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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航连忙说:“陈姑娘这么做是应该的。今晚实在是在下未曾细想,做事未曾妥帖。”
“江公子乃礼仪之家,明白事理。不过,在此,秋娘还有一事要讲,还烦请公子莫要动怒了。”陈秋娘说。
“陈姑娘但说无妨。”江航连忙回话。他向来平静的心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乱了。因为他觉得跟眼前这女娃说话真是一不小心就绕进去了。今夜,他明明是来拜访她的,因为实在是汴京来人,父亲催促。但说到现在好像变成了他的不是,而是是罪大恶极的那种。在她说来,他今晚这事还可能影响人陈公子重振家业什么的。
陈秋娘其实不管对方怒不怒都要说出来的,横竖说这么句废话,也只是那句经典的“当讲不当讲”的衍生版本。
“少东家原本是读书人,老东家不幸病逝。这家业若是废了,就是不孝。少东家不得不支撑这个客栈。家里的钱财治疗老东家已去得差不多了。如今要重新开业,资金已捉襟见肘。少东家无奈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才勉强找了几个投钱的人过来。”陈秋娘说到这里顿了顿,叹息一声,说,“我怕今晚这事传入那几个投钱人的耳朵里。他们怕鸡飞蛋打,收回资金的话——,唉,少东家这云来客栈怕开业就遥遥无期了。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还请江公子拿出点诚意。”
江航这回彻底愣了,向来应对有序的他,在这个时候,竟然无言以对。他只觉得头脑嗡嗡的,这原本是在谈江帆的事,如今怎么就谈到另一件事上了。
陈秋娘看江帆没动静,就径直说:“江公子也不必发怒。这诚意亦不过是权宜之计,防范于未然。我与少东家皆可列字句与你。待开张之后,皆如数奉还。”
江航终于回过神来,陈秋娘是在说钱的事,他前后想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仔细想一想陈秋娘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需要多少钱?”江航开口的时候,觉得自己有跳入火坑的感觉。
“也不多,就一百两。”陈秋娘也算狮子大开口。
江航一愣,说:“我平素吃住都在张府,没那么多钱。”
“那是江公子的事了。如今,我们也不是要江公子赔钱啥的,不过是这几日装修的匠人陆续就要过来,若是因着江公子今晚的举动,不能如期开工。我可真是愧对人陈家了。再说,这也是防范于未然,若是这种事真发生了,我再来找你,这也不太好看。”陈秋娘立刻反驳。心里想:你这煮熟的鸭子,我能让你飞了我就不是我了。
“现在就要?”江航已经觉得人家小姑娘说得在理,说得无法反驳,便顺着陈秋娘走了。
“最好是你差人去取,若是现在不方便,亦可明日一早。就当是我向你借的,我也会打借据给你的。”陈秋娘很严肃认真地说。
“那我明日一早差人送来吧。不知道陈姑娘能信得过在下么?”江航问。
“江公子也是名门之后,举手投足自有大家气度,秋娘自然信得过的。你放心,令弟之事,我会竭尽全力的。”陈秋娘笑逐颜开,略鞠躬便提了灯笼,率先开了兰馨室的门。
两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大堂里陈文正、盼清、王婆子都松了一口气,江航带来的护卫们则是焦急地迎上去,问:“江统领,如何了?”
