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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战脸上露出笑容,赞道:“安王雄才伟略,沐战佩服!攻打长平虽然冒险,却是收益最高的一条路,我赞成!”
沐桑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阿爹征战多年,他说好,那么肯定是好的。他能得到阿爹的赞誉,她也觉得十分荣耀。
云昭远依旧忧心忡忡:“收益虽高,风险也是最大,长平太难打了,时间稍微拖得久些,并州军就会全部被耗光,况且我们没有后援,粮草也很有限,不适合打攻城战。阿姐,你觉得呢?”
云素馨道:“西山大营和东山大营都有屯粮,可以想法子从那里补给。”
云昭远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云素馨会跟他一个意见,但听云素馨的话,分明已经倾向于赵恒。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家里,他的性子像祖父一样稳妥,习惯在九成把握时再动手,姐姐却跟他们都不一样,她骨子里崇尚的是险中取胜,怪不得主上更加信重她。
赵恒断然道:“不需补给,这一仗,打的就是措手不及,必须速战速决。”
沐战想了想,开口说道:“未必只能硬攻。东山大营的统领马赟与我有过命的交情,西山大营的左军大将周奕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两个人都算正直忠厚,如果殿下信得过我,我愿意去游说他们追随殿下。”
“那就有劳国公了。”赵恒毫不迟疑地说道,“青釭,到时候你送国公去,务必护国公周全!”
沐旬鹤从怀中取出一轴黄绢,双手递给了赵恒:“殿下,这是太后亲手血书的懿旨,号令天下推翻暴君,另立明主,有懿旨在,殿下起兵就名正言顺。”
沐桑桑松了一口气,所谓师出有名,有了懿旨,并州起兵名正言顺。
赵恒接过懿旨,凛冽的目光依次看过屋中几人,道:“收拢人马,准备攻城!”
夜色深沉,东山大营总统领马赟正在灯下看书,忽然烛光一闪,眼前出现一个久违的面孔,马赟惊喜地叫道:“沐兄!”
“是我。”沐战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皇帝不仁不义,里通乌剌杀我麾下壮士,陷害于我,甚至还毒害软禁太后,这种昏君不配为君!太后已经传出密旨,除暴君,立明主,马兄弟愿不愿意与我一道?”
……
小小的村落笼罩在夜色中,沐桑桑站在村口,望着东山的方向,眉头紧锁。
阿爹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她很担心。虽然阿爹说那两个人都是信得过的兄弟,但,傅守义当初也是兄弟,经过最近一连串事情,她本能地对所有人都抱着防备,无法全心信任。
“山里冷,早些回去吧。”赵恒安顿完一切后匆匆赶来,抖开披风罩住她,轻声说道,“国公还要过几个时辰才能回来,跟我回去吧。”
沐桑桑心事重重地跟着他往回走,忍不住问道:“我阿爹要找的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不到最后一刻,很难下定论。”赵恒道,“这世上,人心最是难测。”
沐桑桑无端有些难过,对啊,她曾经那么信任过的人,她却从没能够测出他们的心思。他说人心难测,那么,他的心呢?
