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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东行的必经之地,这位大人竟算计好车马时辰派人到城门来迎。
那年我随回胞们西行,风餐露宿不知有多辛苦,今次与福晋同行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原以为虽不必日夜兼程的赶路,也是要投宿驿馆、下榻客栈,哪想到得到坐席的时间竟长过赶路,好在格格月份还小,福晋虽着急但盛情难却也只好一一斡旋。
要说凡事都有道理的,能坐上总督位子的当然不是寻常之辈了。这位大人实在神通广大,竟然打听到福晋爱吃淮扬菜,喜听戏文。就一早准备好了地道的菜色,在府里设了私宴,又截了一班从沪上赶往京城演出的昆班助兴。总督夫和和小姐陪着我们用饭看戏,总督大人则拉着萨贝勒去应逢当地其它公职官员。绅霆是御前侍卫,品阶虽不算太高,不过这些地方大员最愿意结交天子近臣,何况他阿玛又是个王爷,奉迎巴结就再所难免了。
淮菜素有“东南第一美味,天下至美”之美誉,清淡鲜香,难怪尝惯美膳珍馐的福晋对之情有独钟。记得西汉的枚乘曾有过这样的描述:雏牛之腴,菜以笋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肤。楚苗之食,安胡之饭。抟之不解,一啜而散。于是使伊伊煎熬,易牙调和。熊蹯之膈,芍药之酱。薄耆之炙,鲜鲤之脍。秋黄之苏,白露之茹。兰英之酒,酌以涤口。山梁之餐,豢豹之胎。小饭大啜,如汤沃雪。此亦天下之至美也……,当年读《七书》这段的时候还以为,古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有酒有菜就算是饕餮盛宴了,或是枚乘为了美化自己的家乡而故意夸张的呢。今日一尝才知道名不虚传,他老人家的描述是写实啊。
而对于昆曲的赏鉴认知,像卓斐这一代八零后更是集体缺失。可以享受的休闲生活太丰富了,视野宽阔,娱乐国际化的同时,这些经典的国粹反而就被忽略掉了,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我坐在暖暖的厅堂中,只知道面前的小花旦扮相绝美,至于唱词听得是似懂非懂。不过配乐唱腔倒并不陌生,原来小时候教字的老人家就是个票友,常常在我面前咿咿呀呀的练唱,只是当初不感兴趣,从来没有细品过,这也和演唱者本身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他虽然热情常有,却五音不全,所唱之曲实难入耳。不过经典的曲目真的可流传百世,台上的这段我就似曾听闻过不完整版。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那个身着流苏长裙的女子在台上美目顾盼又似有无限忧思、欲语还休,身边的小丫环几句道白念的也清脆悦耳。虽然没有背景,但是怀春少女的伤春自怜被演绎得生动传神,看着她我就想起了红楼的林黛玉、西厢的崔莺莺。齐老先生的所说的“无声不歌、无动不舞”的境界我今日方才体会到。直到拿过戏牌我才知道原来这竟是大名鼎鼎的《游园惊梦》,小花旦扮的是杜丽娘。
《牡丹亭》的故事上学的时候就读过了,当时对杜、柳的爱情还颇不以为然,觉得两人实在是死心眼,一场chun梦竟然搞得死死生生。幸好作者笔下留情,再世为人的杜小姐可以和柳生终成眷属,虽然是happyend,可总带了传奇性质,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直到如今经历了许多之后才能理解,原来情到深处无怨无悔,真的可以教人生死相许。
这曲儿正听到酣处、兴正浓时,福晋和总督夫人却叫我和小姐先退席休息去,原来下一个曲目是《思凡》。据说在当时算是淫戏,姑娘家不能听的。虽然我刚刚对昆曲产生了兴趣,却也不得不起身告辞。刚才唱的只是一出折子戏,翠影也是意犹未尽的,跟着我背后央我给她讲整个故事。我却无心应酬她,刚才那位小花旦实在是风华绝代,这样的人物绝对应该结识一下。要是在现代,也能算是个明日之星了,如果可以把她挖到我们升平乐坊来,估计又是一个如虹。翠影也被那女孩的风采给倾倒了,与我一拍即合,就向拉弦的打听到她下面已经没有节目了,今晚就住在前院边门旁下人房的西屋。我俩没有回房,悄悄的溜去找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自己也觉得有些欠妥,必竟在人家府上是客,不该这样随处乱走,可是美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我俩充满了好奇。找到西屋,瞧瞧四下无人,敲了敲门,没有回应,轻轻一推竟应声而开,此时天已经渐黑,小花旦难道还没回来?寒夜的冷风实在厉害,等了一会儿小花旦还没回来,夹袄却被风吹透了,颤抖在风中的二人不肯死心,就决定先进房里去等。
