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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些出身世家的太妃们送出宫,从律法宫规上来说,她做的并没有错。
她们虽有高贵的出身,却并未育有子嗣。历朝历代的后宫,一旦皇帝大行西去,有子嗣的嫔妃便是分位再低,只要皇帝未曾下旨发落,她们便随着自己的子女一起在宫中生活。直到子女成年,她们亦可随之出宫开府。
而对于她们母子来说,将这些不好安置的太妃送出宫,却是一桩一劳永逸的划算买卖。哪怕暂时要顶住诸多压力,最后她还是决定付诸实施。
夜已深,服侍元贞太后的宫人们依然恭敬的侯在殿外。
殿中没有掌灯,唯有烛影深深,空旷的柔仪殿上飘满了浅紫色的薄纱。
长长的甬道皆用白华梨木铺就,看似古朴庄严,实则却是寸木寸金。
每一步踏在上面都有独特的回声,绕梁回旋,好似穿透了上古的时光,在天涯的尽头吟唱着古老的祭调。
各宫早早的桂起了纯白的宫灯,今日的先帝王大去七七四十九天的忌日,宫人们都换上了素白的祭服,连宫门前盛开的火红色的石榴花都被缠上了白绢,细雨缠绵,一片惨淡。
柔仪殿中,环佩声动,鸾披环髻的宫装女子缓步走在大殿上。
修眉薄唇,明眸若星,雪肌玉肤,卓尔不群,虽面有憔悴之色,却是淡静若兰,素颜如雪。
“太后娘娘,老奴服侍您早些就寝吧!”徐夫人上前来,躬身启奏道。
阿柔茫然的看着她,少顷,才摇头道:“不必,哀家想再坐一会。”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只觉得害怕,她害怕一旦枕着玉枕睡去,他又会那般清晰的出现在她的梦里。
番外:君入梦来(2)
徐夫人见状亦不敢再劝,她亲自沏了热茶上来,放在阿柔的手边,便告退下去了。
阿柔来到窗前,推开纱慢。只见夜色中雨打芭蔗,噼啪做声,远处荷池脉脉融入深远的夜幕之中,檐下悬着白色灯笼,斜水清浅,偶尔有锦鲤跃上水面,翻打着雪白的肚皮。
她心下微冷,寂然默立,侍女们渐渐都退了下去,守夜的女官也带人也辅好了床铺退出房间,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好像清净了下来,只能听到稀疏的雨滴和夜里的蛙鸣。
夜风吹来,吹起她的衣衫下摆,带着淡淡的丁兰之香。
无法入眠,她便伏在窗前的书案上,拿起书案上一袭白纸,研墨提笔,半响,却并无一字落纸。
“啪嗒”一声,沾满墨汁的笔终于从她指尖滑落下去。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开一大团浓黑的墨点。
仿佛只是一丝夜风潜入她的心底,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有人从背后轻轻的走来,将一件柔软的锦缎披风,覆上她单薄的肩头。
那温暖的手指在她鬓角的脸颊上轻轻滑过,抚摸,凝视,停留……最后是一声隐约的叹息,清浅到几不可闻。
阿柔知道,自己必然又是做梦了。
再梦见他……
没错,这感觉如此的熟悉,他的气息,干净而不留丝毫的余香。他轻轻的抱起自己,将她的身体放平在床上……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前,她又听见他似乎叹息了一下,而后哑声道:“阿柔……。”。
她浅浅的笑了,萧锦彦,就算你还能在梦中纠缠我,可是,我终究不再是那个曾经任你掌控于手中的女子了。
他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而坚定。
忽然,他停了下来,伸手给她取过一旁的锦被,轻轻的掖好,盖上。
然后,是一阵飘渺的脚步声。
他终于走了。
醒来时,她依旧伏在书案上。眼前的一切,依旧仍是昨夜的情景。
那豆大的墨汁,早已染透轻薄的宣纸,在花梨木书案上,留下浓浓的一点痕迹。
番外:君入梦来(3)
窗外已发白,漫漫长夜就要过去,阿柔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眼望西北,默默而立。
昨晚曾在梦境中被他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此时,正端正的挂在屏风后的衣架上。
终究是梦,醒来成空。
一丝晨曦染上窗纱,而后,天边云霞渐出,雨后空气清新,清晨钟鸣悠然,早朝的梆子声远远的在后殿传开。
阿柔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再睁开之时,已是一片清明之色。
眼下她还要想办法以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去说服那群对垂帘听政心怀不满的老臣,而关于外祖父凌詹春与两位舅父所谋之事,也必须要加紧进度。
她揉了揉眼角,看来,唯有拿出反其道而行之的这个幌子了。
她轻轻一笑,一夜未曾安寝的面容上竟然多了几丝少女的顽皮,人,哪怕负载的东西再多,再沉重,总是有任性的时候的。
有些人,有些事,一生也无可能,她索性不去奢望,她清楚的知道,而今,她要守护大齐,守护自己年幼的孩子。
天空清朗,元贞太后面色沉静,缓缓的挑开垂帘,淡淡道:“来人,梳洗,准备上朝。”
就在众人簇拥她走后不久,寂静的寝殿中,有人掀开珠帘,缓缓的走到了依旧铺着那张宣纸的书案前。
他提起那支风干了墨汁的狼毫,重新在砚台上沾了几下,就着那晕开的墨汁,低头继续画画。
不一会,徐夫人走上前来,他也没抬头,只是沉声说道:“她怎么样?”
