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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陛下。”
赵恒早已看见了他们的动作,他瞥了沐乘风一眼,沐乘风心里一阵发怵,忙低了头,赵恒的目光自然而然便看向了沐旬鹤,沐旬鹤神态自若,半点儿也不心虚。
赵恒心道,倒是个做官的模样,一肚子算计,脸上还一本正经。他也不多说,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梁夙立刻再次举杯,正要说话时,赵恒抢先开了口:“再等等吧,总要先喝过一圈。”
梁夙见他发话,也只得按捺住脾气走回去等着,那边沐家三兄弟果然依次也敬过一遍,沐乘风正向梁夙打眼色呢,就听赵恒道:“乘风,你来。”
沐乘风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过去,陪着笑脸道:“臣再敬陛下一杯。”
赵恒瞟了眼他的酒杯,吩咐道:“给讨虏将军满上。”
沐乘风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特意只倒了半满的酒杯被宫女加的满满的几乎溢出来,心里暗自叫苦。
赵恒看了眼身边的沐桑桑,带了些微微的笑意,低声道:“乘风,朕昨日才知道皇后的名字是你给取的。”
虽然没有什么,但想到居然是这个几次三番想灌他酒的人给她取的名字,不知怎的,就有些不痛快。
沐桑桑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一时有些害羞,轻声道:“陛下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赵恒笑道:“朕得谢他一杯酒。”
他口中说着谢字,脸上也带着笑,沐乘风却觉得背心上冷嗖嗖的一直冒冷气,皇帝这副模样可真不像是谢他呢。但沐乘风也不敢不喝,只得硬着头皮连声说着“臣不敢”,跟着一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宫女很有眼色,立刻又斟满一杯,赵恒带着笑道:“好事成双吧。”
沐乘风只得再次一饮而尽。
等第三杯下肚时,沐乘风忍不住跟沐旬鹤使眼色,示意他来救,沐旬鹤还没来得及行动,却见坐在赵长乐旁边的梁音站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
沐乘风一喜,莫非她要来敬酒?那可是解了围了。
梁音走到跟前,却又向右一拐,原来是来敬沐桑桑的,她微微翘着嘴唇,笑得鲜妍:“皇后殿下,臣女敬您一杯酒。”
沐桑桑微微一笑,举杯抿了一口,跟着便又放下。
那一杯酒仍旧半满,并没有下去多少,但她知道,今日与之前不同,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梁音就算有再多不满,也绝不敢像之前那样逼她喝完。
梁音果然没有逼她,她放低酒杯让宫女添酒,带着几分娇憨说道:“殿下,赵庶人阴险狡诈,殿下要注意安全呢。”
沐桑桑抬眼看她,收敛了笑意:“你说什么?”
“昨晚在廊下,赵庶人派来的使者偷偷拦住您说话,”梁音笑着看了眼赵恒,“我听说以后心里很紧张,赵庶人居心叵测,他的人说不定会对殿下不利,殿下以后还是远着点,不要再跟赵庶人有什么来往了。”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梁义简本来正跟沐战说笑饮酒,此时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梁音回来!”
梁音像是猛然醒悟一般,涨红了脸捂着嘴,忙忙地要往回走,就在此时,沐桑桑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站住。”
梁音停住脚步,慢慢转身,第一眼就是去看赵恒,他沉着脸坐在那里,眸子黑得厉害,梁音知道他在生气,但她却有些摸不透他是在生她的气,还是在生沐桑桑的气。
应该是为沐桑桑瞒着他的事生气吧?据她所知,沐桑桑跟傅澄私下见面后,回去大殿里却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说。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容忍妻子跟旧情人有联系,更何况是他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等她的目光从赵恒身上收回来时,发现沐桑桑正看着她。梁音低下头没有说话,以他的脾气,即便这次得手,他也绝不会让她好过,但是,只要能扳倒沐桑桑,哪怕只是能在他们之间划上一道裂痕呢,她也算出了这口恶气。
沐桑桑很快开了口:“梁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宫中警戒森严,傅澄拦下我说话时,女官和宫女都跟着,禁军就在几步之外值守,并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梁姑娘尽可放心吧。”
她是在撇清并非私下见面呢,但那又如何,要攻击的要点从来也不是私下见面。梁音点头道:“是臣女多虑了。”
“不,你顾虑的也有几分道理。”沐桑桑看了眼身边的赵恒,露出了笑意,“陛下也同样担心,所以早早就安排妥当了一切,即便傅澄怀着什么恶意,自然也有陛下护着我,不会有事。”
她看向赵恒,笑靥如花:“还要多谢陛下照拂。”
赵恒的唇角不由得便翘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他都有些忘了,必要的时候,她是很能够伶牙俐齿的。
他借着酒意,当众揽了她的腰,笑道:“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梁音心中惨然,看来又打错了算盘,沐桑桑竟然已经告诉了赵恒。她躬身行礼,露出了笑容:“陛下英明神武,有陛下在,皇后殿下自然高枕无忧。”
“那是自然。”沐桑桑微微颔首,道,“不过梁姑娘,你当时并不在场,宫禁中的消息历来是不准许外传的,梁姑娘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这事却要查一查。”
梁音低着头不说话,有梁家在,有父亲在,沐桑桑就算窝火,无非是拿几个宫人出气,拿她也没法子。
跟着她便听见了沐桑桑突然变得沉肃的声音:“本宫还想问一问,梁姑娘知书达理,想必也是知道规矩的,那么你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当众议论帝后之事?”
