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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到十岁,文静清秀的小男孩正是四年前殷梨亭收的弟子梅寒兮。不若叶殊那里的小云撒娇耍赖的功夫一等一,梅寒兮却是个极是安静且听话的孩子,安静听话得让武当诸侠都是心疼。加之他在武学上确实有着如张三丰所说颇高得天分,传道授艺上一点就透,实在是小一辈里颇让人省心得一个。唯有四年前路遥离世得消息被几人带回武当山,已然明白生离死别之事得梅寒兮着实哭闹了一场。毕竟路遥是他父母去世以后,曾经最亲近得一个人。彼时殷梨亭病得浑浑噩噩,全然无法照顾于他。幸得张松溪一场安慰,言道如今最是伤心难过的实在是他师父,让他千万莫在师父殷梨亭面前提及此事,平添神伤。梅寒兮懂事的紧,这才抹抹眼泪答应下来。
这几年傅秋燃却是年年派人将他接来秋翎庄一个多月,按照昔年路遥所答应的,亲自指点教导梅寒兮医术。今年在殷梨亭和俞莲舟离开武当山之前,梅寒兮就已经被接到了秋翎庄。
殷梨亭冲他点了点头,拉起他一只小手,一边往屋内走一边温声道:“寒儿在做什么?这些日子学得东西可都懂?年前教你的拳法可有好好练?”
梅寒兮历来喜欢拉着师父的温暖的手,小脸上笑得灿烂:“我早上练完功,正在抄秋燃师父交代下来的功课,就听这里的哥哥说师父来啦。”
殷梨亭同他进了屋子,听得他说,问道:“哦?在抄《大医精诚》?”说着拿起放在桌上写了一半的雪花笺,果见上面仍旧有些孩子气的字迹写到:“……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傅秋燃给梅寒兮授课历来的一项规矩,每日必抄一遍《大医精诚》。这论著是孙思邈所著,所论乃是为医之德之道,乃是医家必读经典。文章不长,千字不到,是以凡是梅寒兮在秋翎庄习医一日,就必得抄一篇这《大医精诚》。殷梨亭微微叹息,傅秋燃的苦心他何尝看不明白?这千字不到的文章抄一遍甚是容易,不过两炷香功夫;可若是做起来,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他轻轻拍了拍梅寒兮的小脑袋,温声道:“这文不能光抄,将来你大了,须得时时用来验查自己为医言行方可。你师娘是当世名医,你秋燃师父医术亦是不弱,这书中的道理两人旦夕不忘。你以后有一日以大夫身份治病救人,须得时时奉行,不能给你师娘和秋燃师父丢脸。”
梅寒兮听得师父说得郑重,尤其是提到了师娘,当下不敢怠慢,小大人一样极是认真的点头,“欧阳伯伯同我说过,师娘能得医界众大夫尊重,除了医术,更因医德。”说着攀着殷梨亭双膝,眨着圆圆的眼睛,“师父,总有一日,寒兮也能成为同师娘一样的好大夫的。”
殷梨亭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笑得异常柔软。半晌四顾,方奇道:“你秋燃师父呢?”以前每每来秋翎庄,傅秋燃必然同他相聚小叙一番。这回竟然未见其人,殷梨亭禁不住奇怪。却听梅寒兮道:“一个时辰前徐伯伯来找秋燃师父,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秋燃师父就先出庄去了,临走同我说今日师父会来,让我温习前面背过的书便好。”
殷梨亭听闻点了点头,徐天主管秋翎庄的药材生意。想是生意上有些急事,这才匆匆离去。殷梨亭看着低头认真抄书的梅寒兮,忽地便想起了几年前武当山上,他每日里在路遥的居所外面踟蹰流连不舍离去,远远的看着路遥在屋内也是这般教导寒兮,而那时,她开篇授课第一堂,在汤头歌之前的,亦是这《大医精诚》。梅寒兮那时候年纪尚小,怕是难懂其中艰深道理,便是现在怕也难懂。然则于他,那时候亦是不懂,然而现在他却懂了。
然则此时想起路遥昔日于武当山上那段时光的,不止殷梨亭一个。还有远在数百里之外海上的俞莲舟。
