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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皱皱鼻子,摆着手道:“好吧,殷六侠你是乖孩子,我可不是。当年若是若长一眼没瞭着,我和秋燃一准儿能闹翻了天。现下反正离中秋还早,秋燃又在大都谈生意,咱们便是回了秋翎庄也是无聊,到不如四处逛逛,殷六哥说如何?”
殷梨亭笑道:“我看不是我出笼,倒是你这只小鸟出笼了才是!”
路遥翻了翻眼睛反驳:“我就是野生放养养大的,什么时候进过笼子?”
殷梨亭看着路遥模样,笑而不语。
路遥独自一人在外游历行医五年有余,这回头一回与人同行,到多少有些新鲜。更新鲜的则是殷梨亭。他自十六岁第一次随师兄下山行走江湖,至今已经八年有余,及冠之后,也多有一人独自出行,每每多是来去匆匆,忙着赶路,为的多是江湖之事。而与路遥同行,两人常常在一个地方停留两三天,或是路遥在当地医馆义诊,或是两人在附近风景名胜游玩,全然不涉江湖,随性而至。每每路遥在医馆义诊之时,他便在一旁看路遥问诊开方。路遥怕他觉得无聊,劝他出去转转,他却总是拒绝。事实上,他到更喜欢在一旁看路遥一脸认真全神贯注的模样。一段时日下来,路遥细微的小习惯他很快便晓得,例如切脉之前必然悬指迟疑片刻方才搭上脉搏,开方之后习惯在药方上署上路遥二字和开方日期,每每诊治重症病人,必然先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并且安慰两句。
于路遥而言,她倒是极是高兴有殷梨亭这么个伙伴同行。其一,以前翻山越岭之时,凡是马匹无法行走的地方,她得自己背着几十斤的行囊,这回殷梨亭包揽了全部活计,翻过几座山头甚至都不见出汗。其二、采药之时窜高伏低的事情将近一半都交给了殷梨亭。其三、路遥以前没少遇到过想要劫财劫色的,往往都是一把**伺候过去,懒得动手。而如今殷梨亭身形一闪长剑微动,还没等路遥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已经呜呼哀哉的趴在地上了。这样两三回以后,路遥终于不干了,鼓着腮帮子冲殷梨亭抱怨说殷六哥你下回慢点行不行?招式我还没看清你就齐活了!殷梨亭本以为路遥要抱怨他抢先出手,闻言先是错愕,随即好笑着应允。
两人结伴而行,愈发融洽。只是一点:路遥大大低估了沿路三姑六婆们八卦是非的兴趣与能力。本来殷梨亭约略担心山东珍惠堂再雇杀手刺客上门,所以往往不敢离路遥太远,不过如此一来,两人几乎可以用“出双入对”来形容,再加上两人男的身长玉立清俊秀雅,女的巧笑倩兮眉目盈盈,一处同立,任谁都觉得是一对璧人佳偶。于是每到一处,路遥看诊时,殷梨亭总能收到一些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嫂塞过来的诸如鸡鸭禽蛋鲜果青菜一类朴实至极的东西,附赠朴实至极的话语:小伙子,你媳妇给咱瞧病可是辛苦,这点东西给她补补身子。路遥一直没太注意这些,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婆婆把她和殷梨亭拉到一处,神神秘秘的塞给殷梨亭一包野果子,沟壑纵横的脸上笑得皱在一起,告诉两人吃了这个保证来年就能有个大胖小子,这才让她明白原来比起武昌的孙婆婆,一山更有一山高。殷梨亭从脸到颈根红得堪比烧熟的烙铁,几乎如被烫到一样将那包果子塞入路遥的手里,忽然又觉得不太对,抢回包裹,却又不知道要把包裹放到哪里去。路遥怀疑此时给他个铁锹,他就能立刻掘地三尺挖出个秦始皇陵的深度,再把那包裹埋进去。这事也怪不得殷梨亭腼腆害羞,老婆婆那一付过来的人眼光和可算得上是“暧昧”的笑容,让路遥这种脸皮厚到刀砍一白印剑刺一白点的主儿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送走了老婆婆,剩下路遥和殷梨亭两人面面相对,后者眼神上下游弋就是不敢撇向路遥,路遥傻笑两声演示一下尴尬,开口道:“我说殷六哥,我看咱两呃……还是装成兄妹好了,要不这事儿没个完。等咱两一路到了秋翎庄,闹不好都被传成孩子都有了。”说完摸摸鼻子,自己也有些讪讪的模样。
