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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赵恒把时间掐得很好,按理说不会被发现,但今晚过节,沐家人睡得晚,赵恒命人在澄江边上大张旗鼓的放烟花时,沐战夫妻两个正在高台上赏月,一看那阵势,沐战头一个就想到了赵恒,那么他做出这种举动,除了讨女儿欢心,沐战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他没有向许念挑明,只叫上了沐旬鹤,悄悄往沐桑桑院子里来查看,屋里果然没人。
此时他面对着赵恒,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许久,他向着赵恒深深一揖,道:“请殿□□谅沐战拳拳爱女之心。”
若是沐战向他责骂,赵恒倒也不在乎,但眼下这种无声的恳切,却让赵恒重视起来。他看了沐桑桑一眼,犹豫片刻,转身离去。
赵恒走后,屋里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许久,沐战起身向外走,经过沐桑桑时,低声道:“以后收敛些,你是女儿家,不比男子,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你该怎么办?”
哒一声,人都走了,门被关上,沐桑桑默默地走去卧房里,伏在枕上,心中难过到了极点。羞耻,惆怅,惭愧,种种感情交杂着,她将脸埋进柔软的丝棉中,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幽凉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赵恒去而复返。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来,轻轻拥她在怀里,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全,别哭了。”
沐桑桑无声地抽噎着,轻轻摇了摇头。
并不能只怪他一个,她每次见他时也都是很欢喜。
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赵恒低声道:“不哭了,桑桑,既然你父亲这么担心,那么,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
沐桑桑紧紧环抱着他结实的腰身,声音里带着泪,低而沙哑:“我们再想想,肯定有别的法子。”
见不到他,那怎么能行啊。
赵恒突然笑了起来,飞快地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桑桑,你也是欢喜见我的,对不对?”
他不自觉地用力搂紧了她,满心欢喜。
她总是那么害羞,总是要他半强迫地带了她走,然而此时他能够确定,她心里也是和他一样的,她也盼着能够见到他。
沐桑桑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破了心事,脸上一种发烫,心里却有一丝解脱的轻松,不错,哪怕她知道不应该,知道这些心思并不是闺秀们应该有的,但她控制不住,她想见他,想跟他在一处,甚至,她也是欢喜他那些拥抱和亲吻的。
这些不敢说出的心思,此时竟然暴露无遗。沐桑桑捂着脸,在被看破心事的羞耻和终于被发现心事的解脱中,不觉又掉了泪。
赵恒拿起她捂着脸的手吻了一下,心情激荡。她总是那么害羞,总在躲他,很多时候他并不确定自己的索求有没有顺应她的心意,但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她是接纳他的。
幽凉的唇滑向她的眼角,吻去了温热的泪痕,赵恒的声音涩滞起来:“不哭了,乖,我来想法子,肯定有法子见面的。”
许久,她终于不哭了,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像一只乖巧的猫儿。
赵恒的爱意汹涌,但理智阻止了他再做什么。他不能再多停留,使她为难。于是他小心将她抱去床上坐好,轻声道:“我得走了,你早些睡,不要担心。”
她默默地向他点头,眼中全是不舍。赵恒叹息着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沐桑桑心想,这次他是真的走了,以后夜里这样小心翼翼的幽会,这种甜蜜中夹杂着羞耻和担忧的欢愉,大约是不会有了。
心底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让人禁不住忧伤。
沐桑桑想起他每每叹息着说要快些成亲的话,她想,她也盼着成亲呢,她可真是个不守规矩的女子,像他一样。
这一夜她怀着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早上起晚了,急急忙忙洗漱了去请安时,沐战和沐长弓都早已经去了安王府,沐桑桑默默地吐了口气,她其实也怕见他们,在这时候见面,羞也能把人羞死。
午后,安王府公布消息,自战后便一直闭门停转的三省六部重新恢复运转,沐战官复原职,沐旬鹤暂领吏部侍郎一职,云昭远暂领长平尹一职,云素馨接任安王府长史。曾在赵启朝中任职的官员若有意效忠安王的,可向安王府递交告身履历,经考核合格后,可可量才录用。
虽然京中位高权重的文武官员大多数已随赵启逃走,但仍旧有一大批中下层官员和一部分与赵启关系不算密切的世家没来得及逃走,这批人近日来一直犹豫观望,难以决定是走是留,这消息一传开,多数人都是喜出望外,安王府顿时门庭若市。
而让更多人蠢蠢欲动的是另一条谕令:安王府将在两个月后加开恩科,凡是愿意效忠并州的各地士子都可以到京中参试,一旦中试,就有机会留在长平,填补各部各司的空缺。
读书人欢欣鼓舞,奔走相告。以往三年才有一次大比的机会,而且即便考出来经常也是侯缺,等上许多年都未必能得一个实职,但这次,只要考过了这一场,就很有可能得到一个实缺官,而且是留在长平做京官,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条谕令一出来,非但长平,就连那些还在赵启控制下的州县里,士子们也蠢蠢欲动。多数人读书都是为了出人头地,眼见皇帝已经式微,安王连京城都打了下来,若赶在此时投靠,焉知不会成为拥立之臣?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呢!
