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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在苗疆待了一些时日后,又离开了。这一次,他却是到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会去的地方——祁山,也即是,他师父常鹤秋的隐居之地。
行到师父所居门前,感觉到自己的师父就在里面,他当即甩袍跪下,挺直腰背跪在门前,大声道:“若是师父不可相见,徒儿长跪不起。”
常鹤秋没有回应,但从里头浅薄的呼吸来瞧,常鹤秋应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龙倾寒这么一跪,便是跪了一日一夜,走了那么多时日,如今已是二月下旬,但冬日的凄寒还未散去,他不眠不休地跪了一日一夜,体寒的他哪能撑得住。可是,这样苛刻的条件下,他竟是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支撑着他一直长跪不起。
到得第二日夜幕初降时,他终于忍不住要晕倒在地,但在那时,一双手将他扶起,抬眸,便看到了那个发誓与他再不相见的师父。
那一刻,他忽而觉得自己的一切辛苦都值得了,他笑着问了一声,只言一句,便让常鹤秋立时震住了。
后来,他终归还是病倒了,在这里躺了将近十日的时间,也从常鹤秋那学到了素心剑诀的精髓,最后一日,他将御剑练得几近与他师父相同水平后,他便跪了下来,给常鹤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起身要告辞离开了。
常鹤秋问他要去哪里,他脚步一顿,侧身挽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答:我去江湖各大门派游走。
问曰:作甚。
答曰:号召群雄,攻上凤阙山。
话语一落,脚步轻迈,便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中。
此后,常鹤秋封山,不再同龙倾寒相见。
而龙倾寒则萎低身子,亲自前往江湖正道各大门派,一面为自己所为道歉,一面诚恳地邀请各门派助阵,攻打凤阙山。各门派掌门,瞧着他如此懂礼,当即便点头应下。
他这么一走,便是走了足足半年的时间,待得他准备攻打凤阙山时,已是七月底了。
☆、160第一六零章·相思相望不相见
“教主;已近天明了;您忙碌了一夜,还是快去歇息罢。”轻盈的步伐声从身后响起;离诉担忧的嗓音随之窜入了凤璇阳双耳。
凤璇阳的手一顿,但又似未听见一般,继续低头动作,沉浸于自己的个人世界里。
目光扫过,看到凤璇阳头上又多出的几缕白发,离诉心中不由得一痛。
六个月了;距离教主与龙倾寒分离已经六个多月了;这六个月来;他将凤璇阳的一切都深深地看在眼里,为他难受,为他心痛。
打从龙倾寒离去后,凤璇阳便宛如一具失了精魂的空壳一般,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每日都是麻木地去处理教务,借劳碌来磨尽时光,直待困极累极了,才会回到那个他与龙倾寒曾共居的地方,抱着早已弥散了冷香的枕头浅浅入睡。每日每夜都是如此度过,闲余时他会喝上一坛月上九天,得意洋洋地笑着对离诉说,当时他便是用这酒,将龙倾寒拐了上床。可在笑声尽后,他怅惘地苦笑,叹道何时,他才能再与子玥共饮一坛酒。
离诉曾劝他注意身体,不要如此酒醉,可他却说,在酒醉中,他才能放弃一切,一心只想着那个人。离诉知晓他内心的哀苦,也未有再多说,只是在他将醉时,点上他的睡穴,带他回房。
凤璇阳将那条断掉的情人相思结捡了回来,自己弄了条绳子,按照原先的纹路编织好,将其带到了自己的右手之上。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子玥一直在他的身侧,不曾离去。
这样的绝望与痛楚中,他已经临近崩溃,他常常会下到井下,去寻龙越夫妇。他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去那里只是静静地坐着,听他们怒骂自己,他竟然觉得心安起来,待得他们骂得口干舌燥后,他才一脸满足地甩袖离开,整个过程他不发一言。后来他来的次数多了,龙越夫妇索性将他当成透明的,不再理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而他觉得无趣,便时而负着手过去瞧尚红绣做女红,时而瞧着龙越比划招式,瞧得兴起了,他会卸去武功,同龙越对上几招。还真不说,在与凤璇阳这样对打下,龙越的武功虽失,但招式变得凌厉了不少,虽无内功相撑,可同普通高手对敌,也不会落于下风。
