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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而言,王棱他们的车队,在听了陈止的决定后,表现出的情感就比较朴素了。
“好人啊,陈先生,真是个好人!”
发出这个感慨的,是之前对陈止略有微词的马图。
唐起则说道:“照着这么看,无论是陈止提子,还是那刘韵言提子,对我们似乎都有利啊,我们后退也好,这匈奴人后退也罢,不都是越离越远么?看来陈兄是把匈奴人给绕进去了,让我们占了大便宜。”
边上的孙赶却道:“不太对,匈奴人能这么蠢?这么好说话?我觉得吧,这里面八成有诈!”
那过来传信的仆从,闻言又小声补充道:“我家少爷让我来时,还特地吩咐过,说是让诸位朝那林中密集处后退,那样马匹不容易追击。”
顿时就有人暗暗记下来。
曹匡在旁感慨:“陈小子出阵与人对弈,本来就凶险万份,若咱们这些个人手离他近一点,才能安全一点,现在让咱们后撤,就是防止匈奴人趁势追击,这是让咱们离开险境啊,真是仁义之人,可惜他不就危险了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点头,连孙赶都不好多说什么了,否则必然要犯众怒。
王棱更是面露愧色,说道:“这次的事,是我王家邀请诸位聚集,按理说是我王家为主,却让陈先生出头,真个让人羞愧,唉。”
他固然羞愧,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就算他这个车队的话事人上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此这边话音落下,就开始组织众人,准备在棋局进行之后,就顺势后退。
不过,人群中也有人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个人就是毛离。
“骑兵冲锋,需要一定距离,匈奴人是从林中冲出,本身速度不快,抵达之后,不好展开阵形,才会绕着车队奔跑,并且顾忌车队护卫,可一旦拉开了距离,就非常不妙了。”
想到这,毛离就有冲过去提醒的冲动,但旋即想到了那篇兵策,又止住了脚步。
“陈先生能拿出那样的兵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除非另有所图!”看着陈止的表情,毛离越发觉得第二种可能很大,就强行压着心思,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保持着警醒。
有着类似的念头的还有赵兴、陶涯等人。
赵兴自不用多说,本就是将门传人,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而陶涯家中也有兵家名士,是以也有相同概念,但他们一路同陈止走来,早明白了对方的套路,都知道陈止的一句话,不能单纯从表面理解。
“我可不信陈兄能这么好心。”连对兵家不甚了解的陆映,在听了众人的感慨后,都忍不住低声说着。
陶涯就笑道:“陈兄既然这么吩咐,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就行了。”
几个人说话之间,在两阵中间对弈的二人,又是啪啪啪的连下几子,随后就见刘韵言神色微变,被陈止提了几子,而后消息传来,说是陈止已经提了五子。
车队的大部分人闻言大喜,赶紧就折腾着车队,说是要往后退。
不过,这么多人、这么多辆车,说起来简单,真操作起来,就涉及到一个组织问题,这就体现出诸多家丁的不同了。
那些名士们的家丁本就各自为政,这退的时候也是乱成一团,进退无序,相较之下,王家的护卫就好多了,至少知道转身、依照秩序后退,但和陈止的家丁一比,就有些不足了——
陈止的家丁,在得到了消息后,阵形没有明显的散乱,前后队列穿插转身,一边护持,一边后退,仿佛随时都可以再次顶上去一样。
这样的动静落在刘翟的眼中,顿时让他心中一凛。
“这些也是王家的护卫么?这王家的护卫,怎么分成了两部?这最精锐的人手,明显是针对败军、撤退的时候,进行过特殊训练,防止在后撤的时候发生混乱,是只有那些战场经验最丰富的将领,才会特地训练的项目,就是族中,也没有几位将领能将兵马训练到这个程度,更不要说是家丁了。”
刘翟不由收起了对王家的一点轻视,本来在王家中计、被赌约约束之后,这位匈奴大将军对王家的评价有所下降,这时将陈止的家丁误会成王家护卫后,评价又有了变化。
很快,车队后撤完毕,众人跃跃欲试,就等着陈止再胜几子,也好尽快拉开距离,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却是刘韵言连连得手,让刘翟等人接连后退,拉出了空挡,一个个都做出蓄势待发的样子。
这个局面,顿时让车队众人紧张起来了,他们纵然不知兵,却也看出一点不对的苗头来了。
高河低语道:“按理说,这匈奴人的马队后退,该是好事,但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危险,他们这是要从林中退到开阔之地啊。”
“距离若远,骑兵冲锋起来,是不是更为便利?”唐起眉头一皱,跟着又道,“不过若似乎陈兄战局顺利,我等连连后退,入那密林之中,可以阻挡骑兵,还可以借着环境遮挡,散开人手,说不定能逃离险境!”