赵恒轻轻拥住她,低声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安心留在这里,不要害怕。”
沐桑桑很想问他要去哪里,然而她想,他既然没有说,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压抑着心中翻腾的不安,轻轻点头,道:“好,我等你。”
黯淡的月光下,小院外等着许多装束齐整的人,想来是要跟他一起走的,云素馨纵马越出,道:“王爷,该出发了。”
“我走了。”赵恒松开沐桑桑的手,轻声道,“等我。”
他跃上马背,率领众人风驰电掣一般,踩着月色向未知的方向奔去。沐桑桑目送着他的背影,一时竟有些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哈~
第60章
第二天,一道圣旨从长庆宫发出:赵恒谋逆犯上,罪不容诛,褫夺亲王封号,贬为庶人,若有发现逆犯赵恒踪迹的,可就地诛杀。
无数士兵在长平城内外各处搜查,寻找赵恒和沐战的下落,但更多的人追向往并州去的各条道路,因为以赵启看来,赵恒最大的可能是返回并州,再以并州为落脚点起事,逐步向长平推进。
与并州相邻的北庭都护府接到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圣旨,限两日内集结军队,攻打并州。
皇帝紧锣密鼓安排的同时,另一个消息在长平城中悄悄蔓延:白云川大败是皇帝一手安排的,为的是找到借口除掉安国公,太后因揭露皇帝而被软禁,已发出懿旨,号令天下铲除暴君,另立明主。
无数匪夷所思的消息或在明或在暗,流传在巨变前夕的长平城中,街头巷尾的人们碰见了说起来时,都不免悄悄嘀咕几句:这天下啊,看起来要乱了。
沐桑桑在深夜的梦中见到了赵恒。
他轻袍缓带,坐在茶楼中吃茶。楼下是热闹的戏台,有弹唱的正讲着最时新的故事:“……上回书说到安国公的小女儿沐桑桑生得倾国倾城,早就跟昏君赵启定下姻缘,那昏君既想陷害国公,又舍不得这沐桑桑,于是使出花言巧语,骗她说只要进宫就可以饶了国公的性命,可怜沐桑桑为救家人,不得不嫁了昏君。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沐桑桑不久之后就发现一家人都已经命丧黄泉,这女子虽生得娇,却也是将门之女,烈性无双,竟当着昏君的面拔刀自刎,可怜一代倾城,化做了一缕冤魂……”
叮叮咚咚的琵琶声响起来,低回的声音唱起来,似梦似幻,亦真亦假,唱出了她的一生,沐桑桑旁观着,静听着,迷茫着,伤感着,之前在梦中见到的一切,那些用尽全力的爱恨生死,难道都只是旁人口中的一部书?那么,现在的她是已经跳出书中,还是仍旧沉在其中?赵恒在听书时,可曾想到她是谁?
下一时,画面变成巍峨的群山,伴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赵恒踏着月色疾驰而来,轻声向她说道:“我回来了。”
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中,在梦与现实的边缘,沐桑桑感觉到初秋凉意突然环抱了她,冷冽中夹杂着灼热的呼吸,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我回来了。”
沐桑桑不知自己是梦是醒。下一息,她突然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她熟悉的,他独有的气息环绕着她,让她迷茫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沐桑桑睁开眼睛,看见了赵恒。
他带着长度跋涉的风尘,带着秋夜的清寒,将她连着薄薄的丝被一起拥进怀中,抱在膝上。
“我回来了。”他的黑眸似带着火,沉沉地看住她,声音喑哑。
下一息,凉薄的唇低下来,覆上了她的。
沐桑桑徒劳地挣扎了一下,然而他那么强横,那么霸道,攻城略地一般禁锢着她,掠夺着她,很快将她心上所有的犹疑迷茫抹的一干二净,带她一同落入他的狂热,陷入他的沉迷。
许久,他终于放开了她,她像一汪水,蜿蜒在他怀中,六神无主,只等他的救赎。
他的呼吸很快又紊乱起来,再次抱紧了她,搂得那么用力,沐桑桑觉得有些疼。
他让她安心,却又让她害怕。她像喝醉了一般四肢瘫软,却又本能地试图推开他。
“别怕,我马上就走。”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声音喑哑,“桑桑,他们都在外面等我,马上要打长平了。”
沐桑桑停止了挣扎。
又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这个吻不再狂暴,温柔得像夏夜的美梦。
“我走了。”赵恒很快放下她,轻轻将她的被角掖好,眸光深沉,“等我。”
像来时一样突然,他离开了。
沐桑桑几乎分不出只是做了一个梦,还是他真的来过。
许久,她突然一个激灵。他说要打长平!
她几乎是立刻跳下床,抓起架上的衣服披上,急急地冲了出去。山里的夜有些冷,推开门的一刹那她打了个寒颤,皮肤上起了一层粟米粒,不知道纯粹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她早就知道他要去打长平,她也相信他会胜,但,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害怕。沙场如同地狱,生在将门,她最清楚这一仗有多么艰难,她怕了。
假如那些梦是真的,假如这些梦不是真的……不,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
沐桑桑飞跑着冲向马厩,脚底被石子硌得生疼,她才惊觉自己又忘了穿鞋,然而此时她顾不得了,只不管不顾地向马厩跑去,跨过高高的门槛,嗅到马匹与干草混杂在一起的熟悉气味,沐桑桑抓起墙角备用的短靴胡乱套上,随手牵出最外面的一匹,翻身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