他此时因为手足兄弟重逢时的惊喜经久不去,虽然面上一贯表情深沉声色不露,但是那种喜悦之情却仿佛从心中不可抑制的勃发出来,随着血液游走全身。张翠山穷发十载于荒岛之上,此时终于见得可谓从小将自己带大的二师兄,眼中兴奋欢喜之情更是满溢出来。一片手足挚情,方才重逢时那各自一句“二哥”“五弟”便已表露无遗。这些东西唯有手足骨肉间方能体会,是以当西华子在舱内暴怒喝问着谢逊的下落时,除了深知丈夫心情的殷素素,倒也没人嫌他煞风景,唯有同属昆仑的卫四娘心中忧虑。这几年武当诸侠的声名愈发大了起来。四年多前,武当俞莲舟等人当着全武林同道的面揭出了成昆勾结汝阳王府,欲挑起江湖内斗的隐秘,便已然让武林同道们不得不叹服。除此之外,江湖中人最实在的便是傍身武艺。这两年武当诸侠乃至座下弟子的功夫,更是令人咋舌。她前些日子就曾亲眼见到莫声谷在陕南剑不出鞘鞋不沾尘的收拾了陕南七霸,其功力便是大多门派成名多年的宿老们也是不及。这还只是武当诸侠中最为年少的一个。而诸如宋远桥俞莲舟的功夫如何,她却是不敢揣测的。是以当西华子叫嚣着逼问谢逊下落的时候,卫四娘几番言语暗示,却始终拉不回这脑子里终是少根筋的师兄。
俞莲舟耳中听得西华子喝问言语,心中却在想着从金陵出发前傅秋燃悄悄说与他的事请,心下暗叹路遥同傅秋燃的料事如神。傅秋燃当时同他说了三件事:其一,张翠山和殷素素孤男寡女十年未归,如今关系怕是不浅。其二,如今江湖虽然众说纷纭,但是一旦张翠山露面,想要一探究竟打听屠龙刀下落的人绝不在少数。这些人越早打发越好,否则夜长梦多。而第三点,傅秋燃说得时候更是眨了眨眼,说出的六个字让俞莲舟直到见到张翠山一家的时候才明白:小心童言无忌。
傅秋燃和路遥说话一个毛病,喜欢不明不白的说一半,剩下一半等着众人才会】恍【书】然【网】大悟,却又无不命中。如今这其一已然命中,是以俞莲舟几乎全然信他所言。见得十来岁的小无忌虎头虎脑的天真模样,俞莲舟爱屋及乌心下极喜,然则想起傅秋燃的话,于是暗中叮嘱张翠山留心。张翠山经师兄提醒亦是想到如今这船上之人少林昆仑均是对谢逊和屠龙刀虎视眈眈,万一无忌一个不小心说溜了嘴,事情就要不妙。当即找了舟子将张无忌带出船舱。名为带他去看看大船,实则是将他支开。
张翠山十年未回中原,这江湖上如今热闹到什么形势一无所知,听了俞莲舟简单介绍,方知这些年除了少林,武当,昆仑和天鹰教始终在寻昔年于王盘山岛上失踪的三人,另有不少江湖小帮派亦是寻找谢逊下落,多是为了当年死在王盘山岛上的弟子。而这边,殷素素已然耐不住西华子口出恶言不住盘问,柳眉倒竖,杏眼中凌厉光芒闪过,直接断言无恶不作的谢逊已然死在海上,这下子西华子和卫四娘面面相觑,仿若一拳打在棉花上,彻底愣住了。船舱终于安静下来,这才听闻对面少林寺为首的僧人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圆苦,还要请教张五侠,可知道屠龙刀的下落?”
张翠山一愣。如此多人在场,俞莲舟方才自然不会同他讲路遥设计的事情。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少林寺什么时候也对屠龙刀感兴趣了。却听得一旁殷素素冷笑道:“怎么?中原武林之首的少林寺,也对这威震天下的屠龙刀感兴趣了?我就说么,当年扬刀立威大会上,少林也没被谢逊伤到弟子,怎么这么上赶着寻我们夫妇,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如此早说么,何必那谢逊来绕弯子?”
圆苦被殷素素几句话噎得回不了嘴,只得转向俞莲舟,“俞二侠,张五侠既是武当派的人,那贫僧便询问武当也是可以,这屠龙刀,到底下落何方?”
俞莲舟心下亦是踌躇。路遥这计策让武当山安生了五年,加上谢逊身上的血案并未被成昆透露出去,如今虎视眈眈急着寻张翠山的门派也比开始少了将近六成,算得上有实力的门派也就少林,昆仑和天鹰教。更何况这件事情上,用路遥的话说,天鹰教和武当可谓在一条船上。然则无论怎样,张翠山如今回来,此事终须的有个了断。俞莲舟又想起傅秋燃所言,沉吟片刻,朗声道:“我五弟翠山刚刚返回中土,十年间遭遇情由,一时半刻实在难以说得明白,理所应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