哪像我,动不动就长肉……”她眼巴巴的瞅了眼香喷喷的鸡翅,咬了一口自己的胡萝卜,惋惜道:“我们要是能换换多好。”
慕容轩好笑的看看她,长肉有什么不好,女孩总有发育成女人的一天,难不成她想一辈子平胸没屁股?北方女人以壮硕为美,就她这身板,翻倍也不为过,不然将来怎么生得出孩子……
“你干嘛笑得这么……奇怪?”沉璧全然不知慕容轩的思维已经十分不纯洁的围绕着造人发散,不等作答,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胡萝卜送至嘴边叼着,含糊道:“我有东西给你。”说着,从随身挎着的小布兜里翻出几个纸包以及一小块竹片、一截蜡烛。
“前些日子,我找常来店里喝茶的吕大夫借了几本医书看,那些书据说是他年轻时偶遇一名游方术士得来的,记载了很多民间传世秘方。我问过郑伯,你的嗓子并非天生如此,是小时候发烧坏掉的,你先让我看看声带,没破的话兴许有救。”
慕容轩瞪着逼近眼前的竹片,只恨摇头摇晚了。
“别怕,不疼的,我就压下你的舌根,检查……哎,和你说不清楚,相信我好么?张嘴……”沉璧凑近了,趁其不备直扑上去。
出于本能,慕容轩敏捷侧身,等意识到情况不妙时,身后传来的闷响差点让他反抽自己一耳光。
沉璧空跌一跤,不及呼痛,人已滑下屋脊,光滑的瓦面毫无阻力,等她惊恐的发现自己距离屋檐越来越近,乱挥的胳膊只揽到几把空气。转眼只闻“咔嚓”一声,最边沿的琉璃瓦被她蹬掉一块,深蓝天幕在视线里忽的拉远,说时迟那时快,尖叫还未逸出,她的脸旁便掠过一股气流,随即腰间一紧,下坠的重力骤然消失,身体被腾空带到数丈之外,几番起落,灯火通明的楼宇已被远远抛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怀抱她的男子足尖轻点,宽幅衣袖迎风飘扬,如同大鸟的羽翼,滑翔过沉沉夜色。
在告别还在晕头转向的沉璧时,慕容轩不忘抽走她紧攥于手的纸包——是时候该治好嗓子了。
或是巧合,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