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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早饭才来。
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何家贤忍不住腹诽:心疼女儿干嘛折腾儿媳妇,这陈氏也不嫌麻烦。
想着何音兰提醒的陈氏不过是为了拿捏媳妇的话,古代的婆婆都是如此。否则,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不是白熬了?
凝神间,便有笑声打乱思维:“二哥不在,二嫂睡得倒是格外香。”方玉烟说完捂着嘴格格娇笑起来。
陈氏脸上闪过一抹宠溺,却板着脸怒道:“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别说这样轻浮的话。”又命丫鬟婆子:“给小姐们的燕窝羹怎么还不上来?”
便有丫鬟婆子一一端了上来,待每个人手中都有了,陈氏对管事妈妈道:“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没瞧着二奶奶在这里?”
那妈妈一脸赧然:“奴婢分派时,二奶奶并没来……”
“容你狡辩!”陈氏正待发威,身后给她捶背的金娘子轻声宽慰:“夫人何苦生气,不是夫人自己道,二奶奶既然迟了,年轻人贪睡是有的,便免了今日的请安……她们也就这样听了……”
陈氏很是受用,点头对何家贤道:“你是个孝顺的,大概是传话的跟你走岔了,我跟她们说过免了今日的,偏你还是来的。”
金娘子接话:“可不是,您这边刚吩咐呢,那吉祥才出门子,二奶奶就到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何家贤急忙摆手道:“母亲不用客气,儿媳只是全自己孝心罢了,该请罪的,是母亲大度,儿媳的福气。”
方玉烟正慢条斯理喝燕窝羹呢,听见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自己个儿不守规矩,还好意思还说福气呢?”
何家贤真是讨厌极了这个方玉烟,本是嫡亲的姑嫂,想着有个助力呢,谁知道是个死对头。只是不好正面为敌,便不再说话。
“哈哈,二嫂懂啥规矩,她家又没有这样晨昏定省。”方玉静接话,一口一口喝得刺溜作响,十分不雅。
方玉婷一直规规矩矩的,她自幼丧母,便一直养在陈氏膝下,教养的极为优雅。
方玉露也是不声不响,此刻听的方玉静话中有刺,白玉无瑕地脸上颇有不忍,忍不住道:“五妹这话别说太过,二嫂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必然最有规矩,不过一时疏忽,你可别学那起子小人,跟着瞎起哄。”
方玉静冷不丁被挪揄一顿,一时间面红耳赤,没有话答。
何家贤感激地朝方玉露笑了一笑,方玉露便推着面前的碗:“我这碗没有动,端给二嫂吧。”
说完容不得何家贤推辞,便起身亲自端了放在她面前:“二嫂别嫌弃。”
何家贤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半响才道:“四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偏不爱这些东西,不说旁的,光是每日母亲赏的一碗阿胶固原膏,就够好的了。”
方玉烟和方玉婷闻言一愣,均抬头去看陈氏,只见她笑呵呵的道:“你初来乍来,补补身体是该的,更何况还等着你有好消息呢,可别说太多让你妹妹们觉得我偏心。”
“母亲这会子说偏心也迟了,我可不依。”方玉婷撒娇道:“原来二嫂是天天都有好东西吃,可不像咱们,隔日请安才有的。”
陈氏笑着冲她指着:“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利嘴。”
方玉婷就笑着放下碗,她已经先吃完了。“母亲是真的偏心。”她一向很少说话,此刻突然出声,大家便都瞧着她,她神情自若,笑意盈盈,很让人亲近:“母亲素来宽和,疼爱二嫂,人人都称赞,对我们姐妹几个也视如己出,一样的穿戴吃喝,多少人羡慕来羡慕不来。我说的偏心,只单指四妹妹……”她顿一顿,认真查看每个人的神情,又怕引起误会,急忙道:“四妹妹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虽说一样养着,可缺了母亲这份嫡亲的血脉,咱们就是差了那份气度和和善。”
她见陈氏面上已然愉悦,人一阵松快,指着桌上的空碗:“我竟顾着吃完了,四妹的谦让,我没学着就算了,竟然想都没想到,当姐姐的惭愧。”
陈氏已经身心大悦,朗声笑着,伸手便撸下手腕上一串碧绿的翡翠珠串:“婷丫头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闷嘴葫芦,没成想是个最会打趣的……”
方玉婷浅笑着谦让,推迟不过便双手接了:“母亲自然是认为女儿在打趣,可女儿再认真不过,女儿虽大字不识得几个,却也读过几天书,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四妹妹今日这番作为,岂不是该我们学习的。”
这话说的陈氏愈发受用,连声笑着夸赞:“难怪人说乖巧的人,嘴上不说话,心里是清楚明白的,可见婷丫头就是这样乖巧的。”
一旁方玉烟早已经蹙眉不屑,小声嘀咕:“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方玉静坐她旁边,没听清楚,小声问她说的什么?
