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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杨永一愣,收敛了些语气,“既然如此,本官就给你自辩的时间。”
“我要说的过程,与这两人没什么不同,”陈止摇了摇头,正当杨永皱起眉头,这堂内堂外的人,都以为这荒唐子又不知轻重的戏耍他人之时,陈止却继续道,“能否让我问他们几个问题。”
杨永眯起眼睛,最后点头道:“可以,你问吧,本官也要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止谢了一声,转向白青和陈阿三,后两者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着,在他们看来,自己已经掌握了大局。
白青微微一笑,说道:“陈止,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们说的很清楚了,年轻人要懂的进退。”
陈阿三则嗤笑起来:“先前看你那么嚣张,现在怎么不写字了?你他娘的再给我嚣张啊!看你怎么说,你侮辱诸位老爷的那首诗,还放在衙门里呢,我看你怎么狡辩!”
“住口!”杨县令听不下去了,呵斥一句,陈阿三赶紧缩缩脖子,他却没有看到身后白老爷神色骤变。
先前白青叙述案情时,刻意不提这幅字,上堂前也叮嘱过,就是担心被公之于众,千算万算,没算到有陈阿三这个猪队友。
陈止闻言也是一愣。
那幅字还没有被烧?这可真是奇了。
跟着,他有些古怪的看着陈阿三,问道:“你们说,我带书童过去,在青远庄中嚣张跋扈,侮辱众人,是也不是?”
“当然,”陈阿三看了白青一眼,壮了壮胆,“这是我等亲眼所见。”
陈止笑道:“然后,我就在你们面前写了首侮辱诗,这诗既然还在,不妨拿出来给诸位瞧瞧,看上面写的是不是侮辱的话!”
“拿就拿,白老爷咱……”陈阿三一转头,却看到白青脸色难看的很,再想到昨晚情景,以及开堂前白青似乎叮嘱过,尽量不要提那幅字,自己一时兴奋,没管住嘴。
这一回忆,他赶紧闭上了嘴。
那诗可是直接打在白青等人脸上,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们根本不会拿到公堂上讨论,陈阿三这么说,是想帮着宣扬一下?
这里是公堂,门外是百姓,一旦公布,那是什么下场?白青根本不敢想!不光是他,其他档主这时也露出慌乱之色。
不过陈阿三这一闭嘴,其他人不由嘀咕起来,难道里面真有什么猫腻?
尤其是公堂外的百姓,更是感兴趣起来。
“什么诗啊,拿出来瞧瞧嘛。”
“对,不是说罪证么,咱们也听听,到底写了个什么。”
“咱们过去看断案,县令老爷都是遍查诸物,今天也该看看啊。”
侮辱赌坊东家的诗,百姓怎么可能不感兴趣,这一番鼓噪传入公堂,让白青脸色苍白几分,陈阿三则缩了缩脖子。
“肃静!”
杨永又维持了一下纪律,看了白青和陈阿三的表情,也有点怀疑起来,那诗他还没有看过,这时沉吟了片刻,就吩咐道:“把诗拿来,当堂检验。”
一听这话,白青的身子当场就晃了晃,众档主则露出无助慌乱之色,其中一个更是仰头就倒。
第79章 一诗毁名,千夫所指
“这好端端的,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公堂之外,人群鼓噪起来。
“看来那首诗是真有问题啊!”
“到底是什么内容,能把人吓成这样。”
“越来越觉得此事有趣了。”
看热闹的当然不怕事大,可是那陈府的家丁却不敢等闲视之,一听到议论,立刻就有人跑过去汇报。
那茶肆中,陈边、陈迅焦急等待,陈迅更是根本坐不住了,在来回踱步。
见这家丁一来,陈边赶紧就问起来:“怎么样了?”
“晕倒了!”家丁跑得急,这一过来说了三个字,就大喘气起来。
“什么?晕倒了?”陈边和陈迅大惊失色,“为何会晕倒,难道被当庭指认,难以承受?”
“不是,”这会儿,家丁总算是缓过劲来了,“不是七少爷。”
陈迅一下子就窜过去,就差掐脖子了,说着:“你倒是说清楚啊,怎么一会晕倒了,一会又不是陈止,我问你,这公堂上情形如何了,可是已经定罪了?”
