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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低沉叫嚷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华清宫大殿之上。
倪嬷嬷摇头叹息,疾步进内殿向主子复命。
苏氏不卖周相的债,拯救秦氏的计谋失败,东陵凤玉十分震怒,骑虎难下的他思量良久,最终顾忌母亲安危即时决定向北襄开战。
大半宿过去了,云定初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原主心里牵挂着芸娘安危,自然会带动她的情绪,浅眠了一会儿,双眼无缘无故就睁开了。
窗外的白雪似乎停止飘坠了,不过,由于白雪积得很厚,自然是将黑夜衬得雪亮。
屋子里光亮似乎微弱了,视线瞥了过去,窗下,那两盆炭火正在渐渐熄灭,不过余韵的炭花星子还在,空气很是干燥,用唇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瓣,吞咽了一口口水,在现代时,由于居住的是豪华在都市,又从小生长在南方,她还真没见过北方人在零下十几度的环境中怎么样过日子。
魂穿了,她到感受了北方人艰苦的生活。
如若是在现代,还可以用取暖器考火取暖,而在这人迹罕至的北襄,就只能整天对着几盆炭火,炭火少了身体又冷,抵挡不住寒流侵袭,炭火多了,觉得自己的鼻子又难受的紧,特别是在空气是缭绕的炭火,她真是倒霉死了,穿过来是一哑子,好不容易哑病治好了,现在却又四面楚歌。
身边的男人到好,睡得像一头死猪,似乎一点儿都焦虑即将来临的战事,听着他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她就嫉妒得恨不能伸手用爪子将他掐醒。
外面传来了吵杂声,凝神聆听着,不多时,窗下就传来了声音,“小姐,芸娘回来了。”
是顾丫头的轻柔岂惊喜的叫嚷声。
芸娘回来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云定初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掀开了被褥,下床穿上了鞋子,便不顾一切往外面冲去。
她抑制不住内心那种亢奋激动的情绪。
芸娘对于原主来说,是相当于娘亲的角色,不,应该说,比亲娘还要亲上几分。
她们是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原主在相国府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与迫害,如若不是芸娘的庇护,恐怕她早就死过千次万次了。
对芸娘的感情,原主始终是特殊的。
西厢院大殿里
头发散乱的女子,左脸颊上染着血花,脸色灰白,眼窝深深陷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听到从内殿奔出来的仓促脚步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的芸娘赶紧睁开了眼,在见到小主子的那一刻,眼泪哗哗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脸颊上泪迹斑斑。
喉头一阵哽咽,她几乎无法从酸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芸娘。”
胸口涨漫的痛如万箭穿心一般,她感觉自己的泪腺涨痛,似乎那一刻,就有一种想抱住芸娘大哭一场的冲动。
看到芸娘,她也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早在她几岁时,母亲就得骨癌逝世了,死的时候,她五岁,弟弟三岁,后来,他的父亲又娶了妻子,那便是她的后娘。
只是人世间并不全都是悲惨,自古后娘都是歹毒的,然而,她的那个后妈却是一个列外,嫁入她们家后,对她们姐弟俩好得不得了。
眼窝处有一股子疼痛在跳跃,似乎要撕裂开她的眼皮。
“你受……伤了?”
当她看到芸娘左脸颊上的鲜红血汁,吓得手指颤抖。
“芸娘,你哪儿受伤了?怎么伤的?”
伤在娘身痛在儿心啊!
原主是无法忍受芸娘受伤的。
着急地为芸娘察看伤口,芸娘微微抖颤的指节一把握住了她的纤白素手,握得是那样紧,微闭了闭眼,摇了摇头,“没……事。”
“她没受伤,她脸上的血是咱们太子的。”
这声音有些熟悉,微微转头,入眼帘的是一张不算陌生的男性脸孔。
不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南虎将军,可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昨夜之前,她们在宣仪殿见过面,就是那个一直护在耶律丹身后,嗓门儿没南虎大,同样讥讽过窦氏与张统领的凶奴人。
不芸娘的血让她放下了一颗悬起的心,可是,这血是耶律丹的。
云定初焦急地问出,“你们太子没事吧?”
