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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宁上前来,瞥了钱饶顺一眼,淡淡道:“镇国公,钱饶顺刑讯逼供,制造冤案,虽然主动坦白,但触犯国法,难道就以一句戴罪立功让其审讯此案?这到底是惩处,还是奖励?”
其实这也正是众多大臣心中之言,却无人敢说出来。
司马常慎冷冷道:“若非钱大人及时密报淮南王的反叛意图,家父也不会早做准备,兴许今日就要被淮南王得逞。锦衣候,钱大人虽然有罪,但也并非无功,如今钱大人主动请缨,要彻查此案,将功赎罪,难道有什么错?”
“自然有错。”齐宁目光锐利,冷笑道:“有功当奖,有过当罚。钱饶顺既然能够炮制出一份诬陷老国公的供词,谁又能保证他在审讯淮南王余党一案中,不会炮制出其他的供词?刑名之事,事关人命,此等大事,岂能再让如此人物担当。”
司马岚扭过头看向齐宁,神色和缓,问道:“却不知锦衣候是否还有更适合的人选?”
“有无适合人选,不是我能做主,亦不是老国公能做主。”齐宁淡淡道:“皇上在此,自然由皇上钦点。”顿了顿,瞥了钱饶顺一眼,道:“而且钱饶顺拿出的这份名单,有何证据证明上面的名字就与淮南王有干系?淮南王亦是我大楚朝臣,处理国政之时,难免会与不少官员打交道,难道但凡与淮南王有过交往之人,便都是淮南王余党?”
窦馗等一干淮南王的党羽听得齐宁之言,宛若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
陈兰庭已经抬头厉声道:“锦衣候,你是要为淮南王余党说情吗?”
“陈兰庭,本侯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插嘴。”齐宁目光如同刀锋一般投向陈兰庭:“你说本侯为淮南王余党说情,道理何在?皇上在此,岂容你乱扣罪名?”
不少大臣心下都暗暗佩服齐宁的胆气,心想黑刀营就在祭祀台下,齐宁却依然敢在这里与司马家针锋相对,若无十足勇气,实难做到。
陈兰庭微微张嘴,还没说话,齐宁已经上前两步,指着陈兰庭道:“你今日若是说不出道理来,便是污蔑本侯,我锦衣齐家岂容你在这里任意毁谤?你告诉本侯,本侯哪一句话是在为淮南王余党说情?说的又是什么情?”
齐宁目光如刀,神情森然,陈兰庭瞧见齐宁目露杀意,又见他气势逼人,心下倒是有些畏惧。
便在此时,众人却猛地听到又一阵马蹄声响起来,不由都是吃惊,暗想难不成黑刀营竟然动作起来,循声看去,却见到黑刀营依然是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那马蹄声却是从西边传来。
司马常慎抬眼望过去,只见到远处竟然又是一队骑兵出现,马蹄隆隆,瞧那声势,竟也有近千之众。
黑刀营此时却已经迅速调转马头,重新列队,面向所来骑兵,轰隆隆马蹄声中,那队骑兵越来越近,阳光之下,只见到当先一人也是一身铁甲,身畔紧随一名高举旗帜的骑兵,那旗帜在阳光之下招展,迟凤典居高临下瞧见,喃喃道:“是……黑鳞旗!”
阳光之下,所来那队骑兵的旗帜显得十分破旧,但旗帜上的六片鳞形图案却保持得十分完整,六片图案组合成完整的鳞甲,劲骑奔驰,旗帜展开,猎猎作响。
统帅黑刀营的自然是重瞳战将褚苍戈,战刀挥动之间,黑刀营迅速布阵,面向了来骑,褚苍戈手握战刀,驰马到得队伍前方,而对面近千骑如风般席卷而来,距离一段距离,当先那名战将高举战刀,队伍这才开始慢下来。
褚苍戈凝视着飘扬在空中的那面残破旗帜,神情肃然,一字一句道:“黑鳞战旗!”
