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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秉章老成,这两年也算熟识了兵事,现在是战前的军事会议,而且这一战,也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骆秉章自然不会稀里糊涂的看戏,于彪说完之后。骆秉章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骆抚台。我认为杨军门的计策不错。打鄂州陆师,正合了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战法,石达开自长沙带兵以来,甚为取巧,只怕黄州陆师那边,是个圈套。”
不等杨猛解释,新任的湖北巡抚胡林翼倒是先开了口,看来这位风留子儿。倒不是个绣花枕头。
“将令已下,想改也改不了了,最多半天,石达开的水营人马,就要到达黄州前线了,诸位穿上号衣,带上大刀与我一起上桥观战吧!”
杨猛这话一说,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有好脸色,这他妈要打仗了。上桥去观战,万一败了。投江方便么?
丢下一堆青灰色的号衣和新军用的大刀片之后,杨猛也出去换战袍了,不大的一会儿工夫,杨猛穿着满是泡钉的黄马褂,腰悬一把金灿灿的大号腰刀就走进了正堂。
杨老三这副德行出现在众人面前,左骡子、胡林翼、官文,这三个知兵的全都露出了吃了死孩子一般的表情,这厮是要带着大家伙挨炮吗?
穿这么一身风。骚的玩意儿,可是忘了全州城外骑着战马的黄袍冯云山,还是晚了长沙城下挨炮的黄袍萧朝贵呢?
骆秉章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妥,而曾涤生只能翻白眼了,自己也有这么件东西的,只是在九江的时候,随坐船一起沉江了。
“杨军门,您这一身不妥吧?”
此战关系到湖北的生死存亡,最关注的无疑是胡林翼这位新任巡抚,杨老三这厮太不是东西,打仗的时候,你不穿号衣,穿这么身风。骚的黄袍子,你死了到不要紧,拖累大家伙儿就不好了。
“怎么不妥了?老子是钦差水师团练,代表的是皇上,这一役,是水师团练成军以来,头一次正理八经的打仗,咱们不能丢了皇上的脸!”
杨猛一脸郑重的说完之后,还不忘朝北拱了拱手,倒是真有一副钦差大臣的模样。
听了这话,官文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丝丝的喜色,若是此役大胜,拿着这个做文章,也能体现自己御下有方呢!
“唉……”
胡林翼轻叹了一声,也只能无奈的旁观了,反正观战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离着这倒霉催的八丈远,不然挨了炮,找谁说理去呢?
走?谁也走不掉,除了杨猛,其他几个都披上了号衣,挎上了大刀片,在一众护卫的护持之下,顶着大风走到了铁索桥上。
这铁索桥,岁所有丈五宽窄,可从桥墩到桥中,差了起码两丈,大风之中的铁索桥也是左摇右晃,好在这几人都是坐惯了船的,并没有哪一个当场认怂吐了出来。
风大能见度也好,站在二十多米的高处,十几里外的情形,都依稀可辨,黄鄂二州之间的江面最窄,看着下游江面大片大片的黑影,除了杨猛,众人的心里都极为沉重。
这么大规模的船队,以几座木排水城挡得住吗?见杨老三指挥着手下不断的挥动各色大旗,众人也开始与杨老三拉开了距离,这又是黄马褂又是各色大旗的,就是骆秉章也知道,杨老三的身边危险了。
果然,石达开是早有准备的,正午时分,人在白天最困乏的时候,他的火船队就到了水城的前方,随着清晰可辨的几声呐喊,一个个火头开始在三十艘小船,十艘大江船上蔓延,风助火势火助风势,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满江都是火船了。
石达开的情报,很准确,杨猛有三道木排水城,他就给预备了三波火船,顺风而行,带帆的江船快过了小船,几声轰响之后,火焰就开始在第一道水城蔓延,一艘艘的快船,也不断,穿进了火海,大小结合之下,第一道木排水城,很快就成了一座火城。
“收摄锚索,让驳船掉头!”
杨猛的命令下了,铁索桥上也打起了一面黑色的大旗,命令下了不久,杨猛的第一道木排水城,竟然慢慢的动了。
这火海一动,太平军的火船队,就知道不好,立马调转船头,就向下游逃去。
“哼!晚了!结阵!”
