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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后悔得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陆宸却在问:“那将军可有回信?”
陈秋娘“哦”了一声,说:“将军也回了一首。”
“换作我,亦会迷茫。天下太平,家族兴旺,皆系于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那是何等重的担子呢。”陈秋娘轻语。
“也只有你最懂他了。”陆宸亦低声说。
“你们见我,可是早有预谋?”陈秋娘忽然转了话题。
陆宸摇摇头,说:“他要去渝州见我父亲以及渝州府的守备将军,刚出发时,收到你师父的信说你下了山,不日或者会去渝州,继而去北方。他便担心你的安危,派了辰、月他们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最终知道你在陆夫人的车队,才过来稍作停留的。若不是因为你,这会儿已经是快到渝州了。”
“也不是时候,他怎么就这样来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前功尽弃。”陈秋娘蹙了眉,低声说。
“你也不能怪他,他每日都在哼唱你那首歌曲,看你的画像。”陆宸叹息一声。
陈秋娘便再也不说话了。她在山上日日夜夜思念他,他在*镇亦日日夜夜想念她。他的感受,她全明白了。
一时无语之间,她便敲击竹片,朗声念起诗来: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梅默听瑞雪,眉眼独守空芳。醉卧西楼梦君笑,梦里缱绻缠绕。盼君归来日,红绳结发梢。
“咦,你这是念的什么?”陆宸问。
“我故乡的一首诗歌。是一位女子写给出征的情人的。本是两情相悦的情侣,但战争忽然爆发,身为领军将领的男子不得不奔赴前线,与敌人战斗。而女子就在家乡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待将军归来,与她结发梢,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这是这位女子写给将军的书信。”陈秋娘说。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这一首,便就这样念了出来。
“战争是最残酷的。”陆宸也感叹一句。
陈秋娘却看到了前面的张赐背脊一挺,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她知道刚才自己不该念这一首,这一首像是在变相批评他只顾自己,想要反了赵氏,挑起战争。
她心里后悔得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陆宸却在问:“那将军可有回信?”
陈秋娘“哦”了一声,说:“将军也回了一首。”L
☆、第260章 陷阱
傍晚时分,晚霞满天,鸟儿归巢,栖息树林,虽然鸣声上下,但鲜少再有扑腾腾而起的场面。而前方的树林里却有大片的鸟儿飞起,这种情况很不寻常。
张赐命了十来人前去探路,其余人则在原地等候情况。陈秋娘看鸟群扑腾的规模,暗自猜测若是野兽,那该是大象群那种级别的;若是人为,那么来人的数量至少在五十人以上。而且看那飞鸟扑腾之处,似似乎就在前面官道的山坳口。
陈秋娘是山里人,对于山路十分熟悉。她知道那种山坳口,基本上就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最是伏击的好去处。
“发生什么事了?”五小姐挑开帘子,十分担忧地问。
陆宸回头笑了笑,说:“一点小事。芳华可以在马车里小憩片刻,待你醒来,就该吃晚饭了。”
“朗清哥。”五姑娘蹙了眉,声音里全是不满。她那意思是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这样说。
“真没事了,这种场面没啥的。”陆宸笑着对那五小姐挥了挥手,说,“乖了。”
张赐这会儿是转过身来瞧陈秋娘,那眸光幽深,陈秋娘也瞧不出他的情绪,所以也无法从他的面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担忧与害怕,便看不透眼前的形势对于张赐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是坏,又坏到了什么程度。
那五小姐见陆宸不理会,便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声:“二哥。”
“回车里去。”张赐只回答了这么一句,神情却并不友善。
五小姐似乎也是有些怕他的,所以立刻就放下帘子不说话了。陆宸则是派了十来人保护马车,吩咐好了这一切。他才忽然问陈秋娘:“你怕吗?”