第0817章 针锋相对
黑鳞战旗在空中飘扬,那面旗帜所代表的意义,楚国的军人都能够明白。
当年黑刀营与黑鳞营齐名,都是楚国一等一的骑兵军团,但黑刀营常年驻扎在京城附近,而黑鳞营却征战在疆场。
世人都知道黑鳞营骁勇善战,而黑刀营终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来。
黑鳞营当年与北汉第一骑兵军团血兰军拼杀了三天三夜,那场血战早已经是名扬天下,虽然黑鳞营最终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没有任何人敢亵渎黑鳞营一句。
对于楚国的军人来说,黑鳞营就是楚国的神话,黑鳞战旗所到,没有人不会生出敬畏之心。
黑鳞战旗消逝已近十年,虽然朝中上下都知道黑鳞营已经重建,但几乎所有人都不以为意,毕竟没有人会觉得重建的黑鳞营能够与当年那支骁勇善战的铁血骑兵相提并论。
但是今日残破的黑鳞战旗重新出现,还是让人心下一凛,不油然生出敬畏之心,似乎眼前这支兵马,正是当年那支纵横疆场所向披靡的铁血精骑。
褚苍戈神情肃穆,对面的黑鳞营勒住战马,与黑刀营面对面,却也都是一言不发。
祭祀高台上,不少人已经是眼角抽动,司马常慎看清楚黑鳞战旗,已经失声道:“是……黑鳞营?”想到什么,霍然转身看向齐宁,冷笑道:“锦衣候,你是要造反吗?没有皇上的旨意,竟敢擅自调动兵马前来皇陵,你好大的胆子。”
齐宁长声笑道:“忠义候,司马家可以调动黑刀营前来皇陵护驾,莫非黑鳞营就不能有护驾之心?”
“黑刀营前来,是因为家父事先知晓淮南王意图谋反,你莫非事先也知道有人造反?”司马常慎冷笑道:“你若知道有人造反,为何秘而不报,是何居心?”
齐宁叹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忠义候,你们似乎事先也不曾想皇上奏明有人意图谋反。本侯事先确实得知有人想要在祭祀大典作乱,为了保护圣驾,调动兵马,似乎并无什么过错。”
“你又如何知道有人要谋反?”司马常慎咄咄逼人:“莫非钱大人事先也向你密报过?”
钱饶顺立刻在旁道:“忠义候,下官绝无向锦衣候密报。下官知道淮南王居心后,想到老国公是辅政大臣,这才向老国公密报。”瞥了齐宁一眼,不无嘲讽道:“锦衣候虽然是世袭候,但皇上只是派他练兵,并无处理朝政,此等大事,下官自然不会向他禀报。”
司马常慎道:“锦衣候,你听到了,钱大人可没有向你透露,你从何得知?”
齐宁淡淡道:“忠义候,是谁告之本侯,莫非我还要向你细细禀报?”
“你……!”司马常慎脸色难看,司马岚却已经道:“司马常慎,锦衣候有护驾之心,当然没有过错。”看向齐宁,含笑道:“锦衣候,淮南王谋逆大案,却不知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为好?”
齐宁道:“老国公,我刚刚说过,如何处理,自有皇上裁决。不过我大楚上下俱都知晓,眼下正是皇上大婚时期,京城都是张灯结彩,这种大喜的时候,有人想要掀起大案,却不知是何居心?”
袁老尚书在旁听见,立刻道:“锦衣候所言极是。”向隆泰拱手道:“皇上,大婚不单是我大楚头等要事,而且关乎东齐的颜面,若是因此而疏慢了东齐,只怕对两国的盟好大有影响。”
隆泰这时候神色已经微微和缓不少,颔首道:“锦衣候和袁老尚书所言,甚合朕意。”看向司马岚,道:“镇国公,淮南王作乱,却已经自尽身死,至若追查余党之事,不必掀起太大的动静。”
司马岚坐在轮椅上拱手道:“老臣谨遵皇上旨意。”
“皇上,大案虽然不必掀起,但小案却不能放过。”齐宁上前一步,肃然道:“有人要追查淮南王的余党,却不能立刻拿出证据来,此事自当斟酌再三,务须人证物证俱全方能定案。不过胡伯温破坏使团求亲,证据确凿,若是东齐人知道我们姑息胡伯温,只怕对我大楚的诚意有所怀疑,所以臣请立刻将胡伯温一案断决,也是给东齐人一个交代。”
胡伯温被人押在台下,听得齐宁之言,抬头看过来。
隆泰正要说话,司马常慎已经道:“皇上,胡伯温确实有罪,但今日若非他主动揭发,我们还不能清楚淮南王会是破坏使团的幕后真凶。此人虽然有罪,却也有功,臣……!”
“忠义候,莫非你想包庇淮南王余党?”齐宁厉声道。
司马常慎一怔,齐宁已经冷笑道:“胡伯温当初是奉淮南王之命破坏使团,那自然是淮南王余党无疑,今次虽然坦白,但并不能抹去他犯下的罪责。忠义候竟然在这里说胡伯温立下功劳,甚至想以此减轻胡伯温的罪责,是否太过荒谬?”
苏禎在旁边一直噤若寒蝉,淮南王自尽,他浑身发寒,先前听得司马家要掀起大案,便担心大难临头,等到齐宁挺身而出阻止司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