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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爹撩了一下眼皮，缩了缩头，装作没有看见，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儿，若无其事的摩擦着手里的烟杆。
看到莫老爹那缩头乌龟的窝囊样儿，莫大娘一个白眼翻过去，恨恨地哼了一声。
哼！就知道这死老头子靠不住，一到关键时刻就缩到后头去了，还总说她这个当媳妇儿的不给他这个一家之主留面子。
你要当一家之主，就要拿出点儿气势担当来，啥事儿都是她这个当媳妇儿的顶在前面，以前家里的孩子受了委屈，都是她这个当娘的，出去跟人骂着跟人打，小林被人骂病秧子也是她出去的人撒泼，拿着刀跟人砍，现在他们兄弟之间需要人调节，这个当爹的也不出头，把她这个当娘的顶在前面，他还需要什么面子？安分的在后头窝着吧，没用的死老头子！
孩子他爹靠不住，莫大娘只好自己站出来。
“咳咳！”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小林问道：“小林，你们厂里学徒工的事儿定下了没？”
莫小林回答的很是肯定，还带着点儿小骄傲：“定下来了娘，我这次写的文章又上了报纸，厂里领导都给我保证了，学徒工肯定有我家一个，年后就可以跟我一起去上班，车队的大师傅我也打点好了，一去就可以学。”
话音刚落，莫大娘就转过头，对另外几个儿子抬了抬下巴，一脸骄傲的说：“你们都听见了吧？小林在厂里弄个司机学徒工的名额，你们兄弟几个商量一下谁去吧？”
三兄弟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这大惊喜砸晕了头。
莫大林最先回过神来，抓了抓头发，笑的一脸憨厚的说道：“我就算了吧！我刚当上小队长，位置还没坐稳呢，要是进了城，这小队长肯定落不着我们家了，二林、三林你们两个看看，谁去？”
进城当工人虽然让人羡慕，却肯定要在城里住着，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回一次家。
而莫大林是长子，从小就让着弟弟们责任感也重了，一直觉得给爹娘养老是他这个当老大的责任，就算没当上小队长，他也会把机会让给弟弟们，留在家里照顾爹娘的，所以这时候虽然有点儿遗憾，却并没有多么失落。
剩下二林、三林对视了两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让三林去吧！”
“让二林去吧！”
听到对方同样的话又都惊讶了一下，不过二林想了想，还是抢先继续说道：“让三林去吧，他都有两个儿子了，负担重，以后说不定还生几个呢，我媳妇儿上次生长寿的时候伤了身子，俩闺女养起来不费事，年龄到了就嫁出去了，就长寿这一个儿子，负担轻也能养得起。”
莫三林本来真的没想这个好工作能做到他头上，上头两个哥哥呢！他们家除了小林的事儿还是很传统的，长幼有序，怎么都轮不到他。
可现在大林当上了小队长，放弃了，二林又主动谦让，把这样的好事儿推到了他头上。
让莫三林惊喜不已，不过兴奋了两下，也反应过来，推辞道：“还是算了吧，孩子还小呢，那就考虑那么远了，该咋样就咋样，这样的好事儿，肯定先轮到哥哥去的。”
对弟弟的董事，莫二林还是很欣慰的，不过他的话也是真心的，莫三林推辞以后就虎着脸训斥道：“好了，不要推迟了，你当我跟你说着玩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唉！不是二哥，哪里能这么来……”
“好了，好了，听我的就行……”
……
“好了，别吵了！”莫大娘烦躁的吼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谦让。
先前害怕家里几个儿子为了进城当工人的事闹矛盾，现在他们这么谦让，莫大娘虽然欣慰，却看不惯他们婆婆妈妈的样，而且她本来就想要让三林进城，现在二林理由都给找好了，就干脆宣布道：“这次进城当学徒就让三林去吧！好好学，争取早点儿转正，工资也跟小林一样上交一半儿，嗯，就这样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小林，今天走这么远的路也累了，都早点儿去洗脸睡觉吧。”
