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厂子里,皇帝平生头一次看到了染池,比他想象中的小,不过却十分神奇,看着院中挑着的那些布匹,颜色竟都是十分难得见到的,这让皇帝有些吃惊,待听到苏名溪解释了阮云丝的本事,他便点点头,凑近苏名溪小声道:“果然是个奇才,这些颜色,有的连朕都没看到过。唔,名溪啊,回头你和那位阮姑娘说一声,叫她把这几个颜色多染些,进贡到宫中来,价钱上,朕不会亏待她的。”
苏名溪笑道:“好。”这里带着皇帝出了染池,又来到女工的织机房里。织机所发出的嗡嗡声音震得皇帝脑袋疼,却见那些女子头也不抬,一个个竟似泰然自若,不由得令天子大为惊奇,待听说这些女工耳朵里都塞着棉花,所以不会为织机声所伤时,皇帝不由得有些出神。
这下连苏名溪也惊讶了,正要询问,便听皇帝感叹道:“这位阮姑娘倒是宅心仁厚。唉!朕想起当日朕的乳母,她曾和朕说过,她母亲便是在江南织造做女工,五十岁的时候,耳朵几乎就听不到了,想来这样大的声音,自然是伤人的。名溪,你回去帮朕想着,传旨给江南织造,让他们也学着些阮姑娘的这个法子。”
“是,臣记住了。”
苏名溪连忙回答,这时才见阮云丝从制机房里出来,看见他,便赶上前来,行了个万福,又微笑道:“听芸娘说厂子里来了几个外人,我便猜到是公子和大人逛到这里来了。”
皇帝这一次仔细打量了她两眼,便点头微笑道:“你姓阮?听名溪都是叫你阮姑娘,唔,你这个厂子很好啊,刚刚我看见织机房里那些女工,可以不受声音干扰,有条不紊的工作,这不错,嗯,织出的锦缎也十分漂亮,唔,制机房?那是做什么的?难道你还在自己的厂子里生产织机么?”
阮云丝看了苏名溪一眼,心想皇帝老爷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儿语无伦次呢?却见苏名溪向她微微点头,那意思是:皇上很高兴,你继续加油努力。
阮云丝松了口气,这才笑道:“回大人的话,那制机房里是一家手艺人,我从姑苏带回来的,他们的手艺的确精湛,到现在,已经生产出四十多台织机了,还有印花机。”
“唔?向来只听说有织机,从没听说过还有印花机,那是什么东西?”
果然,阮云丝一句话就勾起了皇帝的兴趣,兴致勃勃和苏名溪来到了制机房,等到看见印花机的神奇功效,就连皇帝也不禁目瞪口呆,到底也算是圣明天子,立刻便联想到民生方面了,点着头认真严肃道:“不错,这机器一出来,就连葛布麻布,甚至绸缎,都可以印染了,到那时,百姓们也可以买花布来穿,俗语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百姓又怎能例外?嗯,好,这个好,这是大大惠民的好事啊。”
李家人并不知道这是皇帝,当下李怀风作为创造了这台机器的家伙,很是洋洋得意了一把,皇帝看着他炫耀的样子,心中不由的一动,暗道此人虽然只是区区匠户,却也可以称得上是匠户中的天才了,看来古语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确实不假。
这时候就到了晌午,苏名溪便笑道:“如今回城也来不及了,少不得要叨扰阮姑娘一顿,也不必整治菜肴,家常饭菜就可以。”说完又对皇帝道:“阮姑娘的手艺很是不错呢,皇……叔叔素日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如今也尝尝这农家风味。”
廖乐在后面叫苦不迭,不过想一想,这已经比在那些不知根底的外族人家里吃饭强多了,因此也只能在心中腹诽了几句,却是不再说什么。
阮云丝倒是没料到苏名溪要把皇帝带来自己家吃饭,不过她立刻便反应过来,将芸娘钟秀碧秋全都带回了家,几个女人就张罗开来,好在这个时候菜蔬丰盛,举凡芸豆土豆茄子,还有咸排骨等,不到半个时辰,就做了六道菜。
这会儿皇帝却看到了炕上滚着的枣子,廖乐见主子盯着枣子不放,心里便明白了,忙洗了几个呈上来,皇帝一边吃一边点头笑,对苏名溪道:“许是心情好的关系,就是吃着几个枣子,也觉着从心里往外泛着甜意。
接下来的饭菜更不用提,苏名溪便是对阮云丝的厨艺有把握,才把皇帝带来了这里,果然,那些普通炖菜倒把皇帝吃的大呼过瘾,还饶有兴致的问了作法,直说回去也要让自家厨房试试,还差点儿说漏了嘴,把自家厨房说成了御膳房。
第一百九十一章:进谏
总算吃完午饭后,苏名溪见目的达到,也是不敢再在外面流连了,偏偏皇帝还兴致高昂,好不容易苏名溪劝着,廖乐求着,这才不情不愿的起驾回宫。
一回到宫中,在书房里坐定,皇帝便收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斜睨着苏名溪道:“朕就说你哪里会这么有眼色?竟主动带着朕出去游玩散心,平日里甄言还没你这么大胆呢。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朕啊?”