我在桌上摸烛台,翠影去里面找火石,灯还没点起来,门口就传来声音,小花旦大概回来了。“找到没有,快把灯点起来,要不她回来冷不妨看见咱们,吓着她就不好了。”我催促着翠影。
就在火石擦出火花点亮了烛台的同时,我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刚才见过的王府管家将小花旦挤在门边伸嘴去吻,她的戏服都被扯开了领口,那管家一副要用强的样子。小花旦拼命挣扎着,想喊又不敢喊,委屈的泪花在眼圈里打转。两人都没料到房里有人,烛光一亮,见到了我和翠影都是一惊,那管家看清是我,立刻放开小花旦逃也似的离开了。
“你没事吧?”我上前将受惊的小花旦拉了进来。扶她坐下,翠影给她倒了杯水压惊。小花旦受到我们的温柔照顾,心里越发委屈起来,忍不住泪竟哭了个梨花带雨,我坐在旁边安抚着她,心里却赞叹不已。同样是女人,你看人家怎么生的,就连哭都哭得这么漂亮,真是我见犹怜啊!
哭了半晌,妆都花了,我抽出随身的手帕轻轻给她擦着粉彩,皮肤真好,白嫩细腻、吹弹可破。虽然本来长相平凡的我能拥有沁芳这副容貌已经应该知足,但是要和眼前的人儿比起来那又是天与地了。这小花旦柳叶眉、杏核眼、身材修长,比沁芳还高。我心里暗想,可能就是因为身高的原因,不好与小生配戏,才没去演《思凡》吧?小花旦却一下子抽开身子,站起来走到桌子对面去了。
“您不是刚才在台下听戏的小姐吗?这屋子是下人房,又脏又冷,可别辱没了小姐。还请回去吧!”止了泪,小花旦竟下了逐客令。
“你也太无情了吧?我家小姐可是刚救了你,怎么一句话没说就要撵人呢?好没礼数。”翠影不忿小花旦的所为。
“我要卸装换衫休息了,小姐在此恐怕多有不便,卑贱戏子也不敢高攀,原没指望和小姐结交。为不累及小姐名节,二位还是速速离开为好。”小花旦摆出一副冷淡厌恶的样子,眼神中还透着一股敌意。
见她如此,我的自尊心也受伤害了,别说你还不是名角,就算真的是天王巨星,见到粉丝也不能这种态度啊。如此傲慢的小妞恐怕不好管理,就算有才也还是别给嫣娘添堵了。再留下来也是没趣,我就起身告辞了。“刚才冒昧在房里等你,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你唱得太好了,我们情不自禁想来结识一下,现在看来你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翠影跟着我刚走到门口,就听门外一阵噪杂。好像是府里的护院们轮值休息,到了交接的时辰。
“小姐还是稍等一会儿再走为好,不然叫人看了去,恐清誉受损。”小花旦显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在背后冷冷的出声。
“多谢提点,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人看。”真有点生气了,我就回头给了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花旦一句。这一回头不要紧,真吓了一跳,要推门的手也缩了回来,站在门口呆住了。
“小姐,怎么不走了?我可不想和这样气势凌人的女人呆在一块,她不待见咱们,咱们干嘛来捧她呀?”翠影在后面轻轻催促我。
我太吃惊了,以至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用手指着摘掉了头套的小花旦瞠目结舌。翠影见我如此,也回看过去,不禁脱口而出:“天呐!她怎么是个男人?”
摘掉了头面的小花旦露出了半个光头,一根又黑又长的辫子从头顶上滑落垂到脑后。半敞的前胸平平的,解开的高领,颈子正中也有隐隐的喉节,如假包换真的是个男人。见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反而放松下来,眼里的敌意渐渐淡了下去。“真是官家的小姐,也难怪会吃惊,梨园自古不收女子,这种下九流的玩艺,你们怎么会知道呢?”自嘲的语气带着点心酸。
是啊,梅大师不也是男人吗?我怎么忘了这茬?的确是鲁莽了,冲动是魔鬼呀。以后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过现在真得等外面安静下来才能离开了,就算我不在乎,也得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