江航不曾回答,只走到陈文正面前拱手道:“深夜造访,实在冒昧。因事情紧急,在下不曾多想这个中厉害,为公子带来不便之处,在下在这里万分抱歉。希陈公子大人大量,能谅之。”
陈文正不料江航会这般,一时有些惊讶,连忙摆手说:“江公子你太客气了。先前我不知道你与秋娘是旧识,只想着闺阁女娃深夜与男子见面实在是不妥,所以有所冲撞了。”
陈秋娘笑了笑,说:“江公子还有正事要办,我们明日也有事要做。你们俩都这么客套过来,客套过去的,如何是好。还是散了吧。”
她明明是这里最小的,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让这众人都不曾小瞧了她。
江航与陈文正皆是觉得她说得在理,于是各自告辞。这江航一走,陈文正立刻就问:“江公子来找你,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他家里有事,要寻他三弟。他三弟与我相识。他家这次的事大,所以,他也是昏了头,这深更半夜,病急乱投医来找我,想看看知不知道他三弟的下落。”陈秋娘讲了事实,但至于江帆到底犯了什么事,她便不讲。
陈文正见陈秋娘不讲,也不问,只招呼王婆子掌灯回去歇着了。
陈夫人与小青早等在门口,见三人一并回来,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询问了大概,陈夫人便是惊讶陈秋娘居然还与张府的人是旧识。
“只是张府二公子在二峨山打猎受伤在我村上养过伤。就在我家隔壁。”陈秋娘轻描淡写,也不愿意说太多。
陈夫人还想问什么,陈文正打断她的话,说第二天还有事,早些入睡才是。陈秋娘这才得以进屋关门。
她掌灯进了里屋,却是里里外外看了看,还是没瞧见江帆。这家伙不知又跑去哪里去了,原本她是想问一问关于沧州、瀛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之前跟踪她的到底是不会他。
不过,他不在的话,她就认真睡觉了,不然明日里到底是没精神了。
正文、第076章 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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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陈秋娘还没吃早饭,盼清就蹦跶着到后面院里,说:“秋娘,那个江统领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见你。”
“这天才蒙蒙亮的。”陈夫人说了一句不知何意的话。
陈秋娘也不在意陈夫人说啥,只问那盼清:“江统领带人来了,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呢。他说遵守约定而来。”盼清回答。
陈秋娘想这江航果然是将门之后,大家气度,信守承诺之人。她这么坑他,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老家不在这蜀中的人江航,吃穿都在张府,还真不可能拿出一百两来的。他这么一大早就能拿钱前来?陈秋娘有些怀疑。
“约定?”陈文正疑惑地看着陈秋娘。
“是呢。说起来这事跟我们客栈有关,公子也随我一并去才是。”陈秋娘点点头,便整了整衣衫往前面客栈里去了。
江航穿了便服,一袭淡青外衫,白的里衬,长身而立,也没有佩戴刀箭。他就那么站在大堂窗边,蒙蒙亮的天光染了他一身,乍一看还真是翩翩公子美如玉。
“江公子早。”陈文正率先拱手行礼,尽显主人风范。
江航略点头问好,这才走了过来,提了提手中碎花的蓝布包裹,说:“陈姑娘,我依约而来。”
“江公子大家气度,秋娘在此谢过。”陈秋娘福身一拜。
江航也不多话,便将那蓝布包裹递过来,说:“这是一百两,还请点算一番。”
一百两,这一大早,人张府的护卫统领居然就送来一百两。陈文正与盼清则是在一旁傻了眼,十分惊讶地看着江航与陈秋娘。
陈秋娘则是毫不客气地打开了蓝布包裹,一边看。一边笑着说:“我也不是不信任江公子。有时,小心行事总是好的。”
“陈姑娘所言极是,做事总是要小心谨慎的。”江航语气平静。
陈秋娘翻看了一下,对于银钱。她还是不怎么摸得清楚,毕竟以前的陈秋娘真的是不缺钱的,也不曾注意过银钱。而作为江云的她,在现代只醉心于美食,还真没有认真考量过银子钱粮的事,所以,她也只是看了看,就叫盼清过来点算银钱,尔后便是对一脸诧异的陈文正说:“这是昨夜,我向江公子借的。麻烦公子立个借据吧。”
“这——,这,在下多谢江公子。”陈文正深深鞠躬。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江航亦行礼。
两人又是客套地互相寒暄,最终陈秋娘不得不强行出声终止这两人的客套。让陈文正写借据。她则是趁着陈文正写借据时,跟江航闲聊。不过,她闲聊的内容可真不闲。
她一开始是探究似的闲聊,说这么一大早的,怕是张府的账房都还没上工吧?这借银钱,或者提取存在账房的银钱,总是要当家印信的了。
“我找人借的。”江航回答。
“哦。那这位朋友倒是慷慨。一次性借这么大一笔款子。”陈秋娘点着头说,语气里假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江航却是“嗯”了一声,整个神色显得很平静。也许是因为江帆闯祸的缘故,他时而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