这次是两面黑旗,第二道水城也顺着江流慢慢的动了起来,两道几乎横跨整个江面的水城,慢慢的靠在了一起,一个宽度达到五十米的巨大障碍,就这么形成了。
随着下面的一声声号子,一阵夯砸什么东西的响声也传到了铁索桥上,桥上的众人有些诱惑的将目光放在了杨老三的身上,见没有危险之后,众人也在慢慢的靠近杨猛。
“放索!距敌一里点火!”
这次桥上挥起的是一面火色大旗,大旗放到之后,江面上的两道水城,速度不断在加快,几息之后,那速度就赶上了长毛贼来时的速度。
这还不算完,几艘冒着黑烟的奇怪长船,也顶在了水城的后面,不大一会,这水城只能以行走如风来形容了。
前头的水城依旧在燃烧,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烧完,只怕水城的厚度,也是不小的。
第六百章动如猛虎扑似鹰(四)
“杨军门,您这是……”
开口的还是胡林翼,逆风烧船,这不是扯犊子吗?这么做除了烧自己,毛也烧不到一根。
“怎么?看不明白吗?反烧呐!以水城的速度,两刻钟之后,就能接近长毛贼的船队,这风虽大,但老子的水城足够坚固,能一路冲到兰溪附近的沙洲,此段航道别无分支,只怕逆风这沿江也是一片火海!
老子的水城坚固的很,三层原木所造,底下的船只也是将船头加固了几遍,只要是民船,一撞即碎。
后面的水城可是桐油淋过的,一旦点火之后,大火将覆盖整个江面,长毛贼的民船想要躲避,只能靠岸行驶,前船冲撞,后船烧江,顺风逆风,也不是不能变的!”
逆风就不能用火攻了?这是谁说的,杨猛的水城速度不断在加快,果然两刻钟不到,江上便成了一片火海,这火随着水城的运动,一直沿江而烧,所过之处长毛贼的水营船只,无不成了一艘艘江面上的火船。
一战建功之后,杨猛就不再下命令了,和桥上的众人一样,他也开始伸着脖子看江面上的火景了。
“杨军门,现在正是进击的大好机会,为什么不动了呢?”
这次说话的人,倒有些出乎杨猛的意料,湖广总督官文,竟然堆着笑脸问了起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猛虽说看不上官文这厮,但人家这好歹也算是折节了。如今也是作秀为主,不好恶了这总督官文。
“石达开的精锐未失,这一记只能勉强算是先手。所烧之船也大多是民船。
且看江上的场面,兰溪沙洲之后的那团黑影就该是石达开的水营主力,虽说数量不多,但那些可都是真正的战舰,大小火炮至少在千门以上,这个时候出击,怕是容易被石达开所趁!”
大江之上没有障碍。虽说相隔近百里,但用望远镜观看,还是依稀能发现。远处兰溪沙洲后面的一小块黑影。
杨猛估计那应该就是石达开的水营主力,江西水师和湘勇水师的主战舰都在那里候命呢!
自己的水城火攻法,至多能毁去石达开的民船船队,弄不好这民船。也会逃脱不少。即使将民船全部打掉,对石达开的影响也不会很大,这个时候可不是出击的好时候。
说到石达开的主力舰队,曾涤生的脸上也多少露出了一些尴尬的表情,话说这江西水师和湘勇水师的战舰,好像都是自己送给长毛贼的。
“那咱们就继续等着吗?”
这次开口的是左骡子,从杨老三口中得知,这次战事他的谋划不小。现在这时机正好,江路堵塞。长毛贼的水陆两师不能兼顾,黄鄂两州的兵士事情正高,正是打掉石达开鄂州陆师的好机会。
这样即使难以歼灭鄂州陆师,也能保黄鄂战线不溃,杨老三的反烧手段,虽说惊艳,但话也不错,长毛贼的主力未失,实力仍在。
“等等看,但也不能闲着,这些民船的数目不少,虽说大部分被烧,但船板沉入江底,也会淤塞河道,正巧近期涌入湖北的难民不少,这建屋造房用的上这些木料,先让他们收摄江面上的民船吧!
于彪!水师出两队战船,协助百姓收摄沿江战船,一旦石达开的水营来袭,退回来就好。”
这也是杨猛之前安排好了的,近千艘民船,虽说大半被烧,但船底不会被烧毁,落入河底确实会使航道淤塞,而大量难民住的是临时的茅屋,也是实情,趁船底刚刚入水打捞,也会省力不少的。
杨猛的路子虽说不错,但这个时候却有些不合时宜,这是在打仗啊!有这