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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后很悍粉诱人-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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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赌,唤许什么……的。”
        “是他?”素贞嘴唇微颤,“是他?……”
        “谁?”
        “是我儿!小青,让我去会他!”
        我拼命地阻拦。好不容易屏绝一切爱恨,又在翻尸倒骨干么?
        “姊姊,他不是你儿子,你想想,八百多年了,隔了那么多次的轮回,他会记得?别自找麻烦啦。”
        “对,八百多年了。他们父子也……”她喃喃。
        “你多老!看,差不多二千岁。”我岔开话题。
        “如今是什么朝代了?”
        “不晓得呀。”
        “啼,别管这些闲事了。我俩回家去吧。”我牵着她的手,回家去。
        我们不喜(霸…提供下载)欢这一“朝代”,索性隐居,待他江山移易再算。老实说,做蛇就有这自由了,人是修不到的,他们要面对不愿意面对的,连懒惰都不敢。……
        过了一阵子,大约有十年吧,喧闹的人闭嘴了,一场革命的游戏又完了。
        风波稍靖。
        素贞装作对过去不大关心,偶然伸个懒腰,问那间过一百七十三次的问题:
        “后来相公怎么样?”
        “哦!”我哄她,“你被镇塔底之后,法海散去。相公懊悔,情愿出家,就在塔旁被剃为增,修行数年,一夕坐化去了。”
        “真的呀?不要骗我呀。”
        “他临去世时,还留诗四句呢。说什么‘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
        素贞忙接:
        “下面是‘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对么?”
        “你既背得那么熟,怎的又要我从头说起?真是。”我讨好她。
        “也许你每说一遍,都补上一点遗漏了的情节吧。”
        ——不会遗漏。因为这根本不是实情。这是我在那冯梦龙的(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抽出来的一段。别人为我们的故事穿凿附会,竟又流传至今。为了安慰素贞,怎能叫她得知我“暴行”?我大可不必把真相揭发。遂做结论:“婉姊,相公也算不错了。”
        “是的——即使我见不着…”
        我不搭话。也不迫究了。从今后我要她只有我!
        那清悠轻忽的钟声又传来,如缘份,在呜咽。我又再把身子辗转。
        “妹妹——”
        “哈丁’
        “很久很久之前,你们是否相爱?”
        “是!”素贞肯定道。
        我呢?奇(霸…提供下载…)怪,我已不再跟他了。曾经有一天,他在我身边,在我身上,曼妙的接触,他的手在来回扫荡,我几乎相信,我也是爱过他的。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原来已是最后。幸好我把他杀了,放他没机会遇上另一个新欢。他一生便只得两个女人。此刻这两个女人又再绞缠在一起。——我们是彼此的新欢。直到地老天荒。
        但我有一个刻骨铭心的秘密,即使喝醉了也坚决不肯透露的,那是一个名字,叫做“法海”。我甚至不敢记得。
        没有男人的生活,不是一样过得好吗?
        我俩再也不肯对人类用清了。
        那么委屈,可耻!不若安分做蛇上算。
        从此素贞不看一切的伞,一切的扇,一切的瓜皮小艇,一切的男人……
        感情一贫如洗。
        我把自己的故事写下来,一笔一笔地写,如一刀一刀地刻,企图把故事写死了,日后在民间重生。
        仲春。
        阳气日盛一日,桃花绽红,鸟鸣调嫩,天地阴阳之气接触频仍,激荡中闪电特多,雷声乍响,又届“惊蛰”。
        夜间,下过一场江南春雨后,星星月月,雾气索维,白堤上间中高举莲花灯,凄迷倒影在湖上。天还有点料峭。
        渐近西冷心社,夜半无人私语时。
        只听:
        “小错,你放心,我在存钱。过一阵就可以买缝衣机、电冰箱,要不可先买电风扇。而且下个月我大表哥二表哥来,他们会给我捎来一台录音机,双喇叭的,和刘德华跟黎明的盒带。在香港是最红的了,你一定要听他们的歌。小价你嫁给我好不好?……”
        西湖上的情侣,两个人两辆自行车,并驾齐驱的,选了一处柳荫深深,便在起誓。
        “我一生一世,都待你好,请放心。”
        良辰美景来何天。
        忽地一阵凉风掠过,像一只手在发间轻扫。冷不提防,又下起雨来。
        不大,但很密,轻飘而流曳,踏着碎步,款款过来。
        “啊”
        小小的惊呼声,不情不愿地受打扰,情侣们还未及把心底的话争先说尽,便又要踩着自行车离去,好觅个清静安全地带。幽幽的路上,也有拌嘴声。女的骂:
        “叫你不要来啦,洗过澡,在弄口见面不好?又要踩来断桥。待会雨下大了,回去不又是一身湿透?”