“是个人都怕。”陈秋娘回答。
“我以为你会不怕呢。”他说。
“我又不是神仙,没有盖世的功夫,更没有精锐的部队,我凭什么不怕。”陈秋娘一边回答,一边注视前面的情况。那山拗口却像是恢复了平静一样,再也没有扑腾腾飞起来的鸟儿了。
“牙尖嘴利的。我告诉你吧,不必担心。这种情况。佑祺不是遇见第一次了。比这凶险百倍的都有。再说了,他是九大家族的族长,他能算不到这一路上的危险么?”陆宸安慰。
陈秋娘垂了眸。说:“这不用你说,我亦知道。只不过我在想到底谁敢在渝州的官道上对张二公子的车队动手,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渝州可是你陆家的地盘啊。”
“喂,你怀疑我么?”陆宸朗声问。
“陆公子的智慧就这么点啊?”陈秋娘撇撇嘴。不予理会。手中勒紧了马,轻轻策马前行与张赐并肩。张赐看到她来到身边。很是意外地看了一眼,然后说:“你不该。”
陈秋娘知道他的意思是她不该来到他身边,这样的话,她就太耀眼。很可能引起人的注意。
“无妨。”她很任性地说,然后看着前方的拐弯处,说。“你知道派出去的先头部队,有人假扮了你吧?”
他“嗯”了一声。陈秋娘继续问:“所以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已经动手了?”
“在我们这个马队之前,还有四个先头部队。在我们这个马队之后,还有三个殿后的部队,除了队伍最前面的探子之外,每个先头部队都有我与陆宸。”他很平静地说。
陈秋娘忽然心里一紧,暗想若不是自己与他说的那些话只有彼此知道,若不是自己与他够熟悉,那么,随便一张脸都可以迷惑了自己。
“你不必担心。”他说完之后,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
陈秋娘点点头,说:“有你在,我不担心。”
他转过脸来,对她微笑,说;“你信任我就好。”
“我自然信任你的。”她说。
他笑了笑,终于神情又恢复了严肃。然后,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从前我做什么,只需要考虑家族的利益便可,即便是昧了良心,我都懒得去想,懒得去感叹。可是现在,我总是在想:我这样做,云儿会不会喜欢,云儿会不会不高兴,云儿会不会不乐意。我这样的人,尔虞我诈、阴谋阳谋里长大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居然也有一天会在乎别人对我所作所为的看法。”
他的语气到了后来近乎自嘲。陈秋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呆在他的身边。
“你方才那诗句是在谴责战争吧。”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陈秋娘这才陡然明白,他还在纠结那一首诗。她原本是在说相爱的人至死不渝,却不料在他听来,就是在谴责战争让有情的人分两端。而今,张赐最大的犹豫就是该不该反。如果反了,就可能挑起更大的争端,甚至可能会将火器引入战争。
“只是在表达爱情。”陈秋娘说。
张赐没再说什么,前方便有一人一骑前来。来人翻身落马就跪在张赐面前,说:“回禀二公子,前面的车队遭到伏击,所有人员全部身陨,刺客有几百人。我们的人正在跟他们对战,战况激烈。”
陈秋娘一下子抽出张赐身上的佩剑俯身直直往那人身上刺去,喝道:“装神弄鬼,来者何人?”
那地上之人一下子后跃出好远,躲过了陈秋娘这一剑。陈秋娘一跃下马,唰唰唰又是几剑。这会儿那些侍卫纷纷将那人围起来。
“小樱,何以动剑?”陆宸赶了上来。
“我听二公子调动人马,皆是清楚地说了番号,指挥明确。那么,作为一个厉害的将领,他手下之人,又怎么会在回禀战况时用模糊的‘我们的人’来概括呢?他应该说出明确的战队,人数,敌人的人数、手法等等。再说了,我虽然易容术不济,但我却也是浮光公子的弟子。他那点易容术还不够看。还有。此人是北地人,那蹲地的习惯可不是我们蜀中人所有。”陈秋娘朗声说道。
“好个丫头,是我大意了。”那人喝道,袖中小型的弓弩一出,竟是直直往张赐射去。
张赐一跃而起,在跃起的同时,拉了侍卫的斩马刀一刀横斩。直接将那人斩成两段。血喷射了老远。陈秋娘只是一颤,却没有丝毫的躲闪。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乱世,如果她要跟张赐走下去。这样的场面以后还会见很多很多。
陆宸与几名护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