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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我听得外面拍门。说实话,这客栈早就没客人了,这深更半夜的,我睡眠浅,听得来人像是不简单。文正他们在前头,我总是心里慌慌的不放心。”陈夫人慌了神,走过来拉着陈秋娘的手。
“婶婶莫担心,待我去前头瞄一瞄情况再做定夺,你且先回房歇着。”陈秋娘拍了拍她的手。
“不要去,你一个女孩子。”陈夫人反手拉住她。
“不怕的,我会小心的。”陈秋娘对她笑,尔后又将小青手中的灯笼接过来,对那门房王婆子说,“王婆婆,你且随我去瞧瞧。”
陈秋娘与那王婆子一同往云来客栈,便听见陈文正在说:“这么晚了,几位兄弟要见女眷,这恐怕不合适。”
“陈公子,我们实在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秋娘,还劳烦让秋娘出来相见。”那说话的人声音沉静,不疾不徐,正是江航。
“等明日一早吧。”陈文正依旧这样说。
“公子,他们是张府的。”盼清在一旁,对于偶像总是崇拜的。
“女眷深夜会见男子,这于理不合。”陈文正坚持。
那旁边有个黑脸汉子不耐烦地喝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家公子是尊重你,你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再唧唧歪歪,小心我把这客栈给你拆了。”
“这位爷是土匪出身的?”陈文正反问,宽袍一甩。
“去你奶奶的,说谁土匪呢?”那黑脸汉子就要扑上来。江航却是伸手拦住,尔后说,“因事关家族荣誉存亡,所以才深夜打扰,还请陈公子成全。”
江航一说完,还深深一鞠躬。陈文正只是斜睨一眼,并没有说话。陈秋娘看这形势太剑拔弩张。江航是很有修养没错,但并不代表江航不会用强。这陈文正虽然一身正气,但到底是文弱书生。
“原来是江统领,不知道找秋娘何时?”陈秋娘朗声从后堂走出来,看了看周围的人。
江航瞧见陈秋娘,便是略一鞠躬说:“深夜造访,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江统领客气了。”陈秋娘福身回礼。
江航这才说:“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楼上兰馨室。”陈秋娘报了名字,便让王婆子候着,她自个儿提了灯笼上了二楼。江航则吩咐人在楼下守着,便也随后上了二楼。
二楼原是云来客栈的雅间,开了单独的包间,每个包间都有自己的名字。兰馨室是上楼第二间。江航入得室内,掩上门,又说了一句深夜造访,实属无奈。
陈秋娘放好灯笼,摆摆手说:“虚礼客套就不必了。我方才在后堂听到你说事关家族荣誉存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航这才平静地叙述,说他母亲生他三弟江帆时,因难产身体虚弱,没法自己带着,那些年又时值战乱。请了几个奶娘也都跑了。当时,恰好父亲的好友云清华夫妇到访,就将江帆带到武当山抚养。直到去年秋天,他忽然跑到汴京说是师父准许他下山的。当时江父江慕言因为要备战,所以也没太细追究,任由江帆在汴京住下。今年初,江慕言接到调派任务,与二儿子江舟率军南下,江帆则与母亲留在汴京。
“这事我也听六小姐说过。只是江帆闯了什么大祸,以至于危害到了家族荣誉?”陈秋娘打断了江航的叙述,径直问了这句,意思提示他说重点。
“是的。江帆是山野养大,不知礼数,肆意而为,与一帮汴京子弟鬼混,还与那帝王四子赵德芳几度交恶,大打出手。甚至味精官家允许,私自出了汴京。”江航说。
陈秋娘不由得问:“私自出汴京?他那么大个人了,乐意去哪里,只要跟家人通报便可,怎么出个汴京,还要向官家报备?”
