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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的医嘱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着,那些话一句句传到我耳里,我只觉通体遍生出寒意,直侵骨髓。
问诊过后,挑开帘子走去外堂。这期间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上官若风牵着我的手未曾放下,我抬眸看到他侧脸,目色暗暗,嘴角微微下拉着,每每有心事,他都是这副模样。
外堂的药柜处,一位女客在买药,这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外堂空荡荡,此刻生意不多,负责抓药的伙计和那客人的对话,在这外堂清清楚楚。
抓药的伙计是个热心的,一边包药一边絮叨:“姑娘,这药可万不能多吃,一定要记住了。这药伤身,服药过后病人身体必定虚弱,在此期间,人一定要好好照拂,房里门窗一定要关紧,冷水及阴凉之物也不要随意服用,否则……”
“好了好了,知道了,从递方子到现在你都重复不下三遍了。”娇嫩的女声,似要赶时间回去,话里透着几分焦急。
这声音,熟悉得很呐。
药很快被包好,女客几乎是一把将那药抢过去,丢下个银锭子,赶紧跑出店外,上了一辆停在店外的马车,而赶马车的人,竟也是熟悉得很。
“姑娘,还没找您钱——”店伙计拿了碎银跑出去,马车早已扬尘而去。
我眯了眯眼,看着伙计掂着这多余的碎银进店,笑着对旁说着,“五十两的银锭子用来买十五文钱的药,你府里的丫鬟,出手还真阔绰。”
上官若风没说话,只是目里神色,若明还黯。
府中本就有自己的药房,即便有药物短缺,府外的医馆也总会有的。一个丫鬟,出府买药,还特意跑出上官堡的范围,到这离上官堡最近的镇上来买,除了自家主子受意,还能有它?
“这位小哥,方才那位姑娘买的什么药?”
店伙计将钱搁进抽屉里,抬眸看我一眼,“夫人见谅,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能相告。”
我目光瞟过柜台上的一张纸,客人抓药遗忘的方子。上面的内容么……我一眼扫过,眸光一黯。
回去时,特意在马车上加了匹快马,挑了近路走。
车厢外头马鞭扬得清脆,车轱辘压着地面直响,车厢内,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待行到途中,小路难行,车厢猛地一颠簸,我身形不稳,一晃就压到了上官若风身上,他就势伸臂揽住我,只是目里,依旧暗沉得厉害。
我抿抿唇,想从他怀里挪开,却无奈他察觉到我的意图,反倒将我搂得再紧。
我淡淡叹口气,索性就直接靠在他怀里了。一路无话,他不过是在等我低头,等我先开口向他解释,这个死木头,闷葫芦似的。我低着头,兴致怏怏的掰着他手指头玩,“你什么时候觉得不对劲的?”
堡主大人今天心情很不好,手指抽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动弹,“两个月过去,你身子总没见好。”
“我身子不见好,你不是该去找华景疏?怎的反倒把我偷偷摸摸带到了外头看诊?”
“你既猜到了原因,又何须我多说。”他语声淡淡。
“你早怀疑了华景疏?”
他沉默不语。
这事谈到华景疏,就变得蹊跷得很。华景疏从上官若风年少相识,两人又结了亲家,平日里谈笑做事相处再融洽不过,只差两人没哥俩好得穿一条裤子了。
医者最重医德,一家普通的医馆是如此,他华景疏一个江湖有名的神医平日里也是如此。所以我才放心服下两个月来他配的药,却万万没想到,两个月防心全无的药,竟是阴损得要让我永远不孕。
想及至此,背后又是一层凉意。
“我与华景疏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怎么就平白无故的针对我?”
手上陡的一痛,我皱眉,“哎你捏我干什么!”
他似是想事情出神,被我喊了一句才恍然回过神来,低眸看了我被他捏红的手背,眼一沉,甩开我的手,凉着声音,“你自找的。”
“我……”我瞪他一记,“你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他冷冷偏头看我,眼中似有锋芒掠过,“知道我在医馆听那大夫说话时最想干什么么?”
