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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桑桑看着镜中的自己,含笑答道:“很好。”
“口脂。”赵启拿过口脂盒子,轻轻蘸一点在手指上,点上了沐桑桑的唇。
柔软,细润,让他心旌动摇。他用了最大的毅力才忍住不去吻她,却还是忍不住将沾了她唇的手指贪恋地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吮了一下。
沐桑桑心下一惊,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一面,她突然意识到他也是有欲望的,这让她重新认识到入宫做他的女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桑桑,”赵启眸色深深,声音也有些喑哑,“嫁给我吧。”
他俯下身,半蹲在她身前,拥抱了她。
这一次,他的拥抱不像从前那样是爱怜和虔诚的,他搂得很紧,紧得几乎让沐桑桑喘不过气来,她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这让她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努力推着他,急急地说:“别这样,我会嫁给你的。”
“如果,如果……”赵启迟疑着,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一说话时暖热的呼吸便吹在她的耳廓上,带起一阵阵颤栗的感觉,“如果我不能册封你……桑桑,大臣们吵闹得太厉害了,或者我们先成亲,等过了这阵子我一定给你册封。”
“九哥,你弄疼我了。”沐桑桑越来越怕,眸中已经有了泪意,“我会嫁给你,我不在乎册封,只要我阿爹没事了就好。”
赵启满心的热情被浇熄了一半。她在这时候,依旧不忘记替她爹爹讨情。赵启用力地拥抱着她,但不管用多大的力气,似乎都很难再回到从前两心相通的时候。许久,他惆怅地叹口气,松开了她。
然后他才发现,她哭了。她在害怕他。
赵启在惆怅中又生出一分怜惜,她还太小,不清楚男人的欲望,他刚刚那样粗鲁,的确是吓到她了。
他伸手给她擦了泪,低声道:“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不会怎么样的,我会等到成亲的时候。”
沐桑桑含泪点头,急急说道:“太后该吃药了,我得回去了。”
赵启知道她只是借口,他不舍得放她走,却也不舍得看她怕成这样,他在犹豫中沉默了一阵子,最后才点点头道:“去吧。”
她便立刻向外走,似乎是怕他中途反悔一般,赵启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回过头却发现她的手帕子忘在了椅子上,赵启忙拿在手里嗅了一下,立刻嗅到一股幽细的甜香,像她的人一样令他神魂颠倒。
他想了想,把她的帕子塞进袖中,却摸出自己的手帕交给张遇,道:“沐姑娘的手帕忘了,你给她送过去。”
沐桑桑急匆匆地向慈宁宫走着,惊慌的心情渐渐平复。他想要她,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她不应该害怕的,如果她慌了,还怎么帮阿爹?
“沐姑娘!”张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小跑着追上来,双手捧上一条帕子给她,“你的手帕子忘记拿了,陛下命我送来还你。”
这不是她的帕子,这是赵启的,他用自己的跟她交换了。沐桑桑沉默着接过,忽听张遇极小声地说了句:“廉总管今天就能赶回来。”
沐桑桑不动声色地收好帕子,道:“有劳张公公了。”
昨天她联络了张遇,命他传信让廉敬尽快回宫,那条手帕也是她故意留下的,张遇很机灵,一下子就猜到她是在等回话。
张遇很快离开,沐桑桑慢慢走过一大丛玉簪花,道边的阴影里突然人叫她:“站住。”
赵长乐从花荫里走出来,看向她身后的宫女:“退下!”
宫女不敢走,只看着沐桑桑,沐桑桑摆摆手让她们退开,赵长乐压低声音开了口:“我哥哥认得你?”
她们离得很近,沐桑桑发现她的五官其实跟赵恒很像,同样的轮廓分明,同样是极浓的眉眼,尖锐的唇峰,只是这些五官安在赵恒麦色的皮肤上是凌厉的男子气概,换成她病态的白皮肤,就自成一种脆弱又倔强的冷艳气息。
沐桑桑定定神,轻声道:“我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我哥哥从不对女人稍假词色,今天竟然替你出头。”赵长乐的身量只比赵恒矮一点点,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沐桑桑,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敌意,“所谓红颜祸水,我还以为是要妖艳的女人才行,没想到你这种看上去乖巧可怜的,竟然更有手段。”
沐桑桑冷了脸,转身离去。
“站住!”赵长乐抬高了声音,“谁让你走的!”
