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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边的轻吟还未吞咽,龙倾寒迷蒙地握上了凤璇阳的手:“你可是要走了。”
在欢|好时,他脑子里便浮现出这个可能,久久回荡不去,共心蛊之故,让他品尝到了凤璇阳的心酸,也察觉到了他的离去之意。
凤璇阳的身体一僵,他沉默了。待得情|欲的迷香四散后,他才闭目,重重颔首。
龙倾寒的脸上浮现了苦涩的笑意,弥漫在眼角眉梢,迟迟不化。“不过分别一阵罢了,又并非以后都不会见,何苦如此感伤。再者,出来如此之久,你也当回九天教处理教务了,不若教众可怨你不务正业了。”
凤璇阳忽地抓住了龙倾寒纤瘦的手,力气之大,指腹深深地陷入皮肉里:“子玥,你同我回教可好,可好。”他接连说了两次可好,期盼之情溢于言表。
但龙倾寒却是摇了摇头,他遗憾地道:“出门如此之久了,我有些想家了。”当时与凤璇阳成亲后,他便恍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虽说双亲有家仆陪伴,但始终没有儿子在膝下承|欢来得快乐。
“子玥,”凤璇阳眼底满含痛意,他动唇犹想劝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唇形一变,只落得一句不舍的话语,“好,随你罢。”
龙倾寒轻轻地扬起了一个笑容:“璇阳,你今日便要走了么。”
凤璇阳心中一痛:“是。”
“那可否再陪我一会。”
“好。”
“不知你望我如何陪你。”
龙倾寒会心一笑,没有再答。
当龙倾寒将手里的酒坛子扔到他手上时,他才明白,所谓的陪,只是陪他大醉一场。
是了,他的子玥并非女儿之身,分别时自不会做那般哭哭啼啼之事。当做的,便是大饮一场,醉酒送君子。
两人跃到了骨都城头,迎面那带着凉意的秋风,风拂乱了两人的衣袂鬓角,散乱了飘扬的长发。
两人盘膝坐在城头之上,酒坛相碰,仰头便饮。一坛饮尽,两人快速地将手里的酒坛子倾倒,相视一笑。一切,恍然回到了当初初识的时候,复生前的,复生后的,记忆叠沓而至,爽朗的笑声旋即响起,荡漾在空寂的城里。
他们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一场醉酒,一场欢笑。
当酒尽了,笑累了,便拔剑在城头舞剑比武,双剑相接的声音在空中流转,荡出千里万里。
红、蓝两芒在空气中划过道道弧线,剑击的声音弥荡在心里深处,似要将对方刻在眼底一般,这场比武,他们用的不是剑,是心。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了对方身上,而非剑的招式上。
当红芒划过最后一道炽热的弧线时,龙倾寒看到的,只是一个离去的红色背影了。
接天红影,宛若烈火多情,他怔怔地凝视着那没有丝毫眷恋离去的身影,直待他消失在天界一头,眼里的波澜才缓缓停歇。
他静静地高站着,痴痴地望着早已消失在眼帘的红芒。也许这样的分别,才是最好的,没有丝毫的眷恋,没有不舍的痴缠,留下的是给下一次见面的希望。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便转身捡起了散落的酒坛子。
这时,一双手触了过来,助他一同捡起。
他一愣,抬头望去,待看到那人时,他愕然惊诧。
“外……外祖?你怎地会。”看着这竟会出现在骨都的人,他怎会不惊。
俞年明的脸上弥漫着慈*的微笑,他抬眸望了一眼那已经远去的红色背影,轻轻拍了拍龙倾寒的肩头:“你们尚有一辈子的时间痴缠,何苦执着于一时的分离。”
龙倾寒幽幽地望着远方,了然地笑道:“是啊,我们尚有一辈子。”可是……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堵,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场分别让他焦躁不安。
瞧出了龙倾寒眼底的担忧,俞年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子玥,你可信他。”
龙倾寒一怔,颔首道:“我信他。”
“无论发生何事,无论他做过什么?”
