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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次于少林,于是这回少林一卷入是非,江湖各派到都一水的前来武当探问其意。这到是路遥未曾想到的。一连几天殷梨亭大多同师兄们忙着应对其它门派,而路遥也是绞尽脑汁琢磨着指摘成昆得证据。
可每每到得此时,殷梨亭必然寻到她,陪她同来夜夕阁。路遥以为他怕自己伤在那人手上,反复同他说自己功夫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一个病夫伤到。奈何殷梨亭似乎是打算鄙视她的功夫到底一般,次次必然同来。路遥看着他眼中盈盈微光,在对上那一副略有担忧的神情,立时强大的气势去了九成,次次只得长叹一口气,由他去了。
两人在夜夕阁一待便是一个多时辰。那人自然如每天一般又是好一顿折腾。只不过自第一天他挣断绳索以后,傅秋燃索性就让人用了牛筋绳。 殷梨亭此时站在床侧,看着床上几近削瘦得如同骷髅一般、面色死黑的人,再看看此时低头一心行针的路遥,晶亮的眼睛、水润饱满的肌肤,心中一时怔愣,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的她的脸颊,想确认那是真的才能放心。结果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时“啊”的低呼一声,急速的收回了手,转回身躯掩饰如喝醉一般的脸色。路遥一心在行针之上,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殷梨亭心中不禁暗谢幸好路遥历来行医之时全神贯注,否则便要发现自己的异样动作。
半晌,路遥终于收了针,起身看着小厮们端了煎好的药一点点给那人喂下去。转身看了看殷梨亭,见他坐在一旁似在琢磨什么,开口道:“六哥,你过午若无事,我们就去横塘边上转转吧,天气这么好,回房间里太可惜啦!”
殷梨亭见她一脸跃跃的模样,想起这些天她一直待在房间里翻查各类医书,以她性子确实有些闷到了,随即笑道:“自然好,你这些天待在房里不出来,我都以为你转了性子了。”
路遥简单交代了小厮几句,便同他一路往阁外走一路抱怨:“还不是那些药典集注,千篇一律,没一本有用的。我那日几乎连《道枢》都有动的念头了!唉,真是昏了头!”
殷梨亭听了倒是来了兴趣:“你说的可是曾端伯的《道枢》?那到是本很有意思的书。内照返灵光,太一含真芳。馨香散华谷,郁郁生紫房。天门开上苍,默默朝玉皇。知此则灵光自照,内境精明矣。昔年我到也曾读过。”
“有意思?!”路遥抚额长叹,“六哥你不会告诉我你信这些吧?那书上还说什么以气生液,液化为血,血化为精,精化为珠,珠化为汞,汞化为砂,砂化为金丹?这种四六不着纯属扯淡的论调,上次普济医会居然有个大夫拿它出来说事!”
殷梨亭见了路遥此时那一付颇有点咬牙切齿,握着拳头气呼呼的表情,禁不住好笑:“四六不着么?那小遥你说应是如何?”
路遥一拍药箱,正要长篇大论心血运动论,忽地想起身边之人可是正经道家的武当出身,就算不是道士,但从小估计没少看这种书。她一口气卡住,伸了伸脖子,最终叹出一口气,抱住药箱哭笑不得道:“算了算了,隔行如隔山哪!六哥你这徒弟我可不收了,还是教小寒好一些。”
一句话让殷梨亭想起昔日于武当山上两人笑言要自己同她学医的事情,轻笑出声。
正说着两人便到了横塘侧畔。
细草微风岸,袅袅水风带着些醉意迎面而来,路遥扔下药箱,长处了一口气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极享受的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倒在湖畔的草地上,而殷梨亭在她身侧坐下。一直以来他都喜欢看她恣意的模样,仿佛再大的事情也扰不到她,天地之间但余水岸微风,清朗无限。
殷梨亭也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果然微微荷香随风而来沁心润脾。湖水涟漪、风动树梢的清响中夹杂着阵阵鸟鸣之声,端地无比舒爽惬意。此时,他却忽听得路遥轻轻哼唱起来:
画堂春暖绣帏重,
宝篆香微动。
此外虚名要何用?
