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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宁一怔,心想老子若是检查出有毒,还能送给你?忽地想到,难不成这批御酒事先早就被人做过手脚,自己成了替罪羔羊?皱眉道:“殿下,这个确实不曾检查,这是朝廷准备的礼品,旧年佳酿,如果要检查,便要打开封泥,这自然是不能。”
太子道:“本宫可以相信你没有加害之心,可是你有否想过,此事并非是冲着本宫而来,而是冲着你?”顿了一顿,才道:“是否你在朝中有敌手,你们出发之前,这些美酒之中就被做了手脚?”
齐宁心想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暗想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不管是谁下毒,这毒酒是自己送上去,如今临淄王中毒而亡,东齐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十有八九也走不出东齐了。
“殿下,真相是否真的如此,其实也很容易验证。”齐宁道:“昨夜送给殿下的两坛酒,还剩下一坛,殿下可以将另一坛也打开,看看其中是否有毒。我也派人立刻将其他几坛酒都搬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检验,如果我车队里的那几坛酒都是有毒,那此事我难辞其咎,定当向殿下请罪。”
方兴斋冷笑道:“就算你那边的酒中无毒,也无法证明就不是你们下的毒?你……!”尚未说完,太子已经抬起手,止住方兴斋的话头,道:“就按锦衣候的意思办。”
齐宁吩咐齐峰回去取酒,太子也派司徒明月去将另一坛酒取过来,又吩咐人先将临淄王和石塘的尸首安置好。
临淄王和石塘的尸首被抬下之后,没过多久,司徒明月也已经将另一坛酒取来,放在桌上,司徒明月命人拍开封泥,齐宁却阻止住,道:“先检查一下。”凑近过去,太子也靠近过来,齐宁细细瞧了瞧,忽地指着一处道:“殿下请看这里。”
太子微低头看了看,豁然发现,在酒坛顶部的封泥之上,竟然有一个极为细小的空洞,细密至极,如果眼力不好,或者不仔细瞧,根本不可能发现,齐宁道:“殿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坛酒中也已经被下过毒,而毒药正是从这细孔之中渗入进去。”
太子吩咐道:“来人,开坛验毒!”
边上立时有人上前来,拍开封泥,拿了一只银器往里面蘸了一下,拿出来之后,阳光之下,很快便见到银器发黑,方兴斋冷笑道:“果然有毒。”
也便在此时,齐峰已经领人将使团剩下的八坛酒全都搬过来,太子道:“倒也不必全部验毒,从中抽挑三坛即可。”
司徒明月令人随意抱了三坛过来,一一验毒,齐宁此时倒是紧绷心弦,这些酒里若是有毒,事情便会更加复杂,而且自己的处境也将更加凶险,毒害临淄王的罪责,自己无论如何也摘脱不了。
所有人都死死盯住,见得银器先后探入三坛酒中,银器并无变化,验毒之人已经向太子道:“启禀殿下,这三坛酒中俱都无毒!”
齐宁等人微松口气,但心中立时却想着,送给太子的两坛酒,必定是太子收下之后为人所下毒,这显然是太子身边的人,却不知是何人要置太子于死地,若非今日临淄王和石塘做了替死鬼,死的可能就是东齐太子了。
第0591章 软禁
方兴斋见得齐峰取来的几坛酒并无毒药,冷笑道:“殿下,就算无毒,也不能证明此事与他们无关。他们自己的酒没有毒,无法说明送给殿下的两坛酒就不是他们所下的毒。小王爷被人毒害,在查出真凶之前,绝不可放过他们。”
齐峰忍不住争辩道:“我们家侯爷说过,若是这时候送给你们毒酒,手段何其低劣,难道我们自己都不想活了不成?谁知道是不是殿下手底下有人居心叵测,想要趁此机会毒害殿下……!”
“住口!”齐宁沉声喝道,向太子拱手道:“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无法查出真凶,此事很可能造成贵我两国的兵戎相见,多年来你我两国保持的良好关系,也将毁于一旦。”
方兴斋冷声道:“你是在威胁我们?”