而除却这些事,凤璇阳还多了一件可做之事,那便是做天灯。
那一日决裂时,他大痛之下,将做了五日五夜的天灯烧成了灰。然而,却在看到那一团灰烬之时,他忽然失声大哭,捧起了一抔又一抔的灰烬,试图将他们拼合回先前的模样,可是既然已毁哪能重圆,一切都只是徒劳,反倒在动作间扬起了轻风,将灰烬带走。
后来,他又做了一次天灯,画了同样的画。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回原来的味道了。心已经缺了一半,当时的爱意已经被痛掩盖,每每笔触落下,画出的人,便如同哭的一般,再难寻其中的笑容。闭上眼时,看到的都是龙倾寒那双龇裂的双目,再看不到曾经轻柔的爱意。
可是,他仍是不死心,每日每夜,闲余之时,总是会回到当初做天灯的那个房里,关上门,自己一个人在里头继续做他的天灯。这个做不好,便继续做下一个。一旦做出一个好的以后,他便在上头画上画,写下自己的思念与哀愁,将其放飞天空,期望上天能将他的思念带给远方的人。
他每隔十日便会放飞一盏天灯,看着天灯在空中越飞越高,他心情才好起来一些,总希望着这天灯能蘀他捎去思念。可是,他放完一个,又放一个,他已记不得自己放过多少个了,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他常常会派人打听龙倾寒的消息,可探来的消息,让他苦苦一笑。他的子玥,一直在各大正道门派间游走,游说着各大门派去助他攻打凤阙山,以解救他的双亲。听到这些消息,凤璇阳已经从先前的震j□j到了后头的麻木,再到期待,期待着龙倾寒快些攻上山,好让他得到解脱。
离诉问到凤璇阳为何这么想时,他说,我宁愿他给我一剑,也好比在这无尽的思念里度日。
离诉听完后,沉默了下来,久久没有答话。
这一日,凤璇阳又一次做起了天灯,足足耗时了一个夜晚。接天的红日已渐渐升起,离诉不忍凤璇阳操劳,便行过来劝阻他,可凤璇阳依旧故我的动作,毫不理会。
离诉瞧着心底难受,他叹息了一声道:“教主,现下已是天明,放天灯,明火瞧不着,更难让人发觉。”
“可是白日里,他方能瞧清楚天灯所在不是。”凤璇阳的手轻轻一顿,取过一枝笔,沾上墨水,信手画下了一幅画。这幅两人相互执手看着对方的画,他画了不下百遍,才能将眸里的深情重现,是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将这幅画画好了。
画好后,凤璇阳的手在触道一旁可落字的空白处时却顿住了,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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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他却在这一句话上犹豫了。他抿了抿唇,阖上目,将他与龙倾寒的过往一一例数,最后睁眼时,信笔一挥,几个狂狷而满含苦意的大字落于了天灯之上。
写完后,他放下笔,轻轻地走了出去,取过离诉递来的打火石,将天灯点燃,迎着风放了出去。
看着天灯随着红日升起而越升越高,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暗暗在心里头祈祷,让天灯飞得更高一些,更远一些,到达他的子玥身边罢,让他的子玥知道,他有多想念他。
然而,离诉的声音忽而响起,将他的臆想打断。
“教主,天灯的火熄了!”
双眸怵地睁开,凤璇阳极目远望,便看到已经高飞的天灯上,点起的火苗熄了,正缓缓地朝远方降落。
他浑身一震,想也不想地便丢下离诉奔了出去。那是他的愿望,还未到达上天,让上苍听之,他如何能让天灯降下来!
天灯落下,意味着愿望无法实现,他怎可以让这一切发生,怎可以!
他疯狂地奔了出去,毫无目的地朝着天灯的方向冲去,他要将天灯捡回来,将它重新燃起!
人说,相爱的两人之间总是冥冥注定,心有灵犀的。
这一日,龙倾寒正好趁早赶路,行到了九天教附近。他路过小路时,侧头望了一眼那在高山云雾中伫立的教派,轻轻一叹,思及自己的曾经,他又转头继续赶路。
然而,未行得几步,便见到一样东西随风飘落,降到了他的不远处。
一时好奇,疑惑地加快了步伐走上去,低身一瞧,便发现这竟是一个天灯。
他一喜,察觉到周围没人后便将其捡了起来。他虽说活了许多年,可总是带些孩童的心性,最喜玩弄一些好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