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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锟道:“你们走的这几天,盖龙泉,也就是号称白狼的那家伙,又带人来攻了一次县城。”
阎肃大吃一惊:“损失怎么样?”
陈子锟笑道:“咱们没有损失,把盖龙泉的牙倒是磕掉了好几颗。”
阎肃不大明白。
陈子锟喊道:“赵副官!”
“有!”多日不见的赵玉峰站了出来,向阎肃解释道:“参谋长,现在咱们城里兵多将广,就盼着他们来攻城呢。”
当初土匪围城之际,县城派出三批人求援,赵玉峰去徐州找陈调元,陈清锋去苦水井找陈寿,还有就是柳县长派出的去江南找聂金库求援的一批。赵玉峰的路最远,前几天才刚回来。
赵玉峰是带着兵回来的,他赶到徐州之后,徐海镇守使陈调元立即给洛阳的吴玉帅发了紧急电报,吴佩孚虽然想历练一下陈子锟,但也不愿他白白死在土匪手里,所以调了一个精锐的步兵营连夜乘陇海铁路抵达徐州,以演习的名义开进了江北地区。
北洋第三师,那是天下第一强军,从中随便挑出一个营来,对阵地方杂牌军一个团绝对没问题,而且第三师全都是齐装满员的部队,一个营足有五百号人,赶得上省军一个团的兵力了,装备的也是最精良的武器,德国毛瑟原厂的1898式步枪,刺刀水壶雨衣都是进口的洋货,还有两挺犀利无比的营属水机枪,也是正宗的英国造马克沁。
有这样一个步兵营在城里,怪不得陈子锟信心爆棚,别说是土匪打来了,就是孙开勤亲自提兵来攻,也能抵抗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盖龙泉吃了大亏,元气大伤,想必一段时间不会来骚扰了,现在防的就是省军的偷袭,我等着这帮孙子呢。”陈子锟冷笑着说。
……
有句话叫报仇心切,就是用来形容聂金库这样的人,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刚回到江南驻地就开始筹划进攻了。
第二师师长段海祥给十一团补充了一批枪械弹药,另外派了一个炮兵营来配合进攻,听说南泰城墙很厚,没有火炮是万万不行的,这个炮兵营装备了两门德国造格鲁森57毫米过山炮,再厚的城墙也能轰开。
聂金库很仔细,认真贯彻了孙大帅的要求,全体手下都化装成了土匪,其实装土匪是最简单的,因为土匪的服装不统一,可以穿军装,也可以穿便衣,就是穿戏服,穿女人衣服都行,只要戴一顶大斗笠就可以了。
派人去批发了五百顶南泰大斗笠,十一团的弟兄们乔装打扮完毕,带着两门过山炮浩浩荡荡出发了,江北荒凉贫瘠,一江之隔的南岸就好了许多,码头上有不少渔船货船,大兵们蛮横的强征了船只,渡江北上,在岸边集结,整队奔着南泰县城就去了。
他们要报一箭之仇!
其实就在聂金库派人买了五百顶斗笠的时候,陈子锟就收到了风声,猜到省军准备进攻了,他让陈寿在北岸设了不少暗哨,一有风声立刻报告,十一团这边还没渡江完毕,那边县城就知道了。
如今南泰县可谓兵精粮足,除了吴佩孚派来增援的一个整编步兵营之外,还有陈子锟编练的两个营外加一个保安团。
第一营是陈寿麾下苦水井杆子改编的,有三百号兄弟,会打枪,胆子大。
第二营是从参加过县城防御战的民军中挑出来的三百人,大多是本分庄稼汉和城里无业者,也算见过血有些作战经验,攻城略地或许不行,但守城和维持治安是够了,陈子锟亲自担任第二营的营长。
保安团是在原先县保安团的基础上改编的,有八十多号人,一营二营淘汰的破枪装备给他们了,这个团主要任务是维持治安以及收税,相当于巡警和税警的综合体,名义上由柳县长节制,实际上没有陈子锟的手令,谁也调不动一个兵。
前任保安团的团长丘富兆没死,但却成了傻子,整天坐在团部大门口的太阳地里,流着口水,扬着麻皮脸看着过往的百姓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疯话。
虽然他当保安团长的时候得罪过不少人,但成了傻子之后却不愁吃喝,每天都有人把饭菜送到面前,吃完了再把空碗端回去,有人认出来,送饭的是人是夏家千金小姐夏景夕的丫鬟。
……
化装成土匪的省军十一团浩浩荡荡杀到南泰城下,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县城并没有意料中的惊惶,而是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城头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聂金库屁股上的伤势尚未痊愈,趴在滑竿上下令:“给我冲,谁先冲进城去,赏大洋五十!”