皇帝英明睿智,苏名溪原本也没想着能瞒过他去,因此时听见皇帝动问,不由得正中下怀,连忙跪倒道:“皇上英明,臣今日带皇上去的地方,便是甄尚书要给皇上建行宫的地方。”
“咦?竟然是在那里?”皇帝皱了皱眉头,用手指敲着桌面喃喃道:“唔,他倒是会挑地方,那金纺乡的确是山清水秀,朕在那走了半日,倒觉着心旷神怡。”
苏名溪沉声道:“皇上今日之所以能在那金纺乡尽兴,乃是因为那里的乡民淳朴热情,安居乐业,让皇上看到了我大吴国的太平繁华气象。可是一旦建了行宫,百姓皆要迁徙,方圆几十里,只有皇上一座行宫,皇上请想,到那时,您在行宫中登高眺望,想到今日那里的繁华却再也不可得,您还能心旷神怡吗?”
“大胆。”
忽听皇帝冷冷哼了一声,淡淡道:“原来今日你领着朕去那里,就是为了为民请命是吧?”
苏名溪心中一跳,不知道皇帝此语是什么意思,然而此时此刻,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索性横下心来道:“臣并非为民请命,只是,皇上圈禁西山猎场,兴建行宫。这实在是劳民伤财之举。是,国库充盈,皇上不会将这点钱放在眼中,可是皇上请想一想。那些百姓世代居住在那里,如今要他们搬离故土,这份乡情岂是金银能够弥补的?傣依族人跋山涉水而来,辛辛苦苦开垦出荒地,却要转眼间又变成无根浮萍,皇上于心何忍?今日臣斗胆说一句,皇上建行宫圈猎场。若是沉迷进去,便是耽于玩乐。若是不沉迷,或许一年也未必能去那里一回。何况,京郊亦有皇家猎场,皇上富有四海,如今,何必去和您的子民争那弹丸之地,若只为几天玩乐。就让那里成千上万的百姓心怀怨怼,皇上,这……这笔买卖不划算啊。”
皇帝本来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却不料苏名溪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由得便笑了一声,脸上那冰霜总算解开了些,他冷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你也变成商人了?这御书房中,竟说出买卖划不划算这样的市井之言,该打。”
苏名溪一听见这句话,心中立刻长长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总算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惹怒皇帝,至于皇上能否收回成命,那就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反正。他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尽力了。
因便垂首笑道:“是,臣一时情急,竟然将自己当成了那些升斗小民,的确该打。皇上要责罚就责罚吧。”
一句无心之语,却触动了皇帝的心弦,他离开御座慢慢踱了几步,喃喃道:“将自己当成了升斗小民,这便是将心比心么?以你的身份,能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呵呵,爱民如子的官员不少见,但是到了你这个地位上,还能为百姓们如此考虑,算是难得了。”
苏名溪连忙道:“臣不敢当皇上夸奖,以臣如今的地位,的确很少考虑到百姓之事,臣惭愧。”
皇帝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滚!你都惭愧了,那朕呢?你敢情这是转着圈儿的来骂朕是吧?”
苏名溪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连忙道:“臣有此心,天打雷劈……”
不等说完,便见皇帝挥挥手道:“行了,你且出去吧,让朕再想想。”
苏名溪不由得大喜,皇帝肯再想想,就说明他被自己触动了,只要触动,这事儿就不至于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因此连忙谢了皇帝的不罚之恩,告退出去。
这里皇帝踱了半天步子,然后才在龙椅上坐下,廖乐轻轻走过来,将一杯热茶放在龙案上,笑道:“皇上别太劳神了,这件事情,不过是您一念之间的事儿,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