醉乡中,东风唤醒梨花梦。
这本是时下颇是流行的一首小调,乃是东篱先生所做。而此时此刻,由路遥口中清清浅浅的哼唱出来,却显得格外动人。尤其最后那一句“东风唤醒梨花梦”,路遥随意的反反复复哼着,似乎随着迎面的微风哼成悠悠起伏的调子,殷梨亭听得心中却是重重一动。但觉调子温暖轻软,缱绻缠绵在夏末微凉的浅淡香气里,一时间他分不清是横塘湖畔的荷香还是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只觉得阵阵醉人无比。趁着她闭着眼,殷梨亭放大了胆子细细打量她,见得她弯弯的睫毛微翘着,脸颊上洒落着透过枝桠的阳光,蜜色肌肤不若女孩子家白腻,倒是有着勃勃的生气。几乎是下意识的,殷梨亭的手又有轻贴上去碰一碰的冲动。然则路遥此时却忽地动了一下,闭着眼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眼睛,睁了开来,见殷梨亭正看着自己,歪了歪脑袋,道:“怎么了六哥?”
“……你放才哼的那首小调是什么?可好听的紧,可不可以……再唱一次?……”
路遥听闻脆声而笑:“好啊!秋燃听惯了溪喧唱歌,就总笑我唱得不好听。如今也有人想听我唱啦。”说着又轻轻哼唱起来,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殷梨亭也忍不住如她一般闭上眼睛,听着那一句被反复唱了一遍又一遍的“东风唤醒梨花梦”。一时间,两人与湖畔芳草之上一坐一卧,秋日烟光草色自映碧空。
过得许久,路遥翻了个身,却听得殷梨亭轻声问道:“小遥,等到这次天鹰教的事情了结,你要去哪里?”
路遥睁开眼睛,侧着头想了想,道:“这次泉州的事情济南的叶老大夫帮了不少忙,好几位大夫都是他招集来的,我想先拜访他一下。当初我刚刚行医的时候,很多大夫都与我为难,觉得我是个姑娘家。那时唯有叶老大夫鼓励有加。不过,在此之前,六哥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同去趟竹谷?我好好翻腾一下那里的书籍图册,你帮我参详一下。功夫这东西不好好练是真不行呀!”
“自然好。”殷梨亭答道,说完却忽然有些犹豫,思索了好一会儿,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对路遥道:“小遥,你既然打算,去济南。我、我听人说,那……一带的赤鳞鱼非常有名……”
路遥点点头:“那是自然,据说秋末冬初之际,清汆起来极是鲜美。这次我去正好赶上这时节,可要好好试一试才对!”
殷梨亭闻言,眼睛一亮,脸颊却是微红,低了头,轻声道:“小遥……那赤鳞鱼刺似是……不少,要、要不,我和你同去吧?……”
路遥先是一愣,立时脑中浮现两人在杭州之时,曾有过的谈笑:六哥,我要是以后游历四方行医济世的时候把你也带上,那人生就太美好啦!
一下子,路遥彼时那种似是说错话的微窘夹杂着更加难以言喻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殷梨亭。
殷梨亭不敢抬头,听得路遥不吭声,心中立时轰地乱了起来,犹如一根琴弦越拉越紧,嘴上更是凌乱的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其、其实,松江的鲈鱼……还有、还有兴凯的青梢红,苏州、苏州的鳜鱼……小遥,我是说……我是、是说……我都和、和你一同去,好么?……”
路遥看着殷梨亭此时的样子,想起望江楼中武当山上,到得泉州数月,以及一路北上相随,忽地,一个“好”字就全然不自主的脱口而出。这一个字,将两人都是说得一愣。
殷梨亭蓦地抬头,眼中闪着无比惊讶兴奋难以置信的光芒,看着对面的路遥,似乎在求证她刚才说过的话。路遥半晌反应过来,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明媚的笑容从唇角眉间溢出,看着殷梨亭,声音清亮的道:“我是说,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感情是一种自发的产物。真正最美好而自然的,是那种在你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它以前,它就已经根植在你的生活里。就好像路遥还没完全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殷六的心,一个好字就已经脱口而出。
情与爱都是一种本能,无需努力,也不可抗拒。在纷繁的现实之下,越是这般自发的情分越是难得,不考虑任何的外物。
好吧,这章算是有史以来最大的JQ了,霸王的筒子们绝对会人品变为负值的 ~~~
这告白写死我了,伸手,要长评~
第七十章 何处歌未了
眼见着便是中秋,秋翎庄上上下下的管事小厮们愈发忙了起来。路遥这几日却是和傅秋燃闷在药方里足不出户,常常过了子夜仍旧灯火通明,各类药材如流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