说完话，解决了大事儿，莫大娘也松了口气，也没理会早就从厨房溜出来偷听的几个儿媳妇儿，就率先带着莫老爹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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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林夫妻
这个年代；又是在农村，即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学徒工，那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能够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的。
老莫家的兄弟几个人品都不错，感情又好；这才没有被这进城当工人的机会迷了心眼；相互谦让体谅，不仅没有闹矛盾，反而加深了兄弟感情，可从厨房溜出来偷听的几个儿媳妇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大林媳妇儿还好点儿，她老实本分惯了；莫大林又当上了小队长，虽然没有工人体面赚钱多；但也管着好几十号人还有分配话计的权利，在乡下村子里也算是实权人物了；还能照顾家里人；也有些威风。
所以目光短浅的大林媳妇儿并不觉得小队长比学徒工差到哪儿去，虽然没有工资也当不了城里人；但落到手里的实惠却并不差什么；这两天大家跟她说话都客气了几分；也有人过来跟她献殷勤拍马屁了。
而且她嫁过来的时候二林是个大小伙子了，不好走的太近。三林年龄还小，没那么多顾忌；莫大娘的心思又都在小林身上，对这个没人管的小叔子，她这个当大嫂的免不了多照顾几分。
被子帮着拆洗，衣服裤子挂了口子磨破了，也都是她帮忙补的，有时候还偷摸帮着到处疯跑的皮小子留点儿好吃的，感情自然就比别人好。
老三媳妇嫁过来之后，她们也很处的来，这时候看到进城当学徒工的机会落在了跟她关系好的三林身上，心里那两分不甘也没有了，擒着笑替他们高兴。
秦小慧虽然对莫小林先替兄弟找工作，而不是把这她这个媳妇儿弄进城有点儿不高兴，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也知道，比起她这个刚过门儿还不太熟悉的媳妇儿，当然是从小一起长大，还供他读书的兄弟更亲近，可理解归理解，刚刚新婚就跟丈夫两地分居的秦小慧，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低沉失落。
心情低落的秦小慧自然没有闲情关注几个嫂子之间的小官司，听完了墙角也没有兴致跟人说话，转身就低头回房了。
三林媳妇儿这时候已经被这个天大的惊喜砸的眼冒金星，乐的都找不着北了。
哪怕看到二嫂黑的阴沉的脸，心里也知道二哥把机会让给三林，是他们三房得感激一辈子的大人情，这时候太得意高兴了，让二嫂看到很不好，却怎么也止不住的嘴角上扬笑眯了眼。
心里喜悦的泡泡让她实在忍不任，“咯咯咯”的就笑出声了，看了一眼二嫂比刚才又黑了好几分的神色，自认为占了二房便宜很是心虚。
转过头看了看二嫂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分出心神来搭理她，得了便宜并不象横生枝节的莫三嫂就怂怂的捂着嘴，垫着脚尖，偷偷溜走了。
莫二嫂刚开始听到婆婆说有个进城当学徒工的机会，还很高兴，大哥当了小队长，肯定就轮到她家二林了。
自家男人要当工人了，刚刚兴奋没两下，还没来得及畅想一下未来，转眼就看着自家那没脑子的傻男人把进城当工人的机会让了出去。
就跟火热的心被浇了一瓢冰水似的，不仅拔凉拔凉的，还让这突如其来的热胀冷缩裂了好几道缝，尖锐的疼痛让她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而且他们二房吃了这么大亏，婆婆也没说补偿点儿啥，几个妯娌也没搭理她，转眼间就都走光了。
憋屈的胸口直抽抽的莫二嫂一边往他们房间走着，一边在心里把全家人都骂了个遍，脸上罩着一层黑云，浑身气压低下来，两个闺女看见她都没敢上前打招呼，贴着墙根减少的存在感，就怕被憋着火的娘当做了出气筒。
谁让莫二嫂欺软怕硬，在老莫家又是食物链最底端的一个，平时受了气也就只有在两个不得她意的亲生女儿身上发泄了。
这时候心里的负面情绪憋的要爆炸的莫二嫂，看见两个鹌鹑一样缩在墙根儿下的亲闺女，好像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张嘴就开骂：“两个赔钱货缩在那儿干啥？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