方玉烟撇撇嘴,根本不理会,方玉静讨个没趣,隔着衣服捏着身上的肉玩——她长得圆润。
何家贤正瞧着这一出,方玉露也早已经回到位置上,此刻露出恰如其分的微笑——相比于其他三个的空碗,她的还是一口没动。
☆、五十五章 告状
方玉婷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陈氏还在一口一个夸她懂事贴心,何家贤趁着这个空档,气氛一派祥和,将在心里编排了千遍的话说出来:“母亲,儿媳还是想今日回家一趟。”
陈氏一愣,还未答话,外面有丫鬟打门禀告:“吉祥回来了,说二奶奶往这边来了。”
陈氏蹙眉不悦,金娘子已经怒道:“二奶奶都来了半响了,这半天才来回话,可见是出去偷懒,叫她在廊下跪着,不许吃饭。”
那丫鬟点头答应着去了,片刻又回转:“已经跪着了,也没辩解。只宣竹的老子娘来了,说求夫人恩典。”
陈氏有些诧异,片刻后才回神道:“我这里有小姐奶奶们,有什么话叫她等着。”话音未落,门外面已经传来一声震天响的哭号:“夫人,求您给老奴做主啊。”
金娘子劝道:“宣竹的老子娘看管咱们家的西边的田庄,老爷对她丈夫挺满意的。”这便是要给点体面了。
陈氏略一沉吟:“这样闹下去也不像话,叫她进来。”
便有一个穿着精细布褂的婆子进来,梳着小发髻,斜着插两只素银钗子,瞧着光景不错。进门就扑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求夫人垂怜,老奴的女儿,就要被二奶奶打死了呀。”
何家贤还待找机会重提回家的事情,只一直被打断就算了,只好暂且忍着,如今听着莫名的罪牵扯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回道:“你胡说八道。”
那婆子只磕头,像是现在才发觉何家贤也在屋里,气得朝着她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青肿一片:“二奶奶既然也在,老奴少不得求二奶奶,要打板子便打死了老奴吧,宣竹她年纪轻,不懂事,不知道怎么冲撞了二奶奶,二奶奶要怪,就求二奶奶拿我的命抵了她的,老奴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二奶奶的大恩。”
何家贤被打得措手不及,只能起身退开两步,避开了她的磕头,有些手足无措的望向陈氏,目光哀怨。
陈氏像是没瞧见一般,由着宣竹娘磕头逼得何家贤没处落脚。
方玉露忍不住道:“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一进来就磕头吓着我二嫂。”回头对着陈氏:“娘,您说是不是。”
陈氏被点名,似乎这才看到何家贤的委屈和求助,如梦初醒般:“既然传了你进来,有事说事,这样的做派成何体统?”
宣竹娘这才谢了恩一骨碌爬起来:“老奴是来求二奶奶的。”
何家贤实在不清楚,既然是求自己,怎么到陈氏房里来?方才那丫头禀告时不时说来讨陈氏的恩典吗?
耳边就听宣竹娘说宣竹在汀兰院挨打的昏死过去,连个大夫也不给请……何家贤气急,把疑问藏在肚子里,开口辩道:“她冲我发脾气,二爷瞧见,罚了她,胡妈妈也是知晓的,纹桃也是看见的。”
方玉露便听了笑着说:“我二嫂是个好性子的,她既然这样说,必有这样的事,你可别一味袒护你姑娘。”
宣竹娘急忙道:“二奶奶好性子,整个方家谁不知道。可我们姑娘素来也是个妥帖的人,别的不提,只在屋里跟前伺候这几年,夫人不是不知道……时常还夸呢……”
陈氏便笑着点头:“是个好丫头。”
方玉露看起来不适合辩论,见母亲都点头,便闭嘴不言,其他几个人也都静默,唯独方玉婷开口道:“母亲,本该陪着的,只我那屋里给母亲做秋日的褂子呢,这几日赶工,莫不若先告辞……”
陈氏愈发觉得她乖巧,点头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