“没定罪,不光没定罪,还因为七少爷一句话,让那罗掌柜昏倒了!”家丁这一说顺了,登时眉飞色舞起来,“七少爷离开青远庄前,留下了一首诗,一提起这诗,白青等人就慌了,肯定有问题!”
“诗?”
陈边和陈迅面面相觑。
“过去可没听说过这小子写过诗。”陈迅嘀咕着。
陈边却是微微松了口气,问道:“那你过去见过这小子的书法么?”
“这倒也没有,难道这一下子开窍了,连诗都会做了?”陈迅惊疑不定起来。
陈边却摇摇头,接着道:“我估计,这诗中肯定有什么玄机,兴许那小子本就计划好了,才让人过来告诉我们不要担心。”
“这种事,能不担心么。”陈迅正说着,忽然听到衙门门口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
紧着一个个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首戒赌诗,说得好啊!”
“这诗好像没有什么厉害的,乐府中随便一首也比这诗强啊。”
“黄口小儿,你懂个屁,让小老儿告诉你吧,这诗的浅显之言才是关键,警世之言岂有隐晦难明的?这不是给世家老爷们听的,是说给我等布衣的肺腑之言啊!你听听,你听听,相对有戈矛,相交无肺腑,老头子我悔啊……”
莫名的被人数落了一顿,先前那人很是不甘,没想到说他的老儿忽然老泪纵横,一下就让他慌了手脚。
除了这个插曲,其他人都是惊叹和称赞之言,飘到陈边、陈迅耳中,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长舒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
公堂上,就听一名刀笔吏诵读戒赌诗的最后一句——
“……老幼辛苦来,不幸全家苦。”
一语落罢,刀笔吏看着这首诗,久久无言。
不光是他,高座的杨永、后堂的陈远、堂外的百姓也陡然安静下来。
就连早就看过这诗的刘仰,此时再听,配合着肃穆的公堂、刀笔吏清朗的嗓音,也有了另外一番感触。
突然,堂外的人群似炸开锅一般。
“赌博害人啊!”
“这开赌坊的都是什么人啊!”
“害了别人,还来告官!”
凡事都有存在意义,愿赌就该服输,可民众情绪一被煽动起来,身在群体中,起哄、从众乃至本能,根本不会理智思考,只会倾诉最朴素的情感,原本不到那种程度的情绪,在相互的模仿和感染下,也会朝着夸张的情况转变。
就见布衣百姓指着公堂上的白青等人,个个义愤填膺,若不是皂隶拦着,怕是已经冲过来了。
千夫所指!
公堂上,白青面白如纸、抖如筛糠,听着那一句句喝骂,看着那一根根手指,声浪一涌过来,在耳边环绕,再回想诗中意义,以及自己等人害怕的局面,联想的越来越多,只觉得脑子一懵,几疑身在梦中。
“这……这不是真的。”
一个渴望家族入品的人,如果在民间恶评如潮也就罢了,但在公堂上声名扫地,和警世诗联系在一起,那只能成为乡间恶霸,没周处的本事根本无力翻身。
可周处的周家是何等地位?隐隐要比肩江南四大家,白家岂能与之相比?
实际上,在决心赌一把的时候,白青还觉得,就算是最坏的情况,自己也能承受压力,但真正身在其中,才明白民愿这两个字的重量!
自己的意志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眼前只有门前的一群百姓,但这种事的流传度十分惊人,一传十,十传百……
“完了,完了,我的名声全完了。”
他的名声完了,取而代之的是陈止借着戒赌诗翻身,从过去的好赌之人,成为戒赌的标杆人物!
希望破灭,白青整个人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才重新站稳。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意识到,这场公案就算自己赢了,只要戒赌诗不绝,白家就休想能更进一步。
至于说如何戒绝戒赌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连皇室都做不到,他白家凭什么妄想?
没看到,连杨永都面色变化了么?
“这……这就是你在青远庄留下的诗?”杨永斟酌着用词,以他的政治敏感性,意识到这首诗一出,案子的性质就有了变化,原因很简单——
民望!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就是一首诗的功夫,攻守之势易位,先前咄咄逼人的白青一伙人,顷刻之间就陷入不利境地,失了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