        “你弟弟偷听嘛!”男的委屈。
        “‘明天不要上班,哦?死拉活批地来了,怪到我弟头上去。”
        “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
        “谁要讲理?你不是要谈情?谈个屁!”
        二人僵持着,男的生气了,不肯上前议和。女的馨发一抖,自踩车回去。
        素贞看不过:
        “哎,浪费了这么美丽的晚上,诀别拌嘴了,快点和好吧/
        我笑:
        “与你何干呢?”
        雨,无缘无故地大起来。
        断桥附近的小亭,忽来了个避雨的男人。因雨实在太猛了,迷迷漆漆,隐隐约约,他只得暂进一阵才上路。
        他拎着一把黑伞。一般老百姓总是用那种黑伞的。
        ——但他不是一般老百姓。
        他是一个美少年。眉目清朗、纯朴、虔诚。穿着一件浅蓝色条子的上衣,捧着一大叠英语会话课本,和好些书刊杂志。为了维护他手中的文化,革命后嫩弱的文化,他才一心一德,静待雨过。
        素贞不安定。嘿,一有男人在,她就木安定了!
        “小青,”她说,“你看我这一身装扮多落伍,如今的女子已不作兴盘警扎辫子了。老土!”
        “姊姊你又干什么来着?”
        她赶忙地适应潮流。
        一旅身,烫了发,额角起了几个美人钩。改穿一条宽脚牛仔裤。脚上换了丝袜,是那种三个骨肉色尼龙丝袜。高底凉鞋。上衣五彩缤纷,间有荧光色,在腰间以T恤衫下摆结了个蝴蝶结。手指上戴了指环,银的,粗的。耳环也是一般式样。脸上化好妆,涂上口红。虽然是雨天,上衣口袋中也带了个太阳眼镜——并没有把商标贴纸撕下来。
        “你看我时髦吗?好看吗?”
        还背了个冒充名牌的小皮包。
        “姊姊,”我骇然,“你又要——”
        “小青,生命太长了,无事可做,难道坐以待毙?”
        “不,你忘了你受过的教训?”
        “小青,我约他迪斯科跳舞去。你忙你的吧。再见,拜拜!”
        “你的教训——”
        她的心又去了。留也留不住。
        这一回,真的,依据她受过的“教训”,她要独来独往,自生自灭。她根本并不热衷招呼我同行,免致分了一杯羹,重蹈覆辙。
        遥遥见她过桥往小亭去。
        低语,传情,雷题电闪般的恋爱,她又搭上这个男人。
        他把伞撑起,护她上路。一切自伞开始,她不需要任何穿针引线的中间人了。——也许她此刻的身份是张小泉剪刀厂的女工。张小泉,杭州三百多年来的名牌。它的剪刀镶钢均匀、对口锋利、磨工精细、开合和顺、锁钉牢固、刻花新颖、式样美观、经久耐用。——不过,这么优秀的剪刀,剪不断世间孽债情丝。
        那男子是谁?
        他是谁?
        何以她一见到他,心如轮转千百转?
        啊,我明白了。——
        如果那个是许仙的轮回,则她生生世世都欠他!
        是他吗?是他吗?
        我禁止自己心猿意马。
        横竖素贞看中了,就让她上吧。
        我要集中精神,好好写那发生在我五百多岁,时维南宋孝宗淳熙年间的故事。这已经足够我忙碌了。
        我还打算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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