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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毕竟势大,精兵诸多,又有正统之名,一旦安定下来,难道不会征讨?”张铎虚心请教,脑子里却已经乱成一团,“况且如这幽州陈氏,西北张氏,青州屠伯,乃至江左大族,皆有朝廷册封,未来若是安定下来,只需要引这四方兵马,便可稳定四方。”
“或可稳定,但朝廷非几年可定,”张宾却摇摇头,话中带有几分告诫之意,“宣武北伐,一统天下,因以南统北,又有世家掣肘,于是广封宗室,于各处执掌军政,哪怕只有一郡,亦可调度兵马钱粮,收税养病,选官任能,这就是隐患,你也见了代郡之能,那位征北将军天纵之才,到任不过一年,便能编练新军,击败王浚,占据幽州,而宗室诸王即便愚钝,但有几十年耕耘,早就在当地郡县威望树立,又有粮草兵马,一旦起事,即便不能席卷一州,也足以糜烂一州!”
张铎点头,深有同感。
建设困难,但破坏简单,哪怕兵力有限,还被朝廷限制,但只要起兵,对当地的生产和建设破坏就十分惊人,尤其是宣武分封的时候,诸多宗室王公所得之县,很多就是郡中精华,人口众多、土地肥沃,财政更是充沛而稳固,只要埋头发展,影响力很快就会遍布一郡,所以一旦起兵,立刻就会造成一郡波动,进而影响半个州、一个州。
“而当初宣武皇帝为了抑制世家在朝中的势力,又允许地方有实权封地的宗室入朝为官,这也是当下东海王、广汉王、晋王等人能先后执掌朝政的法理依据,却也引起了不少宗室的不满,毕竟谁都想要染指权柄,过去还好,各个宗室彼此之间,是斗而不破,最多是政争,但从东海王身死、广汉王被谋害,以及随后长沙王等人被算计,晋王上台,终于让争斗从朝堂、国都,走向了沙场厮杀。”
张铎先是皱眉思索,随后恍然大悟,有些惊讶的道:“叔父是说,未来这种宗室在地方起兵,然后攻向国都的事,会时有发生?”跟着他低下头,半是思索,半是自语,“也对,如此一来,只要一家宗室起来,就最少糜烂一州,然后进攻洛阳,又要影响国都,一来一回,朝廷元气渐渐流逝……”
“这都还算是好的,”张宾轻轻摇头,“最怕的是有人攻破洛阳,挟持了皇上,那当年董卓等人之祸,必将重演,四方各镇,难免要有异心!”
说着说着,他看着自家侄子,正色道:“如果你将天下将乱这件事,带进去看,就该知道大帅南下,并非单纯是聂道仁他们佛门的怂恿,也有自己的打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铎喃喃低语,“若是朝廷乱了,那离着都城越远,确实也有好处,可离着近也不见得是坏事,幽州或许会在混乱中发展,却远离了中枢,未来说不定会被边缘化,要等着腹地决出高低,再去收拾他,反倒是冀州的大帅,现在如果能拿下邺城,那基业雏形就真正奠定,抢占了先机,未来大乱来临,可以从容布置。”
张宾却摇摇头道:“冀州确实有优势,留着江都王也是为了进一步添乱,但是幽州并非毫无优势,反而大有可为,而且那位征北将军也已早大帅一步,奠定了根基。”
“什么根基?”张铎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联想起最近叔父的举动,生出了一个猜测。
“占据幽州其实没什么,”张宾对于指点侄子并不吝啬,“王浚不过就是这个程度,但陈氏占幽之后,却没有立刻休养生息,而是马不停蹄的出击,逼退慕容与拓跋,你道为何?我记得,你之前听到陈氏出塞的消息,还曾说此举徒耗兵力,很可能掏空幽州根底,动摇本就没有立稳的根基。”
张铎毫不避讳,点头承认:“正是如此,当时所想,也是正常的推断,但现在看来,出塞压服外族,打下了一个周遭的稳定环境,幽州埋头发展的条件已经具备,更不要说那慕容氏的退让,一下子就震慑了周围势力,也让幽州哪怕是在发展的时候,这威名短时间内也不会坠落。”
“不止如此,还未将来的扩张埋下了伏笔,”张宾忽然接过话来,“慕容氏不会服气,拓跋部不会安生,甚至连咱们那位大帅,也窥视北边,这般局面之下,等幽州缓过劲来,也不愁没有动手的理由。”
这番话中的倾向性,已经是不加掩饰了,以至于张铎都忍不住道:“那叔父的意思是?”