“那也得陈止能接连提子才行。”
危急关头,孙赶不由又嘀咕起来。
“陈止的棋艺到底如何,我等都不知道啊!”见众人看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他并无实战战绩流传,只是靠着破局,如今主动揽下这件事,万一输了,这不是害人么?”
陶涯听着,脸色直接变了,冷冷道:“你棋艺高超,刚才怎么不站出来?却在这里聒噪!”
孙赶顿时面色通红,呐呐的不说话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又有消息传来,却是陈止连连得手,一会的功夫,车队就接连后退,眼看着竟拉开了近百丈的距离,接近入林。
这下子,众人都放心了,再看棋局,看不清盘上局势,但能都看到刘韵言的脸色,这心里就有底了。
“刘韵言吃亏了。”曹匡抚须而言,语气欣慰,“此贼在中原放肆,若陈小子可以给与惩戒,其功甚大!”
实际上,陈止与刘韵言的这局棋,按着棋力来看,两人近乎相当,但盘上的局面并不精彩,因为两方的心思都分出去不少,所以棋路破乱,好在陈止精于记忆,长于预见,相比之下,刘韵言心境不稳,盘中内外多有失算,行至此时,黑子劣势尽显,有了回天乏力的迹象。
“阁下不熟悉我的棋路,加上心思太杂,受了影响。”看着神色连变的刘韵言,陈止笑了起来,“你这次对弈,只是用来拖延时间,没了三局两胜的规矩,这心里先有了一丝动摇,又被我接连点醒,心思都不在棋盘上了,哪里还能获胜?”
又是诛心之语,但刘韵言面无表情,并不回话,但双眼眯起,打量陈止。
此人……乃是威胁!
陈止则是落下一子,然后收拢双手。
这一子落下,已是确定了胜利。
“盘外招用的多了,难免就有种错觉,似乎运用这样的手段,永远能无往不利,以至于本末倒置,忘记真正的关键还在棋盘内,所谓的盘外招,若最终不能获胜,反要成为你心中的拖累!”
陈止说完这些,就要起身。
没想到对面的刘韵言却突然笑了起来,眼中迸射杀意。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看得两边人马都是眉头紧锁,刘翟更是抬手一挥,身后诸骑已做好冲锋准备!
“这个距离,足够一口气冲散对方人马了!”
就在刘翟想着的时候,刘韵言忽然止住了笑声,目中猛然间闪过一道凶狠之色。
“陈止,你着实是个人物,但你这样的人,命不长!”
略带嘲讽之意的话音落下,刘韵言猛地往前一扑,脊椎猛然挺直,两臂劲力猛涨,手中闪过寒芒!
筋骨弹动之间,刘韵言速度快疾!
“让我送你一程,死!”
“图穷匕见,唉,这同化政策真是失败了,还以为你是个文化人,结果还是几十年前的那套。”叹息一声,陈止将神速符往身上一拍,身子一晃,脚已蹬在刘韵言脸上!
咔嚓!
第261章 棋边谈笑亦横尸,三军可立武悼阵
“陈止赢了?”
随着陈止收手,说出那番近似教育的话,顺着风传过去一些,曹匡等人因距离听不清楚,但多少看出一点意思,都是心中欢喜。
毕竟刘韵言抵达中土后,可以说是横行无忌,接连战胜棋坛好手,近乎横扫无敌,令中原士人面上无光,现在陈止能战胜对方,是个非常提气的事!
只是,不等他们欢喜起来,忽然风云激变,就见那刘韵言往前一扑,宛如猛虎扑食一样,越过棋盘朝陈止扑了过去,手上更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