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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怎能安然地活至今日?而且,楮云澜想要郁氏,就不该下旨让她继承郁氏啊,他完全可以在郁荇凰亡故之后伸手抢夺,这于一个皇帝来说,对付群龙无首的一个世族,不在话下。
郁渐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长姊以为陛下为何这般宠爱于你?或许最初是为父母亲的亡故心疼你幼年丧失双亲,但久而久之,郁氏就成了陛下心里的疙瘩。父亲尙在的时候还好,他或许还能信任父亲,自然对郁氏放心。父亲这一去,郁氏交到谁的手里陛下都不会放心。长姊以为陛下为何要下旨由你继承郁氏?你不过是一个女人,即便贵为郡主,终究是要嫁给他人。倘若你能嫁到皇家,无论是哪位皇子,郁氏都成了陛下的囊中之物,这也是为何你的亲事迟迟不能定下的原因。”
拨开层层面纱,流光有些明白了。
她和祁珩有婚约在,为何传出婚讯之时,太后会想要祁珩恢复身份娶她。祁珩必须以一个皇子的身份娶她入皇家,郁氏才会成为她的一桩嫁妆落入楮云澜的手中。而祁珩对皇位没有丝毫野心,也注定了郁氏在祁珩手里兴不起风浪,倘若换作楮亭誉和楮亭襄,难保他们不会以郁氏为靠山,把楮云澜拉下马。
皇家的亲情当真薄弱得可怜!父子之间也能猜忌至此。流光一直还不觉得大易宫里是这样的危险,现在才惊觉,那位对她宠爱有加的皇帝。也不是单纯地宠着她,没有郁氏作后盾,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对楮云澜没有丝毫利用的价值。
太后想要为她牵红线,不愿她嫁入皇家,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太后一直暗示她,如果她对谁有意,就告诉太后为她做主,如果由她主动提出人选,而她欲嫁之人是大易朝中楮云澜放心的人,楮云澜就不好当面拒绝她的请婚。这也是为何太后知晓她喜欢宁熹,询问她可知道陛下的打算,太后已经是把话说得明白得很了,偏生她还傻傻地蒙在鼓里,以为能够见招拆招蒙混过关。
流光跌坐下来,望着郁渐的一张脸,顿生哀戚,“你可知道你犯下的罪逆足可致你于死地?你若死了,我嫁给谁都与你无关了!”为什么都罢了,可这是杀头的罪逆,就算楮云澜为郁氏放过她和郁氏一族,郁渐的命,却终是难以保全。
郁渐矮下身子,跪于塌上,仰望着流光一张娇颜,“渐儿只要长姊得偿所愿。不然,你嫁给谁,渐儿都不甘愿!”
流光了然地一合眼,她和郁渐是名义上姐弟。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嫁给郁渐,这怕就是郁渐下定决心在军粮里动手脚的原因吧。如果郁渐不能娶她,那么除了她心底念念不忘的宁熹,他不会让她嫁给任何人!
一行清泪滴落在郁渐的手背,郁渐忍着心中悲痛,安慰流光道:“长姊,二皇子传信与你,即是他已发现军粮有问题,很快,大易就会以惨败收场,我已通过陈琳收买了西凃国朝中重臣,只要陛下向西凃国求和,他们会联名上书提出让三皇子与你联姻,以后有宁熹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你怎么这么傻呀!”流光双眸一睁,泪水不住地往下落,她一直就常常将郁渐当做另外一个男人,这种复杂地感情纠缠在她和郁渐之间,却不想郁渐竟然对她情深至斯!为了她的归宿,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不过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比她还要小上两月,他还有大好的时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就此了断?!他若是当真这样以通敌叛国之罪被陛下处死,他的情,她一辈子都偿还不清了啊!
流光将郁渐抱住,匐在他的肩上痛哭起来。他对她的感情令她动容,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能够将郁渐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心安理得由着他一手撮合她与宁熹,她是喜欢宁熹,可是她不能拿郁渐的命来相换!与其这样,她宁可将和宁熹的情掐断。永远不再奢望与宁熹再见!
想至此,流光松开抱着郁渐的手臂,起身冲出房门,大声叫道:“萧彧!祁珩!你们出来!”她要想办法救郁渐,他不能死!