大兵们哇丫丫怪叫着向前猛冲,他们以为城里只有百十个招安的土匪,哪知道就在他们冲到距离城墙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城头上齐刷刷的亮出一排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宛如死神空洞无神的眼睛。
有经验的军人,能从枪声中听出敌人的军事素质,聂金库虽然是个酒囊饭袋,但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兵,他断定城墙上的排枪打得极有章法,绝非土匪所为。
紧接着机枪就响了,营属水机枪连续的发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弹雨如同火镰一般收割着生命,聂金库知道这回完了。
兵败如山倒,十一团的弟兄们突遭打击,顿时丢盔卸甲,扭头便跑,城门里杀出一彪人马来,为首一面大旗迎风招展,聂金库虽然嘴歪,视力却很好,他分明看见雪白的旗裤上写着一溜小字:“中央陆军第三师。”
要了亲命了,吴佩孚来了!
第002章 水匪太嚣张
要不是看见这面旗,聂金库兴许还能有勇气抵抗一下,看到陆军第三师的军旗后,他仅有的一点血性也都付之东流了,怪叫一声快跑,两个抬滑竿的士兵是他的亲信,关键时刻倒也仗义,抬着聂金库疯狂逃窜,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压阵的长官都撒丫子跑了,当兵的更不在话下,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玩命的跑啊,可他们跑得再快也没枪子快,第三师的士兵跟撵兔子一样在后面砰砰的放枪,跑得慢的横死当场,没死的吓得魂飞魄散,嫌肩上的七斤半太碍事,摘下来往路边一丢,立刻身轻如燕,跑得飞快。
其实出城的部队并非第三师的人马,而是陈寿的绿帽子营,第三师的兄弟才不屑于和省军这种轻量级的对手过招呢,反而是土匪出身的绿帽子营对于追击官军这种事情有种与生俱来的热忱。
省军逃得飞快,就连向来以飞毛腿著称的苦水井杆子们都不得不甘拜下风,他们追出去二里路,捡到两件很值钱的大洋落。
两门八成新的德国造格鲁森五七快炮,炮弹箱都没拆开就成了战利品。
此役大胜,打死“土匪”数十人,活捉五十多人,除了两门五七快炮之外,缴获枪械二百余支,子弹三千余发,赚了个盆满钵盆,得胜收兵,任由聂金库等人退往江南。
城头上观战的柳县长很不解,问道:“为何不乘胜追击,以绝后患?”
陈子锟放下望远镜道:“打死了聂金库,以后谁给咱们送枪送弹。”
一众人等哈哈大笑起来。
……
聂金库仓皇逃到江边,收拢溃兵居然还有三百多人,不禁沾沾自喜起来:看来老子的带兵能力还是岗岗的,跟吴佩孚的第三师过招都能剩下一多半人马呢。
渡船还在江边等候着,败兵们垂头丧气上了船,一言不发,向南岸驶去,忽然突突的马达声响起,一条插着龙旗的快船从芦苇荡里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十几条舢板,船头气势汹汹的站着赤膊汉子,手里不是枪就是刀。
不好!水匪来了,溃兵们惊慌起来,船老大赶紧停下船,聂金库硬着头皮和水匪交涉。
“老大是哪路人马?”
对方回道:“是混江龙的弟兄。”
聂金库道:“兄弟是江东陆军十一团的,还请给个方便,有情后补。”
对方阴阳怪气的答道:“你是陆军,怎么跑到江里来了,再说这一身行头也不像啊,怎么穿的跟陆匪似的,你们是不是来抢俺们生意的?”
聂金库忙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莫伤了和气。”
对方道:“想不伤和气也行,把枪留下,人滚蛋。”
“老大给个面子吧,说什么俺们也是省军的人马,撕破脸怕是不好看吧。”聂金库这话说的有点底气不足,省军虽然占据了江南富庶土地,但却对淮江上的势力无能为力,十一团的弟兄们更是不习水性,真打起来,只有喂王八的份儿。
“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水匪从船舱里出来,懒洋洋的说道,阳光洒在他身上,宛如镶上一层金边。
“混江龙!”人们惊恐的低声叫道,这位水匪的传奇故事很多,据说他能在水底闭气三天三夜,比水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