这时,忽有人进来传讯,说是在北边发现了刘纲一行人的踪迹,而赵鹿已经带着人杀过去了。
“既然如此,咱们也得赶紧动身了。”张宾止住了谈话,站起身来,轻笑道:“赵鹿乃是最初跟随大帅起兵的十八骑之一,而今归为一方豪帅,却是肆意妄为,他那些个义子就没有几个成器的,至于义子之子、名义上的孙子,也多是狐假虎威、为非作歹之徒,真要是让他提前一步抓住了刘纲,十有八九是就地斩杀,那可就要闹出灾祸了。”
“确实如此!”张铎也忍不住点头,心里泛起担忧,但想的却不是刘纲一死,引来陈氏报复,会动摇大局,而是有着其他考量,于是思量了一番,他还是小心的询问:“那如果咱们先碰上刘纲,是把人带回来,还是安全送走?”
张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乱世若来,当然要找一位能成事的主君,只是但凡那位主君都不喜欢算上之徒,咱们既为大帅做事,不管事情大小,都该忠于其职,至于其他,自有交涉渠道。a”
第1009章 世家子落魄而行
上曲阳县,乃是常山郡北边的一座县城,曾几度为流民军占领,又先后被朝廷收复了几次。
如今,在驱逐和击败了朝廷的几百守军后,石勒的兵马接管了此处,城中巡查已经换了一伙,为石勒军的装扮。
这座饱经磨难的城池,迎来了新的主人。
此时,城中正有几人小心翼翼的在街巷中行走,最后停在一家户院门前。
他们正是刘纲、彭棋等一行人。
与之前相比,这两位世家子弟的样子略显狼狈,身上衣衫有破损和泥污,脸色也不如几日前红润,不过依旧洁净。
两人身边跟着几道身影,离得最近的是三道纤细身影。
这三人的衣服包裹全身,脸都被帽兜遮住了,看不清面容,但从体态、身姿上不难看出,这其实是三名女子。
而更外围,则是五名孔武有力的男子护持,一看就是护院之流,正满脸警惕的注意着周围,时刻不停的观察着周围情势。
正当几人越发警惕之际,前方户院的门忽然打开,一名看着颇为精明的男子走了出来,这人看起来年约四十,身后还跟着两名普通模样的男女,这两人穿着粗布衣裳,神色拘谨。
“两位公子,”那四十岁左右的精明男子来到刘纲等人跟前,朝刘纲、彭棋行礼,然后低声道:“已经说好了,这家家主愿意让咱们进去住上一晚,不过要花费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彭棋瞪大眼睛,这个价格就只住一晚上,简直匪夷所思,就算是在洛阳,恐怕也没有酒馆旅店敢如此要价,如果放在彭城,更足以在城郊买个舒适的院落。
精明男子压又低了几分声音,很是无奈的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局势不同,此城内外戒严,恐怕没有人愿意收留外来之人,这两位还是与我有旧,过去有些交情,这才能够说通,只是代价毕竟大些。”
原来,这精明男子乃是刘纲府上的管事,名为刘荃,这次随同照顾刘纲二人。
他早年曾随刘家老爷外出游历,结识了一些朋友,当下被他找上的这户人家,就是当年在游历中碰到了故人兄长,有过几面之缘。
刘纲因为打抱不平,不得不逃离出真定,随行的众人四散,只有忠心耿耿的管事和护院相随,境遇一落千丈,好在这管事想起过去的交情,便提议来上曲阳躲避一下,一行人这才来此,没料想此处经过几次兵灾,早就变了一副模样,加上石勒兵马占领后,施行戒严,入城困难,住宿更难,几经周折才找到此处。
等刘荃过去交涉,对方却不看情面,以安全危险为由,索要巨额银两,但形势比人强,当前这个局面,众人急需一个稳定的落脚之处,不然根本就没有精力继续北上,更需要找个机会给北边传递消息,所以权衡之后,刘荃还是将那夫妻两人带了过来,打算让刘纲做出决定。
果不其然,彭棋一听钱数,便大吃一惊,面露犹豫之色,他们这次出来,带的银两不多不少,但先前遭遇突变,很多钱财被四散的仆从、护卫给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