一片欢欣鼓舞中,只有沐家闭门谢客,格外地安静。一来经过连番变故,沐家几乎所有人都看淡了荣辱,不愿意再掺和到那些场面上的人情来往;二来,沐旬鹤虽然只是礼部侍郎,但因为从前的吏部尚书已经去了万年城,如今他就是吏部最大的官员,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分派安排,这阵子又全是人事任命,沐旬鹤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已经连着在吏部住了好几天了。
这天沐桑桑去佛堂那边找王雪绮时,王雪绮吞吞吐吐地问道:“府里这阵子是不是很忙?”
沐桑桑微微一笑。她知道王雪绮并不是想问国公府,而是想问沐旬鹤,于是说道:“我阿爹还好,就是二哥特别忙,已经三四天没回家了,听说一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熬得眼睛都凹下去了。”
王雪绮脱口道:“阿弥陀佛,这怎么成!”
沐桑桑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啊,我也很是担心,雪绮姐,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汤药膳食可以帮二哥补一补的?”
“有,有。我这就去做。”王雪绮忙忙地站起身来往厨房走,边走边问道,“他脾胃怎么样?是湿热还是温平,或是其他?需要把这些弄清楚了,才好对症进补……”
半个时辰后,几色汤饭点心都已安排妥当,沐桑桑死活拖着王雪绮与她一道给沐旬鹤送饭,不过等沐旬鹤匆匆赶来时,沐桑桑早就溜了。
她猜测着那两个人独处时会说些什么,不觉又想起了赵恒。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不知他这时候在做什么?
轿子回到国公府门口时,一个人刚从里面走出来,一看见她就连连招手:“沐妹妹,我等了你老半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呀~
第75章
是梁音。
沐桑桑只得下了轿,近前行礼道:“梁姐姐好。”
梁音很快走近了,笑嘻嘻地挽住了她:“沐妹妹,我等了你老半天,正要出去找你呢,恰好你就回来了。走吧,我已经跟国公夫人说好了,请你陪我到西市走走,买些东西呢。”
她不由分说,拽着沐桑桑就走,沐桑桑只得打发侍女去向母亲回禀一声,自己重新上了轿。梁音的轿子在前面带路,只是,沐桑桑悄悄看着,这轿子虽然是一路往西走,却又不是去西市的道路,倒是像安王府的方向,沐桑桑忙命轿夫靠到近前,挑起帘子问道:“梁姐姐,是要去西市吗?”
梁音露出脸来莞尔一笑,道:“我忘了件东西在家里,要先回去取一下,麻烦妹妹跟我走一趟吧!”
沐桑桑顿时心神不宁起来。很难相信梁音真是落了东西,难道是赵恒借着这个由头与她见面?可是,又怎么会通过梁音呢?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原来轿子已经来到安王府正门前,大门外熙熙攘攘,堵满了等着求见的人。
沐桑桑悄悄从帘子缝里望出去,入眼便看见杨家大房和二房几个子侄正往门里走,沐桑桑不由得一怔,这会子来安王府的,多半都是想自荐求官,杨家号称数百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