我被他看过来的目光慑住,不由得往他边上移开一点,一面摇头一面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他最看不惯我在他面前这般畏缩,扯了我的手臂又把我拉到他面前来,敲了我一记额头,“真想把你这颗蠢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你——”
我想回嘴,却倏地眼前天旋地转,继而双臂一紧,他只手箍得我不能动弹。
然后,腹间一暖,低眸一看,他得空的那只手轻轻放在上头,轻而无力的话语,“傻丫头,出了事怎么都不同我说?”
我一怔,刹那间失了神。
他抚着我的小腹,目里满是怜惜,“你这傻丫头,性子倔得厉害,受了委屈从来不说,可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话语轻飘如絮,轻轻荡荡飘过我心头,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慢慢向周围蔓延开去。
我低下头去,勉强勾起一抹笑,“我最初醒来的那三日是想同你说的,可是……都见不着你人。”
“当时我还奇怪你为什么打我那一巴掌,原来……”他下巴抵在我肩上,语声沉闷喟然,“那一巴掌给得太轻,你该再打重些。”
我深吸一口气,“后来,我又想,告诉你能有什么用?没了就是没了,告诉了你,没了的又不会回来。再者,你还能因这事同你娘和华景疏闹上一顿?”
“傻丫头,你怎么就是个傻丫头?”他轻轻吻在我的鬓角,语声音轻飘绵绵似风,“傻丫头受了委屈,我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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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堡主不正常
我的男人一般情况不煽情,煽情起来不是人。
我几乎是捂着脸下的马车,回到房里对镜一看,眼眶一片通红。
上官若风没跟着我回房,刚到府邸就对门口吩咐,正门、后门加偏门,将每个门口守死,待尤临回来,直接绑了给他送过去。
而尤临,就是伙同那丫鬟将马车赶到小镇医馆门口的那个人。
内院的事,上官若风平时不管,可若有事撞到了眼皮子底下,自然是要过问过问。而那遗留在医馆忘记拿走的药方子,却也稀罕得很,白纸黑字,字迹娟秀明晰,出于府中冷氏之手,那是一幅,落子药。
孤男寡女一同出门买这种药,莫不是那尤临小子做了糊涂事,将冷氏院里那个得力的大丫鬟给整出了个娃?
这事若让他爹尤昆知道,还不气得要打断他的腿?一想到那个场面,我就心中大快,好不容易见眼睛不红了,哼了小调提了食篮找儿子玩去。
上官若风对两个孩子严得简直不像话,今早出门前就交代了下去,两个孩子不能将昨日学的长篇默下来就不准吃饭,而那所谓的长篇,我粗略数了数,有近三四千字。可怜了两个孩子,平白无故摊上这么个爹。
眼下是晌午,府中请的西席先生回去用饭了,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坐在房内,沉沉闷闷看着书。见着我提着食篮子过来,两人眼前豁然一亮。
我将篮子搁在西席的桌案上,见两个孩子仍坐在原位,只两双眼睛光亮光亮的盯着食篮子看,不由一笑,挑眉,“傻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不过来,还想让我把吃的一个个端到你们手里边去?”
见我发了话,两个人立即奔了过来,一旁的侍从见了,皱着眉头拦不住,“夫人,堡主吩咐过,两位少爷不默完就不准吃饭,您看这……”
我将菜一碟碟从食篮子里拿出来,然后端出两碗面,眼一斜,“你见到我食篮子里有饭了?”
侍从话一噎,“夫人,堡主的意思是……”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
“可是夫人……”
“趁热吃,再不吃面就糊了。”我招呼着两个孩子,一面给他们布菜一面笑着,“不过面糊了也不打紧,吃少点最好,留着点肚子,我还带了鱼汤。”
“还有鱼汤?”一提起鱼汤,上官浔的眼睛晶晶一亮。
两个孩子在吃食上随了他们父亲,不大喜欢吃鱼肉,但是却喜欢喝鱼汤。这样的怪癖,从前被我拿着笑话了许久。
“你这孩子,是多久没吃东西了?兴奋成这样?”我将盛了汤的盅子端到他面前,“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