沐桑桑没有回头,只沉声道:“郡主,此处是长平,不是并州,我若是郡主,眼下首先考虑的便是保住性命。”
赵长乐脸上一寒,眼看她已走远,只得咬咬牙恨恨离开。
她深一脚浅一脚回到郁秋阁,刚掩上门,眼前黑影一闪,赵恒已出现在眼前。
“明日丑正一刻,有人接应你出宫。”赵恒低声道。
赵长乐艳红的唇微微翘起:“我特意来的,为什么要走?”
赵恒怒气上涌,低喝一声:“你疯了!”
“是啊,那又怎么样?”赵长乐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要死的话,哥哥会不会来救我。”
“如今你知道了,可以走了吧?”赵恒按捺着怒火,低声道,“为了你一时兴起,并州十数万将士都担着性命危险,我在京中苦心经营十几年,因为你只怕要毁掉大半!”
“我不走。”赵长乐收敛了笑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哥哥,你看上沐桑桑了?”
赵恒的脸色陡然一沉。
沐桑桑茫然地奔走在迷梦中。长平城在战火狼烟中陷落,漫天火光中走来一个身着龙袍的高大身影,他踏着遍地血色,走进太极殿,端坐在御座之上。
浓雾散开,沐桑桑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早晨看到一句话,填A坑的时候想写B坑,觉得只要写了肯定是绝世好文,等终于写了B才发现,不过如此……摊手,太人间真实了,故事在脑子里时才是最精彩的
第18章
三更时分,慈宁宫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惊醒了迷梦中的沐桑桑。
她猛地坐起来身,捂着嗵嗵乱跳的心,久久难以缓过神来。
她认得梦中那双眼睛,是赵恒。
他为何身穿龙袍坐上了御座?难道,他反了?那么赵启呢,长平陷落的时候赵启在哪里,太后又在哪里?
傅晚跟着醒来,揉着眼睛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吵?你也起来了。”
沐桑桑披衣下床,扬声问宫女:“外面怎么了?”
“廉总管回来了!”宫女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
廉敬,他真的回来了!沐桑桑一边扣着衣钮,一边打开门小跑着去了太后的寝殿,里面灯火通明,一个面生的大夫正在给太后诊脉,廉敬一身风尘,身子却站直了像一根笔直的松柏,一脸肃然地守在太后床前。
沐桑桑欣喜若狂。廉敬带来了大夫,太后有救了!
许久,大夫终于诊完脉,与廉敬小声交谈几句之后开始写方子,沐桑桑屏退下人,低声问道:“廉总管,太后是病了,还是?”
廉敬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是病了。”
心上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猛然消失了,沐桑桑几乎想要跪倒在地对天祈祷,还好,不是他暗中下手!
“国公最迟后天就能进京。”廉敬低声说道,“我们收不到京中的消息,不知道太后病倒,走得太慢。”
这么说二哥那边也没能把消息传出去?沐桑桑一阵难过,赵启把消息封锁的太好了,这段时间京中只怕已经风云巨变,阿爹的官司更难打了。
“姑娘是用什么法子把消息传给我的?”廉敬问道。
沐桑桑怔了一下,这么说张遇传消息时并没有向他透露身份?那么,廉敬会不会根本不知道张遇是太后的人?她摇摇头,低声道:“我只告诉我娘去通知你,后面就不知道了。”
廉敬似信非信,却也没再追问。
也许是廉敬找来的大夫医术更加高明,太后在第二天一早悠悠醒来,她微启凤目,含笑看向沐桑桑:“阿念怎么来了?”
沐桑桑从惊喜中瞬间坠入冰窟。她在很小的时候听太后这么叫过,叫的,是她母亲——太后的神智不大清醒了。
廉敬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阴沉得像笼了一层乌云,他定定地看了太后片刻,突然抽身,大步走了出去。
沐桑桑守在太后床前,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太后笑着摸她的脸,问她:“阿念怎么不说话?”
太后没有再昏迷,早膳的时候也开始吃饭,但却不怎么认识人,有时候叫她阿念,有时候叫她桑儿,赵启来问安时,太后拉着他的手笑意盈盈地说:“小九啊,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小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