齐宁冷笑道:“方大人,你咄咄逼人,是否非要将此事认定在我们身上?我向殿下所言,只是坦诚实言,可不是什么威胁,你听不懂没关系,殿下明察秋毫,自然明白。”
太子神情凝重,沉吟片刻,终于道:“锦衣候,此事本宫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吩咐你的部下待在野猪坡,不要离开,委屈你在本宫营帐等一等。”向司徒明月吩咐道:“司徒,传令下去,收拾准备,明日一早启程,返回京城。”
临淄王被害,发生此等大事,这狩猎自然不可能进行下去,司徒明月答应一声,上前来,道:“侯爷,请!”
齐宁微皱眉头,心知对方是要挟制自己,四周满是东齐官兵,若是动起手来,齐宁武功了得,未必不能杀出去,可是手下这些人必然无法幸免,就是驻营在野猪坡的两百多号人,只怕也是大难临头。
吴达林皱起眉头,正要争辩,齐宁抬手道:“吴领队,你领人先回野猪坡,没有我的吩咐,不可轻举妄动。殿下英明,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侯爷……!”
“不必多言。”齐宁沉声道,径自跟着司徒明月离开,身边数名太子近卫盯着,吴达林和齐峰对视一眼,知道这时候万不可冲动,当下在东齐兵的监视下,向野猪林回返。
众人谁也料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更不敢多言,太子亲自抱着临淄王的尸首返回牛皮大帐,神情悲绝。
东齐官员和将官心里都知道,临淄王自幼便跟随在太子身边,虽然并非皇后所出,两人同父异母,但感情却是极好,泰山王虽为长子,但性情暴戾,与亲生兄弟太子的关系相处的颇为糟糕,而太子与临淄王倒像是一母所出。
临淄王的骑马射术,也都是跟随太子所学,东齐国君有五个子女,临淄王比天香公主还要小上一岁,在众皇子公主之中,年纪最幼,所以宫中上下对他也是多位宠爱,太子被立为储君之后,设有太子府,临淄王成日里都是混在太子府里,在许多人看来,太子和临淄王虽为兄弟,但有时候却如同一对父子,太子对临淄王呵护之至。
此行出京狩猎,临淄王纠缠着随太子出来,却落得如此一个结果,众人知道太子定然是心痛万分。
齐宁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小帐篷之内,此时才能真正静下心来,考虑其中的疑点。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太子赏赐御酒,是临时起意,本来御酒仅仅是赏赐石塘,而临淄王并不在计划之中,当时完全是临淄王自己凑上前去,所以下毒之人的目的自然不会是临淄王。
齐宁一开始还真有过怀疑,从楚国宫廷拔出来的十坛美酒,虽然出自宫中,但却是户部准备,这酒中有毒,难道是窦馗借机要致自己于死地?如果窦馗在酒中下毒,自己献给东齐国君,一旦有人被毒害,东齐人自然不会去找窦馗的麻烦,只会找自己这个使团的麻烦,齐宁也曾心下凛然,等确定自己带来的御酒并无下毒,心中立时确定,那两坛酒被下毒,定然是太子身边的人。
凶手下毒的目的,可能是想要毒杀太子,但也不排除对方本就是要毒杀石塘,而毒杀石塘的目的,未必是与石塘有什么仇怨,也许就是想要陷害楚国使团。
可是齐宁自思在此之前,自己从未与这些人有过交道,甚至东齐与南楚两国也没有太大的仇怨,对方为何要陷害使团?如果是冲着自己来,那么就是想要对付锦衣齐家,如果说是北汉人对锦衣齐家恨入骨髓,南楚却又为何对锦衣齐家有此仇恨?
锦衣齐家两代侯爷都是与北汉人作战,却从无与东齐人有过刀兵之争。
齐宁心知太子显然对此事也是颇有疑虑,否则在痛失兄弟的情况下,绝不会对自己还会如此客气,由此可见,东齐太子却也是一个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他忽然想到,太子当时是吩咐方兴斋前去取酒,临淄王被毒杀之后,方兴斋却表现得极为亢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说道?若说下毒,方兴斋显然也是大有机会。
齐宁在帐内沉思许久,也不知道太子接下来会怎么办,但有一点倒是明白,在没有绝对确凿的证据之前,东齐人倒也不敢对使团轻举妄动,毕竟使团代表的是南楚,楚国的国力远在东齐之上,如果没有绝对证据,只是拿一顶帽子扣上来,南楚那边也绝对不可能接受。
楚国没有与东齐交兵,只是顾忌北汉,并非忌惮东齐,若是形势所迫,就算楚国不会发动对东齐的全面战争,派出一支兵马进行一场局部战争,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