殷梨亭这些日子每当别人误会,他始终不晓得如何解释,更是深有体会路遥当初所说的“越涂越黑”这句话非常有理。而另一方面在心底里,似乎也在隐隐期盼着什么,朦朦胧胧并不清楚,却是越发强烈。此时听得路遥声音,在说什么他几乎已经意识不到,端是那清澈如泉的话语便让他更是不敢看她,一径点头。
路遥知道殷梨亭秉性,强忍住笑,道:“那便这样好了,就说我们是亲生兄妹吧,我叫你一声六哥,你喊我……”路遥思索片刻,“你喊我小遥便好了。”
小遥。殷梨亭心中反复掂量回味,余韵留香。
两人走走停停,东晃西逛,总算是在六月底进了杭州。
此时时局混乱,吏治腐败,政令不行,民不聊生,黄河一带几乎年年兵祸四起饿殍遍野,然而作为江南富庶地域之首的杭州,却还算得上是相对繁华。只是此时元兵以重典立威,横行无忌强征暴敛,是以杭州比起曾经的舞榭歌台游人如梭却是远远不如。然无论世事如何,春去秋来花开叶落却是年年如约而至,自古便不曾更改半分。眼下正值六月底,西子湖畔的芙蕖大片大片的开的无比动人。清晨时分,水面风清云晴,成百上千的芙蕖花盈盈而立随风微摆,将开未开,隔夜露水沿着粉红轻艳的花苞滑下,放眼望去只觉触眼便可生香。
此时一只小舟轻轻穿过西湖碧波,缓缓穿行在大片大片的芙蕖中。舟上坐了两人,正是兴致一起便趁清晨来游湖的殷梨亭和路遥。此时殷梨亭一身白衫坐在舟尾手持双桨,轻轻拨开两侧的芙蕖花,驾着舟穿行于随风微动的芙蕖之间。而船头则半靠着极是惬意的路遥。天青色衣衫,一片荷叶遮在头上,两只手则忙着剥开一个莲蓬,将一颗颗莲子的青衣剥开,露初白嫩的莲子,掰成两半取出莲心,自己一边吃,一边递给前面的殷梨亭,口中还轻轻哼着江南的歌谣小调。
“小遥,你唱的是什么歌儿?好生动听。”殷梨亭问道。
路遥扔进口中一个莲子,道:“这是我以前在金陵的时候,听一个朋友唱的。她本是杭州人,后来因缘际会去了金陵,与我和秋燃很是相熟。这曲子我学不会她那吴侬软语的调子,若是她本人来唱,那才好听呢。我学她唱,秋燃每每都嘲笑我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殷梨亭闻言道:“我倒觉得你唱的好听的紧,让人闭眼听了好像都能看见这风荷轻动一般。”
路遥咯咯一笑“若是六哥你听了她本人来唱之后还这么说,那我就信你啦!不过话说回来,你从小在武当山长大,相伴的都是师兄弟,怕是都没听过女孩子唱歌儿吧?”
殷梨亭点头道:“武当派中,除了大嫂,确都是男子。若说唱歌,倒是山间打柴樵夫的山歌还听到过一些。”
路遥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额头问道:“等等,你们和峨眉派那么熟,难道没听过峨眉的姑娘们唱过?”
殷梨亭摇头,“峨眉灭绝师太生性严肃,门下弟子受她影响,多是不苟言笑。”
路遥听得直皱眉,想起傅秋燃笔下所述的灭绝师太,叹道:“那个灭绝师太莫不是年轻之时受过什么打击?连唱歌个都管,可见此人不太正常,峨眉的弟子们真真苦命的很。还是你师父比较好,为人风趣温和不刻板,给他做弟子日子才好过。”
殷梨亭哭笑不得的看着路遥,道:“灭绝师太只是对门下弟子要求极严,并非你说的那什么……何况峨眉功夫颇有独到之处,在江湖上的名号不可小觑。”
路遥“哼”了一声抽抽鼻子,一脸不赞同的表情道:“名号这东西大多时候都没什么用,师父人好才是要紧。在峨眉山做弟子,必然整日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师父教训,这种日子过得岂不是痛苦?整日里需得低眉顺眼才混得下去。换我宁可什么都不学,也不要去那地方。”说着又想到了去泉州之前碰到纪晓芙时,她既不敢回师门又不敢回家的境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殷梨亭听得路遥所言,想起以路遥的性子,真的要是峨眉派的,怕是灭绝师太真是要每天被她气死三回都不嫌多,也难怪她如此说。一时禁不住好笑,开口却是嘱咐道:“小遥你这话说给我听听便好,可莫要当着别人提起才是。”
路遥吐吐舌头:“我又不傻,这话哪能跟……”
话尚未说完,只见殷梨亭松桨忽然起身,凝神细听片刻,转而一步迈到她身前,挡住了她。路遥反应极快,立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悄悄拽了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