徐夫人一愣,连忙躬身道:“奴婢刚去看过皇上,他吃了奶,又睡了。这些乳母都是老奴亲手挑选的,主上可以放心。”
“我是问你她最近怎么样?”
徐夫人吓的背上一跳,这才想起他指的原来是她……
“回主上,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还是不思饮食,除了午间会睡一会之外,晚上睡的并不安宁。”
他笔端顿时一滞,一滴浓墨滴在雪白的宣纸上,他静静不语,眉心,却轻轻皱了起来。
番外:君入梦来(4)
“以后,你不必再熏那种香,晚间给她熬安神汤,记住,留心这柔仪殿的安全,所有侍卫都要每日盘查。我不信,他司徒云秋还能换一张脸继续在这宫里阴魂不散……”。
“是,主上。奴婢想着,既然那司徒乱贼没有出宫,那么就必然会来找……太后娘娘,咱们为何不用这个引他出来现身?”。
那男子闻言微微挑眉,语调冷寂的好似塞上的清雪:“以她引他出来现身?”
这等事情,或许,从前他会,但是,现在,他却再也不会了。
或许是死过一次,让一个人生命从此幡然醒悟。他知道了畏惧,知道了那种以死守护的坚持。
他长身而起,修长的身材站在浅紫色的纱帐与银白色的东珠珠帘之中,虽然鬓角已经发白,但仍别有一番风韵气度。
他静静的上前两步,突然回过头来,沉声说道:“徐夫人,以后不要凭自己的判断行事。”
徐夫人额头冷汗津津,连忙弯腰说道:“奴婢遵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要让我知道,你做的事情会伤害到她。”
男子大步离去,甫出殿门,便有几个青衣身影无声无息的连忙跟在身后。
徐夫人跪送于地,只感觉背脊上的衣衫几乎都已湿透。
忽见一阵风吹来,扬起石桌上的宣纸一角,她连忙上前,按住画纸。一看那画上的内容,却微微一愣。
纸上水墨淡淡,只是几笔勾勒,便画出一幅繁华的市井街图,其中人影穿棱,彩灯高燃,竟是出奇的繁华。
但见画纸中央,一栋绣楼依于芭蕉婆娑之中,一名女子站在窗前,模糊远去,只能看的清所画的是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背影纤瘦但却挺拔,和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隐隐有几丝悲凉的淡漠之情。
这幅画整体都是用几笔水墨大略的勾画,毫不细致,看起来飘渺模糊,隐隐不清。
可是唯有那个女子的手中执着一物,看起来十分清晰。
只见那物件缀有长线,状若鱼形,徐夫人凝视半天,终于想起,那是先帝送给元贞太后的那块双鱼玉佩。
番外:少女太后
徐夫人站在书案前,微微叹息着,将画卷好好的卷起,东风吹絮,一片繁花调零。
日子如指间沙一般,很快,就是五月初夏。
五月五,端阳佳节,亦是元贞太后十八岁的生辰。
夏日暑气渐浓,连国子大殿吹过的风里都带着一丝闷热的气息,宫中太液池的诸花早已盛开,碧绿如丝的盈盈青枝翠满湖堤
早朝时,大殿上静的仿若一湖透明无波的春水,而上奏的言官们的声音更像是紫铜鎏金大鼎里的袅袅余香,静静的飘荡在殿上,越发显得空荡无寂。
作为皇帝生母元贞太后的母系亲属,凌家在齐国朝堂上并非一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
盘根错节的西京贵族们,早在凌家到来之前,便已经形成了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权力网。而今胤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