98。2
殿内安静地几乎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劝解,所有人都看着沐桑桑,那个娇小柔美的人端坐在赵恒身边,神色庄重,眸光清亮,所有人前所未有地清楚意识到,即便性子温和,她也依旧是是皇后,凤威绝不可撄。
赵恒依旧揽着沐桑桑,神色同样的严肃,眸光如刀。
梁音突然就有些害怕,不安地捏着酒杯,呼吸竟有些凝滞。
梁义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就连一向淡然的梁夙也是脸色难看,心中羞惭之极。
“梁音,还不快跪下向皇后请罪!”梁义简厉声道。
梁音咬着牙,慢慢地向下跪。她以为沐桑桑会顾虑情面拦下她,但一直到她的双膝实打实地落在冷硬的金砖地面上时,沐桑桑还是没有出声。
梁音只得直直地跪着,手颤抖起来,抖得拿不住酒杯,那满斟的酒洒了一半,点点滴滴都落在她鲜艳的玫瑰色裙子上。
“皇后好大的威风。”从开席一来一句话也没说的赵长乐突然开了口。
沐桑桑没有看她,只淡淡说道:“整顿宫闱乃皇后职责所在,本宫不得不尔。”
赵长乐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虽然她讨厌沐桑桑,但她同样讨厌梁音,这些女人处心积虑,无非都是想抢走他,抢走她在世上最亲的人。让她们互相咬吧,一起下地狱最好。
梁义简起身向前,大步走到赵恒座前,一撩袍角扑通一声跪下了,沉声道:“臣教女无方,请陛下恕罪!”
赵恒比他更快,在他双膝即将触到地面时扶起他,道:“舅父请起。”
梁义简便向着沐桑桑又要跪,赵恒也给拦住了,沐桑桑站起来,侧了身不受他的礼,道:“梁姑娘年轻,大约是吃醉了一时失口,请舅父好好劝一劝她吧。”
她单单用了一个劝字,梁义简便知道她什么都明白,忍不住一阵惭愧。梁音伪装的很好,表面上看着跟从前一样,他还以为女儿早已经放下了,便没有太多戒心,谁知道女儿竟然当众来了这么一出,实在让他没脸见人。
他躬身谢恩,跟着向梁音道:“还不快谢过皇后?”
梁音忍着泪,叩头谢了,刚站起身来,又听梁义简斥道:“还不快回去醒酒去!”
很快有宫人上前,带走了脸色惨白的梁音。
因为这事一闹,家宴比原本的计划结束得早,等回到大正殿时,沐桑桑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高松与宋意,详查是从哪里走漏了消息,赵恒坐在边上,看着她一张小脸端庄肃穆,流露出与平时绝不相同的气韵,心里一阵止不住的爱意。
等洗漱完换上家常衣服时,赵恒忍不住又将她抱在膝上,咬着她的耳朵说低声说道:“抱歉,是我一时不防备,让梁音扰了你跟家人相聚。”
她红着脸躲他,一双小手抵住了他的下巴不让他乱动,脸上还带着几分严肃:“你老实说,那晚傅澄拦下我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事已至此,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