龙倾寒不解地扬眉:“外祖此话何意。”
俞年明负手背过身去:“子玥,你可知为何书青会至后头被人追杀的局面么。”
他顿了顿,没有给龙倾寒回答的机会:“书青他输便输在两个字上,‘信任’。论才干,论头脑,论武功地位,他什么都不输与钟问之,可最后,他却输了命。只因,从小带大他,最当理解他的人,不信任他。试想,若果当时段法裘未有出手,而是信任书青,也许后头便不会发生恁多事情了罢。”
龙倾寒了然地颔首。
“久华派之人不信任他,亲近之人犹是如此,是以方造成了后头的悲剧,你可知书青当时心中的寒意。”
“我知。”龙倾寒一怔,点头道。
“不,你不知晓,”俞年明道,“便是我,我也不知晓,只因我们都未曾经历过,那种被人不信任的痛楚。”
龙倾寒愣住了,不知为何,他恍然间想起了复生前与凤璇阳对立的局面,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因着不信任,而导致了他们俩敌对的局面,想必那时,凤璇阳心里一定很痛罢。
俞年明回过身来,看到龙倾寒眼底的痛意,了然一笑:“想来,你也清楚了。”
龙倾寒颔首:“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外祖同我说这番话。”
俞年明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他转身负手走下了城里,朝着龙倾寒甩了甩手道:“你知晓便好,那小子也该放心了。”
☆、第九十四章·丹霞寻访花家事
此时,龙倾寒手里正拿着一幅画像;在四处询问一个人的下落。
那一日与凤璇阳分别后;他与俞年明倾谈了一夜;无意中谈及段书青的弟子花修鸣;俞年明当即便乐得说了不少关于花修鸣的趣事。龙倾寒听后,对花修鸣这人愈发好奇起来。
一夜过后,俞年明回覆阴教去了。而龙倾寒则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但却在准备动身之时,忽然想到了先前莫峒主画的那幅花修鸣画像,想了想;他便凭着记忆以及俞年明的形容,信手重新画了一幅;后将其拿去问了万重良;看他可曾见过。
然而万重良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从未见过此人,见到龙倾寒对花修鸣的事情感兴趣,便告知他当年的花家,地处离骨都几日路程的丹霞州。
龙倾寒闻之,便决定赶往丹霞州这个城市去探听一下,兴许能寻到什么线索。
龙倾寒也不知寻着花修鸣能作甚,毕竟段书青出事时,他只是一个两岁的小童。可不知为何,他对花修鸣这人的兴趣越来越大,就想着瞧瞧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而且,他莫名地感觉花修鸣这人似个关键人物,若能寻着他,许多谜团便能解决。
骨都所在的西南地域离中原腹地犹有十几日的路程,此处的居民大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甚少有江湖中人走动,是以许多江湖上的消息都探听不到。因而一路走过去,龙倾寒都未能探听得到一丁点儿关于天剑宗的消息。
未免父母担忧,他到了离骨都最近的城市时,便先托人寄了封家书归家,而他则缓步朝丹霞州前进。
到达丹霞州后,他忙拿着那幅画像,四处询问他人可曾见过,然而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之后,在打听中,他探听到了昔日花家所在之地,当即便赶了过去。
一路小跑,便到了接近城郊的地方。
眼前风景乍然一换,便来到了一处枫林长道。只见此道两旁俱是覆着淡淡红色的枫树,如今已将近九月,带着秋意的微风扫过,拂落了许多晚霞的红枫,轻落龙倾寒的肩头,不过是出了城,便宛如走到了一处红色的仙境。
看着这美丽的地方,他不由得痴了,翩翩红枫,似在邀请他到来一般,在他到来之时,纷纷落下,他扬起手接下一片美丽的落叶,心里漾开了花,将那片落叶放进了怀里,轻轻一按,脸上浮现了温暖的笑意。
他笑着走下去,不多时,便见一座高大的建筑伫立在红枫之中,在夕阳的余晖中尽显华贵的姿态。
这座建筑仿佛刚刷过新漆一般,漆色饱满,颜色透亮,木质里都透出新木的味道,要么是这里经常修缮,要么便是新建起来的。
只见两座雄狮石像立于建筑大门前二十步外,傲然地俯视来人。在它们之后,层层阶梯之上,是座宏伟的大门,大门紧锁,瞧不着里头的宏伟。而在大门口边,则驻守着两位高挺着背脊的守卫,两眼精光,目不转睛,即便是看到立于石像边的龙倾寒,他们也未移动半分,可见训练有素。
而大门上的匾额,红木金漆,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枫叶山庄”。
枫叶山庄?龙倾寒低声喃着这个名字,冷冷地看着这里。
他复生前后,都未曾在江湖上听闻过这个枫叶山庄,也不知究竟什么来头。不过,江湖门派众多,这里居民又甚少与中原内地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