萧彧和祁珩本来远远地候在苑子门口,随着楮亭襄给流光一封书信之外,还有一封是给萧彧的,向他讲述了这一切,另外嘱咐他好生安慰流光,勿要强出头。
楮亭襄身为皇子,有他的责任,他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事替流光瞒下来,更何况,他此时尚在边关,更对郁渐怨恨地很。他能做的,也只能是修书一封给流光,提前告诉她这件事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也算是他为她尽了一份心意。
萧彧已将郁渐在军粮中作手脚的事告知了祁珩。见流光冲出来,两个人急忙挺身而出。流光冲到萧彧面前,捏着他一双手臂,哭喊着:“萧彧,快,快想办法救渐儿,渐儿不能死,我不能让他为我死啊!”
“你静一静,先静一静。”萧彧的手臂被她掐得发疼,她要救郁渐的心境他理解,可是她说郁渐为她死,他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先同我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萧彧亦只知郁渐动了手脚,不知他不惜犯下死罪的缘由。“咱们先进去,你好好同我说明白,你不要着急,好不好?”
流光用袖子一抹眼泪,扯着萧彧和祁珩进去。此时,她完全静不心来,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郁渐就要永远离她而去的念头,只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放任于他。必须得救下他,除此之外,再容不下别的。
郁渐还跪在塌上。流光把他扯起来,将郁渐为何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理由与萧彧一说,急忙问道:“你快想想,有什么办法救渐儿没有?”到这个时候,她只能求助于萧彧,萧彧一向比她灵光,而且这个时候她纷乱如麻,静不下心。
萧彧和祁珩惊愕地一望郁渐,不想郁渐居然是为了流光的婚事。自宫里传出婚讯以后,他们也都为流光的婚事担忧,只是没有主意应对,只得跟着她避到庄子上去,郁渐竟然为了让流光与宁熹能够成婚,不惜性命,两相一比,只觉郁渐对流光之情深入骨髓,惊叹不已。而与此同时,祁珩益发坚定了绝不进宫恢复皇子身份的决心,楮云澜对至交好友郁荇凰留下的家业这般惦记,让他对生身之父寒透了心。
“你快想啊,萧彧!”流光压下心慌,问楞在原地的萧彧。
萧彧沉吟了一会,问道:“陛下从郁氏抽调的三十万军粮,全是霉腐的粮食?”楮亭襄到邛南也有将近二十日了,按照发出信函的日期,并不是一到邛南就发出,这些军粮是救急之粮,也就是说,楮亭襄不是立即就发现军粮有问题,而是在使用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的,那这三十万石,就不可能全部都被郁渐动了手脚,必然有一部分是普通粮食,才能供楮亭襄使用这么长时间。”
流光急切地看向郁氏,示意他回答,郁渐答道:“不全是。其中有五万石是次粮,可以勉强食用,另外有十五万石全是潮霉之物。”
二十万!郁渐竟然能动这么大的手脚!在场的三个人都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流光惊异地问郁渐:“你哪儿去找的这么多坏粮?”十五万石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这些粮食如果都是从郁氏的存粮仓中所出,郁氏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不透?!
郁渐反问道:“长姊,你以为郁氏的长老们为何一天到晚守在郁苑外头?”不就为了这些霉坏了的粮食!他一走,林行坦就使出这一手,用潮霉了的粮食换走好粮卖出,然后拍拍屁股拎着银票就逃得不见踪影,郁氏长老们等到林行坦人都不见了,才惊觉出了大状况,这下子又不敢往外透露出一星半点,只好天天守着名义上当家主事的郁渐,要他想办法挽救。
“十万石,我们尚且还能拖上几日。”萧彧暗暗一合计,十万好粮,足够十五万士兵吃上些日子了,只要楮亭襄能够再拖几日,也不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你有法子了?”听出萧彧的意思,流光惊喜地问道:“你快说呀!”
萧彧托着下巴摩挲了一下,说道:“二公子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你的婚事,他的想法也不无道理。如果能够拖到大易和西凃确立联姻之事,战事一停,二公子的罪状,并不是没有转还的余地。”
这一说,流光懂了。如果在战事停下之前,好粮尚未用尽,他动下的手脚,就能瞒下来。但是楮亭襄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替她隐瞒,而她的面子也还没有那么大,这通敌叛国,毕竟不是小罪,也就是说,她最多能求楮亭襄将此事上报的日期稍稍延后,而她要做的,便是主动向楮云澜坦承,求得从轻发落。不过在此之前,如何促成两国的联姻,却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