“没事,咱太子身强力壮,只是小手臂受了一点儿轻伤。”
“小姐,要不是太子不顾自身安危,拽着奴才杀开一条血路,将奴才拼死送进府里来,恐怕老奴今生再也没有机会与小姐相见了。”
芸娘说得凄凄哀哀,语音断断续续,整个人似乎还沉浸在那场恐慌的杀戮中,两军交战,血流成河的恐怖场面,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刀光剑影,吼杀声震天,刀砍入血肉的声音,以及两军战士相互的谩骂声交杂成了一片,不绝于耳。
提到这个,阿葛尔英俊的脸庞展露了一抹笑痕。
“是呵!咱们太子向来英勇无比,带着咱们经历的战事何止千万,但从未吃过败战,除了上次珊海关一役,那场战事,要不是卞梁那个老太婆耍了阴谋,联合咱们部族奸人,咱们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
阿葛尔还说,是耶律丹带着十几个兄弟撕开了燕军主力军中央的一道口子,奋力誓死将芸娘送进了王府。
“你们太子现在何处?”
“他与南虎等人已经退离了象鼻山,在王府外等候,他让小的传话,说如若云王妃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吩咐,为北襄效命,只等你云王妃的一句话。”
这话的暖昧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虽然,她与他见面用指头都能数过来,可是,有时候,男女之间的缘份便是如此。
仅仅只是一眼,便会一生一世沉沦。
但,之于情,她不敢多想,现在的她,已是一名有夫之妇。
没那个资格再去招惹一个男人,惹下一生一世的孽债。
然而,云定初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她不去招惹,某段刻骨铭心的旷世奇恋便不知不觉已经来到。
她怎么会又会想到,在将来的日子里,这个名叫耶律丹的男子为了她可以舍弃所有,不止江山,还有他一条尊贵的命。
这话已经很是明显地告诉她,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愿意带着十几兄弟呆在危险重重的北襄,只是因为这儿有她云定初,只要她一句话,他便可以为她赴汤蹈火,说心里没有一丝触动是自欺欺人的,她云定初不过是一介普通女子,但,耶律丹这样做,只能是让她感动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阿葛尔,麻烦你传话太子丹,就说定初在谢过他的好意,但,北襄正处于战事之中,说不定明白便就成为一片灰烬,所以,还劳请你给太子说一声,赶紧带着你们这些兄弟离开吧!”
阿葛尔望着她,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应答了一个‘好。’
“那请云王妃好好保重,阿葛尔先走了。”
“嗯!”
阿葛尔迅速离开,大殿上就只剩下了身体微弱的芸娘与她,还有清莲,拼退了所有旁侧的宫女嬷嬷,三个人迅速抱在了一起,久久久久都不舍得放开。
芸娘看着眼前这两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姑娘,想到了某个人,不觉悲从中来,哭泣不止。
“怎么了,芸娘?”
她感觉奶娘不对劲,徐声询问。
“小姐,绿萼死了,绿萼死了。”
芸娘想起了自己化了妆后被一名士兵用马车想混出城,正被卞梁城守卫士兵严查时,绿萼拿了皇上的一块腰牌才让她们顺利出城。
出城后,绿萼要返回皇宫,可她怕苏氏见她被人救走,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便说服了绿萼随她们一起回北襄。
然而,在进入象鼻山时,由于当时燕军人马太多,杀戮之时,绿萼不幸肚腹中中了一刀,肠子流了满地,她尖叫着几欲晕了过去,可那时,实在是敌军人马太多,黑压压一片,耶律丹只能拽着她死命往前冲,根本顾及不到一个宫女绿萼的安危。
芸娘回头时,亲眼看到了万千将士踏碎了绿萼娇弱的身子……
那是怎样一副悲惨不堪入目的一幕。
至今回想,芸娘仍然心有余悸,除了悲痛,流下的便是悔恨自责的泪水。
“小姐,是奴婢害了绿萼,要不是奴婢劝说她跟随着咱们回这里,绿萼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绿萼这个名字取得多富有诗情画意。
这个名字她会深深地记住,要不是她,或许,她便今生不再有与芸娘见面的机会。
而东陵凤绝这份恩情,她云定初也会铭记在心。
如若没有他的腰牌,或许,芸娘已成为苏氏刀下亡魂。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