“是的。凡军队将领和朝中大臣、各方节度使子女亲眷离开汴京皆要报备官家,说明去向,到了当地由当地官府大印一盖才算合法。”江航回答。
陈秋娘倒是感到十分意外,她虽不熟悉宋朝历史,但以前听戴元庆讲过很多次,从没听说过除了“杯酒释兵权”之外,赵匡胤还曾用过这种手段来控制文臣武将。或许这种黑历史,史书上是绝对不会记载的。只不过为何别的史书连隐晦的提法都没有呢。
“这有什么作用?”陈秋娘故意不懂,便是天真一问。因为这些日子为了能尽快过得好一些,她的锋芒已经太露了。只要这云来饭店开张,她就会躲在幕后,别的事情都交给陈文正去做。她就做符合她九岁年龄所要做的事,或者四处游走,看看这个时空的风土人情,吃吃这个时空的美味佳肴。
江航顿了顿,说:“这是官家的意思,臣子不便揣测圣意。再说了,这样也可适合管理。”
“这不过就是私自外出,如今到了这眉州境内,人已在了,不至于就关乎家族荣誉存亡吧?”陈秋娘询问。总觉得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陈姑娘有所不知,舍弟私自出汴京,去的是幽州,而且在幽州死了一个歌姬,与舍弟有关。”江航说了这一句。
正文、第075章 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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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娘心里一惊,这瀛洲、沧州的地界,在五代十国宋时是相当敏感的位置。
她那时看戴元庆设计的那款《乱世烽烟传》时,瞄过地图,还专门问了戴元庆“燕云十六州”是啥。说实话,她知道燕云十六州还是从武侠小说里看到的,一直也没整明白燕云十六州的地理位置。戴元庆一听她虚心请教,立刻就讲了整个一个下午,从普及“燕云十六州”地理位置,讲到军事战略的重要性,还讲了燕云十六州的来历,以及这十六州的获得对大宋的致命之处。
她清楚明白,这瀛洲就属于当年由后唐*节度使石敬瑭奉送给他认的契丹爹爹的燕云十六州。而沧州就在燕云十六州的边界上。
如今大宋初定,国库空虚,兵戈未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契丹更是虎视眈眈。这燕云十六州都还在契丹手里,作为将领之子的江帆私去边界,实在是有通敌叛国的嫌疑,而且是宋军刚刚开离汴京,京城空虚的时候。
“不知道瀛洲、沧州为何地。再者,死的只是一个歌姬。听江公子说来却是凶险异常,秋娘真不懂这么多。不过,若是见着江帆,我会让他回来说清楚的。”陈秋娘回答,实则是下了逐客令。
江航却没有解释,也没有告退,只是说:“舍弟不懂事,不知轻重,若是秋娘见着,不用劝说,还请速来来张府通知我拿人即可。”
“江公子放心,若是见着他。我定会让他来见你即可。”陈秋娘彬彬有礼,随即神色语气都严厉起来,说,“不过。今晚江公子这般私闯民宅,实属不该。我亦是寄居陈家的下人,这在这里谋了差事,如今惊动的东家一家子。还请江公子为今晚的行为负责。
江航不由得。说:“多谢陈姑娘,在下片刻后就向陈公子赔罪。”
“赔罪,这深更半夜闹这么大动静,即便你是将军府的人,也实属不应该,你拿什么赔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这里拿什么不该有的人。这几日后,云来客栈就要重新开张,这名誉受损,可是担不起的啊。”陈秋娘声色俱厉。是的,这要是传出去。虽然是造势。但更多的是名誉的受损。张府的护卫向来都只拿贼人的。再者,她正缺钱呢,你江航送上门来,她陈秋娘说什么都要扯下你几把毛来不可。
江航面对这样的陈秋娘,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问:“那依陈姑娘说,该如何是好?”
“这赔罪是必然的。我原本的意思是觉得既然云来客栈名誉因江公子与张府受损,那开张日,江公子亲自带人来捧场,还洗刷我们白白受侮的冤屈,还得请一张府管事的一同来了。但公子家中既然出了这等大事,便退而求其次。这人可以不来。但开张日的恭贺之礼必定得到了,为云来客栈洗了今晚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陈秋娘脆生生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夜里,凡是她要做的,必定要找出让对方无法反驳的道理来。
江航静静地听完,略一鞠躬说:“在下依陈姑娘之意便可。若是开张当日,家里事情解决。我必亲自道贺;若是琐事缠身,也必定有体面的贺礼。”
“江公子是爽快人,你我本是旧识,本不该如此苛责于你。但少东家好不容易找了人合伙将家业重振,若是因了我之事。让得这客栈受损,我又有何面目对得起东家。还请公子见谅。”陈秋娘万分委屈地福身。
江航连忙说:“陈姑娘这么做是应该的。今晚实在是在下未曾细想,做事未曾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